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最上等包廂中。


    南初箏倚在軟榻上,看著樓下的動靜。


    她的對麵,蛇娘子手裏拿著一杯酒,身姿妙曼妖嬈,大紅的唇間溢出一絲笑,


    “這個蘇書靜,看起來真沒腦子。”


    為自己的家人鳴不平沒有什麽錯。


    可也要找到正確的那個人才是吧。


    蘇書靜從樓上衝下來,看也不看,就對著人群正中的那個書生拳打腳踢的。


    她打得還特別的凶狠,看起來就像個小狼崽子似的。


    南初箏用手指尖撐著自己的額頭,她的眼角也是帶著笑意,


    “她不是沒有腦子,而是太過於衝動。”


    上輩子的蘇書靜,倒是沒有衝入南家一頓燒殺擄掠。


    但她的父親一直在打壓南家放在外麵的那些勢力。


    蘇書靜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


    拿著她父親從南家旁係搜刮來的銀錢,在帝都城裏大肆的揮霍。


    她明明知道蘇時之拿回來的錢,都是一些不義之財。


    可是蘇書靜花了心安理得。


    並且以她的父親為傲。


    在蘇書靜的心目中,她那身為文學大儒的父親,無論做什麽都是正確的。


    就算是將南家放在外麵的勢力血洗個一幹二淨。


    就算那些做小本生意的南家枝枝葉葉,根本就沒有得罪過蘇時之。


    甚至是一些本本分分的手工藝人,他都不會放過。


    隻要稍微和千年世家南家有一點點掛鉤的,蘇時之都找了出來,將他們殺了個幹淨。


    再將他們家裏的洗劫一個銅板都不剩。


    南初箏記得最清楚的,是上輩子蛇娘子的青樓中有一個妓女,被蘇時之查了出來,似乎與南家有點瓜葛。


    蘇時之將這個賣藝不賣身的妓女抓了,並把這個妓女直接丟到了北疆的軍營之中。


    等蛇娘子轉回頭,找到這個妓女的時候,她已經被糟蹋死了。


    更讓南初箏和蛇娘子憤怒的是,蘇時之連這個妓女的錢都不放過。


    他抓了這個妓女後,派人將這妓女房中所有的金銀珠寶,都搜刮了個幹幹淨淨。


    那些錢被蘇時之放入了蘇家的庫房裏頭。


    再後來,被蘇書靜拿來揮霍。


    也是蘇書靜揮霍這妓女的金銀珠寶後,南初箏才知道,原來蘇時之一直在外麵打壓南家的人。


    那個時候她正準備與秦朗和離,也開始著手處理蘇時之。


    隻是南初箏沒想到,問題比她想象的要嚴重。


    秦朗這一群人,比她認識的還要無恥。


    “蘇書靜既然覺得蘇時之做的是一件正義的事,那就讓她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父親的真麵目是怎麽樣的。”


    南初箏的心頭一片冷然。


    她要好好的看一看,上輩子幫著秦朗對付南家的這一些人。


    在失去了秦朗這個領頭羊後,會掀起什麽樣的水花來。


    酒樓的一樓之中,被打的頭破血流的書生,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是蘇先生的女兒?你也配做蘇先生的女兒嗎?”


    “蘇先生學富五車,怎麽會有你這種潑婦一般的女兒?”


    他捂著額頭,鮮血就從他的五指之間流出來。


    還不等這個書生解釋清楚,蘇書靜捏著拳頭,又是一拳頭砸上去。


    把這個書生的一隻眼睛都快要打瞎了。


    “這些帝都城的人養尊處優,好米好水的。”


    “就隻知道待在北疆的後麵,過安逸的日子。”


    “我跟著帝都城裏,那些假模假樣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樣,從來都不一樣。”


    站在二樓的那一些紈絝子弟們,看到蘇書靜如此豪邁的打人。


    他們一個個的發出了哄笑聲,並且用言語羞辱著那個書生,


    “就是就是,你們這些隻知道讀死書的書呆子,整天之乎者也的煩死了。”


    “蘇姑娘才是這帝都城裏,最最真性情的姑娘。”


    “快滾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的!”


    被羞辱了的書生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周圍人對他的嘲笑,他還試圖講道理,


    “我是很崇敬蘇先生的。”


    “我剛剛也在幫蘇先生說話……”


    可是那些紈絝子弟們發出來的怪叫聲,遮蓋了這書生的聲音。


    書生惱羞成怒地指著蘇書靜,“你!”


    “我什麽我?我阿爹身正不怕影子斜,需要你在這裏多嘴多舌嗎?”


    蘇書靜冷哼。


    她現在也知道打錯了人,但是那又怎麽樣?


    樓上的那群富家子弟,天生看不起這些寒門讀書人。


    她這個時候若是認錯了,豈不是掃了那些權貴子弟們的興?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書生,愕然地看著蘇書靜。


    他可以理解蘇書靜的莽撞。


    卻不能理解蘇書靜明明打錯了人,卻依舊擺出這樣一副不屑的姿態。


    是他不夠用功讀書嗎?


    是他沒有一腔赤誠,想要報效國家嗎?


    他憑什麽連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又憑什麽在維護心中文學大儒的形象時,被大儒的女兒誤會了。


    後又被大儒的女兒嘲笑?


    書生眼中的熱忱漸漸的冷卻。


    他低垂下了頭,然後在一眾權貴子弟們的哄笑聲中。


    宛若一條喪家之犬那般,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了熱熱鬧鬧的酒樓。


    蘇書靜高昂著頭,宛若鬥勝了的一隻母雞,在權貴子弟們的拍手叫好聲中,走上了二樓。


    三樓看著這一幕的蛇娘子,瞠目結舌,


    “這個姑娘是不是很得意,自己對寒門子弟的不屑一顧?”


    南初箏笑著沒有回答。


    不,蘇書靜隻是單純的,想要與那些權貴子弟們打成一片而已。


    在蘇書靜的認知中,他們的蘇家既然已經回到了帝都城,那麽自然就成了人上人。


    什麽寒門世家,在蘇書靜的認知裏通通都沒有。


    她看不起帝都城,那一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貴女。


    同時,又矛盾的看不起一步一個腳印,寒窗苦讀的寒門子弟。


    但就是這個樣子的蘇書靜,上輩子居然也能夠被塞到秦朗的身邊。


    隻不過秦朗也不喜歡蘇書靜。


    之所以願意讓蘇書靜待在她的身邊,完全是衝著她父親蘇時之的名聲去的。


    這輩子秦朗已經死了。


    南初箏真想看看,蘇書靜現在和這些權貴子弟們打成了一片,她究竟會嫁入哪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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