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箏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暈過去的。


    等她醒過來,正好聽到大夫在罵南辰橈,


    “令夫人已經懷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你們怎麽回事?”


    “正是要在家中好好兒養胎的時候,這個時候竟然讓令夫人爬了九百九十九級台階......”


    南初箏擰著眉,心中還在想,這哪家不靠譜的相公,居然這麽對待自己的妻子?


    趕緊和離了吧。


    她微微偏過頭,就見一名尋常的大夫,正在訓斥南辰橈。


    南初箏:“......”


    這哪兒來的大夫,是有什麽不得了的身份嗎?


    他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


    他怕不是要被南辰橈一掌拍死。


    下一瞬,讓南初箏更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南辰橈居然在這名大夫的訓斥下渾身發抖,看起來又不像是怒的。


    大夫冷著一張臉,走到桌子邊開了一張藥方,


    “切記,你若再這般胡作非為下去,到時候出了什麽後果,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南辰橈乖乖的應聲,讓小金送大夫出門。


    他拿著藥方剛起身,南初箏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個大夫是......”


    話還沒有落音,南辰橈的殘影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南初箏愣了愣,她的雙肩被南辰橈握住。


    他在發抖,雙手死死的掐著南初箏,卻又不敢用力,甚至聲音都不敢放大,


    “箏兒,別動,先躺下來。”


    南初箏一臉莫名,她的腰腹用了用力,“我......”


    南辰橈的手,貼在她的肚子上,他很堅持,“躺下,大夫說你現在要好好兒的休息。”


    “是我不好,我居然還嫌你懶。”


    南辰橈的眼尾都是紅的,他恨不得抬起自己的手,扇自己幾個耳光。


    箏兒是他一手捧大的姑娘,她懶懶散散不肯吃苦,從箏兒小的時候,南辰橈就知道。


    為什麽箏兒以前在練功的時候偷懶,南辰橈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


    反而在剛剛爬那九百九十九級台階的時候,他就不能夠忍一忍,讓一讓箏兒了?


    南初箏聽的一頭霧水。


    她抬起手指,纖細的宛如蔥段一般的指尖,輕輕的撫著南辰橈的眼睛。


    “你這是怎麽了?”


    現在的南辰橈,變得都有點不太像是南初箏認識的那個南家家主了。


    她的聲音有一些虛弱,可能是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了,所以南初箏的渾身沒什麽力氣。


    南辰橈伸出他溫暖幹燥的手,握住了南初箏撫在他眼睛上的手指,


    “大夫說你已經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可是我剛剛真是該死啊。”


    “我應該將你抱起來,而不是任由你去爬那九百九十九級的台階。”


    肯定是因為爬了九百九十九級的台階,所以箏兒累著了。


    南辰橈的臉色很白,眼中都是驚慌。


    在南初箏一臉呆滯的時候,南辰橈伸手抱住南初箏。


    他的身子伏在她的上方,也不敢用力,隻是虛虛的圈住她,


    “箏兒,我不想你有事,這個孩子我寧願不要。”


    正處於呆滯中的南初箏突然回過神來,她掙紮著,用力推開了南辰橈,


    “為什麽不要?這是我和你的孩子。”


    “因為我阿娘就是身子不好,卻堅持要生下我,最後她是難產死的。”


    南辰橈的眼中有著很淺淡的疼痛。


    他被南家訓練多年,其實對於親生父母的感情很淡薄。


    隻是因為箏兒剛剛暈倒,讓他想起了辰橈公主的死因。


    “箏兒,我有你就夠了。”


    “其實就我們倆,現在也很好。”


    南辰橈不怎麽愛講情話,他講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真心所想。


    但南初箏卻是哭笑不得,“事情還沒有那樣的糟,你怎麽就想的那麽慘了?”


    明明她覺得自己的身子骨還行,南家將她養大,怎麽培養南辰橈的,也是拿著同樣的資源,怎麽培養南初箏。


    也就是說,南辰橈的體質很好,其實南初箏也是一樣的體質好。


    而且她自己也是學醫的,她知道自己的身體還遠遠沒有到達極限。


    她的身子才剛開始受孕,南辰橈就想到了難產......


    南初箏真是謝謝他,他想的還真的多。


    但是南初箏知道,南辰橈的心中也是歡喜的,他的一隻大手,一直貼著她的肚子。


    輕輕柔柔的。


    他隻是怕被嚇怕了。


    南初箏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虛弱過。


    就算她在楚家,被楚家的人折磨了兩年,也都沒有瘦成這樣的。


    南辰橈很難形容,方才箏兒在他的懷裏搜心挖肺的幹嘔,那一副痛苦憔悴的模樣,讓他有多心痛。


    “我們不要這個孩子,不要了。”


    南辰橈覺得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他擔心箏兒現在的身子太過於虛弱,根本就不能承受這樣的孕苦。


    “胡說八道,這是我的孩子,誰都不能動他。”


    南初箏的口氣強硬了一些,她抬手打了打南辰橈的肩,


    “你去找我師父,讓師父給我弄一點安胎的藥。”


    不是南初箏不放心方才那個大夫,而是外麵的大夫,總不如南家的人用的可靠安心。


    而且南家的下一任,從在母體肚子裏的時候,就要用各種珍稀藥材養著。


    南辰橈皺著劍眉不願意去。


    他現在一刻都不想離開南初箏。


    他害怕,他不確定,他總覺得他要看不住箏兒了。


    “箏兒,都說女子生產,半隻腳都踩到了一個鬼門關裏!”


    南辰橈的眼中有著哀求的神色。


    他實在是太害怕箏兒會像辰橈公主那樣了。


    南初箏見喊不動南辰橈,她隻能看向進了門的小銀。


    小銀紅著眼睛,跪在南初箏的麵前。


    不等南初箏說話,她就開始扇自己的耳光,


    “大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好好兒的看著大小姐,大小姐懷了小主子,奴婢都不知道。”


    “大小姐,您打死奴婢吧。”


    南辰橈也紅著眼,俊美的臉上都是冰冷。


    他抱著南初箏不肯撒手,


    “要死出去死,不要打擾你們大小姐休息。”


    小銀的背後,又響起了小銅和小鐵的哭聲。


    整一個人間悲慘。


    要不是南初箏現在還活得好好兒的,她真以為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症。


    且馬上要死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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