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中沒有聲響。


    南初箏低頭看著碗裏的米飯,假裝沒聽到家主說的是什麽。


    她不懂。


    南辰橈也不催她,隻是拿過飯碗,一邊慢條斯理的拿筷子夾著菜,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


    “蛇娘子找你又說了些什麽?”


    “沒......”


    南初箏夾菜,放進了南辰橈的碗裏,


    “家主多吃些。”


    她都沒敢抬眼看他。


    過了一會兒,南初箏見南辰橈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又忍不住往家主的碗裏夾了一筷子的菜,


    “家主,你派人去揍皇後的人嗎?”


    理直氣壯的篤定,南辰橈一定不會放著她的事不管。


    南辰橈一挑眉,雙眸看著她。


    又落在自己的腿上。


    意思很明顯。


    南初箏紅著臉,放下了手裏的碗筷,起身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的一條手臂勾著南辰橈的脖子,脖子,拿過南辰橈手裏的筷子,


    “再不動手,那個老貨就走到宮門口了。”


    南初箏將筷子裏的菜,喂到南辰橈的嘴邊。


    他的喉結滾了滾,“嗯”了一聲,眸子深邃且專注的看著她。


    不去閻羅司,也不入宮的時候,他穿的很普通。


    一條靛藍色的長袍,腦後一個簡簡單單的圓髻,用一根同色的發帶係住,一根極為普通的黑木簪子固定。


    全身沒有一絲稱得上奢華的地方。


    看起來就很符合一個寒門小官家的讀書人身份。


    加上冷白的臉上,陰柔漂亮的長相。


    很多人看南辰橈的第一眼,就會驚歎這個人雖然長相好看。


    但隻怕壽命不長。


    甚至還會直覺懷疑,他的那方麵是否能成功的讓女人懷上子嗣。


    本就是沒什麽能耐的小官人家,加上子嗣艱難,香火難以繼承。


    往後這個“南家”,隻怕也沒多大的發展光景。


    南辰橈的手掐著南初箏的腰,往前。


    南初箏的後背抵著桌沿,她強扯嘴角笑了笑,看南辰橈張口,將她喂過來的菜吃進嘴裏。


    他仿佛越來越好看了。


    “你對那個秦朗,究竟是什麽想法?”


    南辰橈湊過來,微微眯上眼,用鼻尖親昵的蹭著南初箏。


    他的聲音低低的,明明什麽都沒做,卻莫名讓南初箏的腦海裏,出現一個詞,“耳鬢廝磨”。


    南辰橈的一條手臂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的手掌,撐在她的背後。


    南初箏也不由得閉上了眼,她手裏的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雙臂纏繞上南辰橈的脖子。


    她的額,抵上他的額,悄聲的說,


    “我想讓他生不如死。”


    死還不算,得生不如死才行。


    這種濃烈的恨意,其實相當的怪異。


    因為在此之前,隻有周氏向南初箏提過,要讓南初箏嫁給秦朗。


    周氏之前,南初箏甚至都沒有見過秦朗。


    她甚至都不知道楚淨月和秦朗有過一段情。


    不知道楚淨月通過秦朗那條線,進了宮,見到了太子之後。


    楚淨月便刻意在外低調,裝作與秦朗之間清清白白的樣子。


    南辰橈起初以為箏兒是真的看上了秦朗。


    她慣常會用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將他推開。


    卻沒想到箏兒對秦朗是這個意思。


    他摟著箏兒,親昵的與她呼吸糾纏,什麽都沒再問,


    “好。”


    “箏兒要讓他生不如死,那我就讓他生不如死。”


    他的頭微微的動了動。


    南初箏睜開了眼眸,“家主,你不問箏兒,為什麽要這麽恨他?”


    “一定是他不好。”


    南辰橈不需要追根究底那麽多。


    隻要箏兒不是為了推開他就行。


    南初箏笑了,她伸手掐了掐南辰橈的耳垂,


    “對,就是他不好,他和楚淨月有情,卻又貪戀南家的權勢,想娶箏兒。”


    “最後還利用了家主,戲耍家主,詆毀家主。”


    “這樣的人心機深沉,遲早有一天將家主利用完了,會殺了家主。


    南初箏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她上輩子真實發生過,這輩子大部分都還沒有來得及發生的。


    但是南辰橈卻聽的很認真。


    他一點兒都不懷疑箏兒話裏的真假。


    “那這個秦朗的確應該生不如死。”


    心腹嬤嬤帶著皇後宮裏的人,往回走時。


    轎子突然拐了個彎。


    還不等那位心腹嬤嬤心生怪異,轎子停下,一名閻羅司眾上前。


    他從轎子裏,把心腹嬤嬤一把揪出來。


    慘叫聲在小巷子裏響起......


    心腹嬤嬤和那幾個宮人,最後鼻青臉腫,衣衫不整的逃回了宮。


    一進宮,她們就撲倒在皇後的腳下,哭訴自己被閻羅司眾打成了這個樣子。


    尤其是心腹嬤嬤,眼上頂著兩個紫色的眼圈,頭發被一縷一縷的扯下來,衣服還被扯的東一塊西一塊的。


    活像被人強了。


    “娘娘,娘娘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娘娘......”


    心腹嬤嬤在宮內外耀武揚威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


    “那些閻羅司眾根本不將您放在眼裏。”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就這麽把奴婢們拖入小巷子裏,給,給......”


    心腹嬤嬤哭的喘不過氣來。


    在眾人那同情的目光中,她終於喘勻了呼吸,


    “給暴打一頓啊啊啊啊。”


    皇後氣站起身,“無法無天了,這簡直無法無天了。”


    “走,隨本宮去找陛下!”


    皇後久居後宮,她的母家也沒讓閻羅司抓到什麽把柄。


    之前與閻羅司並無任何糾葛。


    皇後一邊怒氣衝衝的往陛下處走,一邊心頭極為疑惑。


    閻羅司眾為何要當街暴揍她的人?


    等到了白景帝的丹房,皇後哭的稀裏嘩啦,


    “陛下,您不能再任由閻羅司這麽無法無天下去了。”


    “陛下若是再不管管閻羅司,他有一天連您都敢打了。”


    白景帝身形高瘦,身穿道袍,手裏拿著一根拂塵。


    他不堪其擾,讓人召來了閻羅司司主,讓南辰橈與皇後當麵對峙。


    南辰橈臉上戴著麵具,連禮都沒行,漫不經心的說,


    “陛下,是十殿下吩咐臣打的。”


    跪在地上的皇後,哭聲一停,她詫異的偏頭,看向閻羅司司主。


    這個人,就是白景帝的一隻鷹犬,專替白景帝做事。


    他什麽時候這麽聽話,居然聽起了秦朗的吩咐?


    白景帝也有些詫異,他盤腿問道:


    “老十什麽時候跟你們閻羅司搭上線了?”


    南辰橈瘋瘋癲癲的回,


    “他屢次向南家大小姐示好,南大小姐對十殿下有意,臣等自然聽從十殿下吩咐。”


    白景帝瞪眼看著他這個好外甥。


    那個南大小姐,不是南辰橈給自己準備的童養媳?


    現在這是準備兩夫共侍一女?


    皇後更是覺得混亂。


    但是她聽明白了,閻羅司聽南初箏的。


    南初箏聽秦朗的。


    好啊,秦朗,不知不覺就這麽被秦朗給偷了家。


    皇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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