南家的青樓裏,蛇娘子獨自一人占了一個大院落。


    這青樓的占地麵積極為廣闊,也遠不是尋常青樓的規模能比的。


    可以負責任的說,在這座青樓裏,如果沒有專門的侍者帶路,隻怕會在這迷宮一般的青樓中迷路。


    在東市,這座青樓屬於地標建築,比起任何一座建築都要高。


    甚至這座青樓還往底下挖了好幾層。


    蛇娘子拉著南初箏,給她數今天一晚上賺來的銀票。


    外頭有侍女來報,


    “周家的人還在打賞銀票,現在已經賞了二十萬兩銀子。”


    蛇娘子衝南初箏眨了眨眼眼睛,看到沒,這就是周家的決心。


    周家素來依附楚家生存,這下楚家倒台,周氏要死不活的,楚世情不見蹤影。


    他們還不得卯足了勁兒,把楚淨月送入東宮?


    隻要楚淨月能入東宮站穩腳跟,周家就能繼續蒸蒸日上。


    看著蛇娘子那高興的,明媚的笑容。


    南初箏的心頭湧起一陣的難過。


    都是她不好,其實蛇娘子是個再保守不過的人。


    很多人都以為她混跡娼行,行為放蕩,不是個好女人。


    但那全都是世人的偏見。


    蛇娘子是穿得少,可她從不濫情。


    她舉止是不著調,但她從來不無緣無故的勾引別人。


    她美她的,她浪她的,她自由自在,都是她的。


    可世人總拿著自己的標準,來框住別人。


    當他們發現這個人,不符合他們心目中好女人的形象,言行舉止也不夠文靜含蓄。


    他們就會跳出來橫加指責,一個個恨不得把這個與他們毫不相關的蛇娘子,推進豬籠裏去。


    所以周家的人,跟在楚家和秦朗的後麵殺上南家,他們對蛇娘子極盡羞辱。


    還打著極為正義的口號,要給這個狐狸精一點顏色瞧瞧。


    天下人都在拍手叫好,仿佛蛇娘子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礙著他們了?搶他們家大米了?


    好可笑的一群偽君子。


    南初箏望著前麵的那一大疊銀票,她的手指,在衣袖中緊緊的攢起,


    “還不夠,師父,還不夠!”


    蛇娘子見狀,嚇了一跳。


    她趴在銀票上麵,身子一側,單手撐著額際,表情認真的詢問,


    “怎麽了?你這樣子,可不像是隻在楚家受了兩年的委屈。”


    指望著家主去體察到大小姐的情緒,那是不能夠的。


    家主的心性,那就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心性。


    南初箏看蛇娘子,舉手投足間,不自然的就會顯出妖嬈的姿態,她紅著眼眶搖頭,


    “沒什麽,我就是覺著,家主有些太苛刻了,一千萬兩白銀啊,師父怎麽賺得回來?”


    蛇娘子充滿了懷疑的眯了眯眼,她抬起手指,指甲被染成了紫紅色。


    戳了戳南初箏的額頭。


    “你是老娘看著長大的,你不對勁。”


    南初箏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


    坐在院子裏的南辰橈微微擰起眉頭,他沒有進蛇娘子的房間,隻是等在外麵。


    小姑娘總該有些自己的悄悄話,要與同性的長輩說說的。


    但這怎麽說著說著就哭了?


    屋子裏,蛇娘子手忙腳亂的從銀票堆裏坐起身,還連帶起幾張銀票。


    “你這怎麽哭上了?”


    “快別哭了,回頭家主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南初箏這才擦了擦眼淚,她笑了笑,


    “哪兒能呢,我的意思是說,周家給的錢還不夠,周家也不夠亂。”


    “師父,我有個更好的主意,周家有個名叫周茵茵的,是周振昌的女兒,年齡與楚淨月差不多大。”


    周茵茵一直很想要進東宮,上輩子周家與南初箏提了好多次。


    周茵茵更是屢次要爬上秦朗的床。


    這輩子,南初箏覺著,應該成全周家。


    就看周茵茵這次是想爬秦朗的床,還是現太子的床了。


    蛇娘子忍不住笑了,她又點了點南初箏的額頭,


    “我們大小姐,現在長大了。”


    是不是做了女人,就是不一樣了?


    以前的大小姐可沒有這麽多心思。


    她被南辰橈籠在一座象牙塔裏,世間一切苦難都遠離了她。


    幹淨純白的就仿若剛剛降生在世的嬰兒。


    她哪裏會懂花心思算計人?


    這普天之下,也隻有南辰橈有能力養出這樣的姑娘來。


    等侍女來報,周家已經打賞到了三十萬兩銀票時,蛇娘子傳話下去,讓周家的人入內室。


    她不稀罕去走這一趟,周家的人有什麽目的,蛇娘子和南初箏都知道。


    所以隨便找個女人去見周家的人便可,反正隱藏在屏風後麵,周家的人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真正的蛇娘子。


    果不其然,周振昌感激涕零,滿頭大汗的進了內室,就向屏風內的女人提了要求。


    他想讓蛇娘子教授一個人媚術。


    “既是你周家賞的錢,我便隻能教授你周家的女兒媚術。”


    “否則,你入我這內室喝一杯茶,便走吧。”


    周振昌坐在屏風外麵,神情一愣,便是犯了難。


    三十萬兩銀子撒出去,當然不是周家自己的錢,而是楚淨月從周氏那裏得來的嫁妝。


    他們搭上了楚淨月的全部嫁妝,還有楚淨月從太子和秦朗那邊拿來的所有銀票與財物。


    結果蛇娘子不教楚淨月媚術,隻肯教周家的女兒。


    這讓周振昌如何跟楚淨月交代?


    “這,這個......”


    “不著急,茶還未上,周大人可回去再想想。”


    屏風內的替身,聲音還是婉轉好聽。


    南家青樓的老鴇,隨意點了個聲音好聽的,總不能墮了蛇娘子的名聲。


    周振昌匆匆的回到家,將“蛇娘子”的原話,同周夫人一說。


    周夫人頓時著急了,


    “你想什麽呢?這麽好的機會,花了三十萬兩銀子,你居然還要猶豫。”


    蛇娘子就是所有好女人的噩夢,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恨不得將這個女人殺之後快。


    但是不可否認,如果自己能夠擁有蛇娘子的媚術,哪怕會個一招半式的。


    她們也願意自己成為蛇娘子那樣的女人。


    隻不過,她們沒辦法,所以就隻能詛咒謾罵蛇娘子了。


    周振昌猶豫著說,“可我們這次花的都是淨月的錢。”


    門外,深夜還沒睡的周茵茵,推開了房門衝進來。


    她紅著臉,小聲的說,


    “淨月姐姐的錢,都是從大姑姑身上得來的。”


    “姑姑的錢,不都是我們周家當初給的嫁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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