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伶的瞳孔驟然收縮!


    然而當他眨了下眼睛,地上的血色字符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幻覺?


    陳伶呆呆的站在原地,那幾個字就像是鑽入他的腦海,無法忘卻。


    【我們在看著你】


    陳伶猛的轉過頭!


    空無一人的客廳中,似乎有一雙雙看不見的猩紅瞳孔在觀察他,這種被凝視的感覺與噩夢中如出一轍。


    他如同雕塑般在原地僵硬許久,開始強迫自己深呼吸。


    “也許是前幾天熬夜準備執法者考試太累了,精神過於緊繃……”


    “但這是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幹的事,跟我沒什麽關係才對……難道是兩個靈魂融合的時候出了問題,損傷到精神了?”


    “聽說嚴重的精神分裂症,確實會出現難以辨別的幻覺……”


    陳伶暫時止住了自己內心的恐懼,試著用科學的方式解釋這一切,強烈的饑餓感湧上心頭,


    他隨手從菜板上拿下一根烤腸,三兩口吞入腹中,這才有些緩過神來。


    “也許,我需要一位精神科醫生。”


    被嚇了一跳的陳伶連臉都沒興致洗,匆匆披一件黑色棉大衣,便推門而出。


    即便如此,門後湧入的寒氣還是讓陳伶打了個哆嗦。


    這是陳伶恢複清醒後,第一次正式接觸這個世界,他深吸一口氣,做好了麵對一切未知與困難的準備,


    然而當他無意間抬頭看向天空,一句臥槽還是忍不住爆了出來。


    初晨的光輝自東方散落,一條條如夢似幻的藍色緞帶,漂浮在小城的上空,仿佛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


    極光。


    白天的極光。


    陳伶站在家門口,怔怔看了漫天極光許久,呢喃自語:


    “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鬼?”


    ……


    “媽的,這路怎麽這麽難走?”


    “天氣太冷,昨晚又剛下完大雨,山路都被凍起來了,小心一點。”


    “磨蹭一路,天都亮了。”男人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我們還有多遠?”


    “那個亂葬崗就在前麵……應該要到了。”


    兩道蹣跚的身影攀過山峰,終於看到不遠處林立的土包,這些土包有新有舊,絕大多數都沒有碑文,隻是隨便在土包麵前插了個木牌,或者是被葬者生前的物品。


    但經曆了昨晚那場大雨,這裏的土包都被衝爛不少,木棍與其他物品更是亂七八糟散落四周,現場一片狼藉。


    令兩人沒想到的是,此刻的亂葬崗已經一條條黃色的警戒線封鎖,十幾個身影穿行在封鎖區域內,臉色都有些凝重。


    “執法者?”


    看到那些人醒目的黑紅服飾,男人瞪大眼睛,“他們怎麽會在這!”


    “他們已經發現了?”女人臉色煞白,“是……是阿伶?難道是他去找了執法者?他真的沒死?”


    他們自以為殺了陳伶,結果第二天陳伶就自己回來了,再加上突然出現在埋屍地的執法者……這幾乎沒有別的解釋。


    “不對……”男人死死盯著那些人影,“三區的執法者,即便是處理刑事案件,最多也隻會出動三個人!像這種一口氣出動十幾個人的,隻可能是……”


    “災厄……出現了?”


    女人像是想到了什麽,冷汗瞬間浸濕後背!


    “難道臥室裏的那個怪物就是……”


    “快走!!”男人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掉頭就要遠離這裏,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站住。”


    兩人的身影瞬間僵硬。


    一位執法者從警戒線下鑽過,緩緩走到兩人身邊,雙眸微眯。


    “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


    “我……我……”女人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我們來看兒子。”男人盡量鎮定的開口,“他被埋在這裏,今天是他的忌日。”


    “那你們跑什麽?”


    “……因為害怕。”


    “害怕?”


    “一口氣出動這麽多執法者,是灰界在這裏交匯了,對嗎?”男人咽了口唾沫,“說不定,還有災厄從裏麵爬出來了……我們怕被誤傷。”


    “哦?你倒是懂得不少。”執法者詫異的挑眉。


    男人擠出一絲蒼白笑容。


    “執法者大人。”女人小心翼翼的問道,“真的有災厄從灰界跑出來了嗎?”


    “這是機密。”


    執法者淡淡回答,“兒子你們今天是探望不成了,都回去吧……在這裏看到的東西,不允許外傳,規矩應該都懂?”


    “懂,懂。”


    “走吧。”


    聽到這兩個字,男人心中終於鬆了口氣,當即轉身離開。


    “等等。”


    兩人心髒頓時漏了一拍。


    “姓名和住址留一下。”執法者掏出筆和紙,“保密條例的要求,請諒解。”


    “陳壇,李秀春,三區寒霜街128號。”


    記錄完畢,執法者便放任兩人離開,自己穿過黃色警戒線,來到了一個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麵前,將文件遞了過去。


    “蒙哥,問清楚了,是來看兒子的。”


    韓蒙叼著粗卷煙,深深吸了一口,刺鼻的煙氣混雜著哈氣,飄散在冷風之中。


    他隨意瞥了眼那份文件,平靜開口:


    “派幾個人暗中跟著,他們有問題。”


    “……啊?”


    “寒霜街距離這裏少說也有十幾公裏的路程,他們這個點到,最晚也是淩晨四點多出發……那個時候,雨可還沒停。


    誰會天還沒亮,就冒著暴雨來山上祭拜?


    還有,這裏是亂葬崗,是埋那些舉目無親或者客死他鄉的人的地方,他們身為父母,怎麽會把孩子埋在這?”


    那位執法者愣住了,頓時一拍腦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小勤啊,你當時是怎麽通過執法者考試的?”


    被稱為小勤的執法者幹笑兩聲,直接轉移話題,“對了蒙哥,所以昨晚究竟有沒有災厄從灰界爬出來?”


    韓蒙沒有回答,而是從大衣內側的口袋中摸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儀器,儀器中央是個酷似羅盤的指針裝置,不同的顏色標注刻度的不同區域,清晰明了。


    “這就是災厄指針嗎?”江勤好奇的打量著儀器,伸手想摸一下,手背就被狠狠抽了一記。


    “這玩意珍貴的很,等你晉升成執法官,自然有摸它的那一天。”


    江勤苦澀的揉著手背,“這東西究竟怎麽用?”


    “這個是探測’災厄‘危險等級的裝置,一會打開之後,指針指到哪個區域,就說明附近出現過哪個量級的’災厄‘波動,如果隻是單純的灰界交匯,沒有’災厄‘爬入現實界,那它就不會有反應。


    災厄的等級越高,指針晃動的也會越厲害。”


    江勤點點頭,有些擔憂的開口:


    “蒙哥……應該不會有’災厄‘爬出來吧?”


    “大概率沒有,畢竟如果昨天真的有’災厄‘通過這裏降臨,那二區和三區早就亂成一團了。”


    “那就好。”


    “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得完成檢測。”


    韓蒙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災厄指針,其餘幾位執法者見此,紛紛好奇的望了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


    災厄指針毫無反應。


    就在韓蒙鬆了口氣之時,羅盤上的指針猛的抖動起來!


    指針在不同顏色的區域瘋狂橫掃,刺耳的吱嘎聲從儀器內部傳出,韓蒙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的鬆開災厄指針!


    砰——!!


    無數零件崩碎在半空,鋒利的指針斷口擦過韓蒙臉頰,頓時留下一道猩紅血跡!


    災厄指針……


    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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