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箏披著長發,赤腳衝到了花廳裏。


    幾個護衛守在南辰橈的身邊,他坐在貴妃榻上,身子斜側著。


    臉色冷白,神情懨懨。


    修長的手捂著心口,看起來極為不舒適。


    南初箏撲過去,跌在南辰橈的麵前,她緊張的眼圈通紅,


    “怎麽樣了?怎麽會突然遇上秦朗?”


    “殺了他嗎?”


    南辰橈搖搖頭,情緒淡淡的,“被他跑了。”


    雖然秦朗就受了南辰橈半掌,但這個秦朗的功夫,放眼天下已經很了不得了。


    天下人,很難有從南辰橈全力一擊下,隻受了半掌逃脫的。


    這人也很難得,他在一個不受寵,且非常落魄的環境下,還能練就這麽高的武功。


    假若給他和南辰橈一樣的資源,他未必會比南辰橈的武功差。


    但家世差就是家世差,秦朗要怪,也隻能怪自己沒投個好胎。


    怨不得別人。


    南辰橈說著說著,就吐了一口血。


    南初箏嚇傻了,她坐在南辰橈的麵前,眼淚落下,


    “他怎麽敢對你下毒?”


    “這個該死的東西,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來人啊,快點給家主解毒啊。”


    南辰橈抬起手指,輕輕的鉗住箏兒的下頜。


    他的眼眸深沉,內裏似有山海般的情緒在翻滾,


    “秦朗說箏兒你不愛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厭惡著我。”


    南初箏搖頭,眼淚依舊未停,


    “沒有,我愛的,箏兒愛的。”


    她上輩子是這樣的表現過,她也明確的說過,她對南辰橈的感情,根本不是男女之情。


    她逃走,她避開,她不想每次南辰橈一靠近她,她就心生一種抗拒感與背德感。


    可是這一切,在後來都悄悄的發生了改變。


    秦朗成了太子之後,與楚淨月勾勾搭搭的,露出許多蛛絲馬跡讓南初箏不得不深思。


    這個她不惜違背南辰橈,都一直堅持要嫁的男人,真的值得她耗費一生嗎?


    楚家人一直不顧南初箏的意願,驅使南初箏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南辰橈要好處。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親情嗎?


    南初箏真的有好好的在想這個問題了。


    如果再給她一點點時間,她就會想明白,楚家和秦朗根本就不值得。


    她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如果下一次南辰橈再提及要她和離,她就應下來。


    隻是秦朗和楚家沒有給她時間想明白。


    “秦朗說,你對我的感情隻是兄妹之情,並非男女之情。”


    南辰橈說著說著,又吐出一口血。


    南初箏慌張的大喊,“不是,他故意這樣說,故意這樣氣你的。”


    “不管是什麽樣的感情,箏兒就在這裏啊。”


    南初箏跪在地上,雙手捧住南辰橈冷白的臉。


    他脆弱的就像要碎掉了。


    鬢角邊常年一絲不苟的發絲,如今落下來,襯著他的眉眼。


    美的仿佛下一瞬就會消失。


    “解毒丸呢?我讓你帶著的解毒丸去哪兒了?”


    從剛重生回來,南初箏就讓南家的人準備大量解毒丸了。


    所有南家人,必須隨時佩戴上解毒丸。


    她哭著用手指揩走南辰橈嘴角的血絲,


    “是我不好,我以前總說不喜歡你這樣的話,其實不是的,我很喜歡的。”


    “那是哪種喜歡?”南辰橈有點兒得寸進尺。


    屋外,小鐵急匆匆的拿著解毒丸要進來。


    南大伸手攔下,拚命的朝著小鐵使眼色。


    小鐵瞪眼,“哈?”


    南伯的眼睛抽筋了?


    身後的蛇娘子匆匆趕過來,一把提起小鐵的後領子。


    小鐵剛要喊,小金、小銀和小銅上前,捂嘴的捂嘴,抬腳的抬腳。


    把小鐵這個二愣子就這麽給搞走了。


    南大鬆了口氣,繼續低頭垂目,臉上露出一種悲戚感,


    “嗚嗚嗚嗚,家主,你死了我們可怎麽辦啊?”


    旁邊的南嬤嬤點頭,


    “對對對,小家主還沒有出生,大小姐還沒有與您成婚,家主您先等等再死。”


    花廳裏的南辰橈,猛烈的咳嗽幾聲。


    南初箏紅著眼眶,急忙拍了拍南辰橈的背。


    “我沒事。”


    南辰橈的嘴角勾了勾,


    “不會那麽容易死的,不過隻是中了點小毒而已。”


    可以他的身手,都能中毒吐血了,可見秦朗的毒有多凶險霸道。


    南初箏難過的想,他這麽說其實隻是為了安她的心罷了。


    她哭著伸手搭在南辰橈的脈上,


    “脈息紊亂,滑而無力,你的內力怎麽全都沒了?”


    她心疼的看著南辰橈,咬牙切齒,


    “一定是秦朗的毒害了你,他搞出了很多新的毒。”


    人一定是一日比一日精進的。


    秦朗上輩子對衛大夫弄出來的那些毒,早就了然於心。


    這輩子難免的,會要求手底下的人,弄出更多害人的毒藥來。


    比如這種既讓南辰橈受傷吐血,還能讓南辰橈變成個毫無內力廢人的毒。


    一向傲世人間的南辰橈,若隻是個普通人了,他該多傷心難過?


    南辰橈被南初箏扶著,躺在了貴妃榻上。


    他弱的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沒關係,我還有箏兒,這輩子不要武功,我隻要箏兒。”


    “箏兒一直在的。”


    南初箏難過的將頭枕在南辰橈的肩頭,


    “蛇娘子還沒來嗎?”


    “許是在路上,我已經中了毒,她來了能起什麽作用?”


    南辰橈圈起手臂,手指摸了摸箏兒的頭,


    “秦朗說,箏兒是不願意嫁我的,箏兒很勉強,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往我的心上紮刀子。”


    “他胡說八道,我們就成親,馬上成親。”


    南初箏抬起頭,眼淚落在南辰橈的臉上,


    “箏兒是迫不及待的要嫁給你。”


    “這輩子,箏兒隻有你一個,除了你,箏兒誰都不要。”


    南辰橈臉上的笑容很滿足,他虛弱的像是要馬上歸西,


    “再多說一些,箏兒說這些話,我很愛聽。”


    以前的箏兒從來不會說這些。


    南辰橈很愛聽她說這些甜言蜜語。


    他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似的,隻恨不得箏兒在他身邊,不停的說一整晚才好。


    “嗯哼。”


    蛇娘子在外麵等了好久,眼看再拖下去,就是個傻子也該看出來,家主的身體有異了。


    就算家主的身體有異,南家那麽大的世家,家主都中毒了,遲遲不來個大夫解毒。


    像話嗎?


    邏輯上通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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