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害怕了,他在想,他現在或許應該接個電話,或許應該去洗澡,或者直接去睡覺,做任何事情都好。


    隻要在這裏中斷,那麽明天,後天,以後……他送她上學,接她放學,日子照常。


    韓諾艱難地抬起雙眸,她凝視著對麵的他,屏住呼吸,直到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髒隨著吐氣緩緩下沉


    她說:“韓彬,我們分手吧”


    她的話語同她安靜的麵容一樣,蒼白。


    他早有預料


    卻仍是猙獰著瞳孔,死死抓著她


    他恍然想起他到楓庭苑接她,等待他的是一座空蕩的房子,空蕩的衣櫃,竟連一根頭發絲都帶走的幹幹淨淨


    他什麽心情,絕望,痛苦,不甘,憤怒……


    每一幀,都好過這一刻,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決然的要離開。


    心髒還跳嗎? 跳


    疼的真真切切


    炸開了,摧毀了,血肉模糊。


    可他無從發泄,無從抵抗


    他是後悔了,他不該招惹她,女人那麽多,他偏偏獨愛她。明知不可為,依然偏執己見,拖著她跟他一起,無視這世俗的牢籠。


    可最後,卻要飽經苦難的她,為他的恣意妄為買單。


    他垂下眼簾


    無聲無息地落淚


    韓諾無措的站起來,她轉身要走,眼前是無盡的朦朧,什麽也看不見。


    她心慌,腳下絆了椅子腿,‘哐當’ 一聲,椅子倒地,她踉蹌不止


    韓彬騰地站起來,一步邁過去抱住站不穩的她。


    體溫觸碰的那一瞬,他如夢初醒


    他不顧一切地收緊了力道,擁她在懷裏。


    他剛剛肯定是頭昏腦熱了,他怎麽能後悔,她好不容易回來了,回到他身邊了,他怎麽能放她走!


    他眼眶猩紅,咬緊了後槽牙,一字一句:“韓諾,我有沒有說過,你再跑,我就拉著你進棺材”


    韓諾悶在他的胸口,一聲聲嗚咽刺穿他的肋骨,她哭喊著尖叫:“現在就死!現在就死!一了百了!”


    “你他媽的再胡說八道!”他的手掌幾乎要鉗進她的脊背,仍舊在不斷的用力


    她好像真的可以像一陣風,像一縷煙,輕而易舉地從他的懷裏飛走。


    他絕不允許!他要抱緊她,再緊!更緊!


    “我沒有胡說!我就是想死!你是不是不敢跟我一起死了!你怕了!你看,你就是不愛我了!”


    她不知道她在控訴什麽,她胡言亂語,又好像是她的真心話,可她明明知道他有多愛她。


    “好,好,不活了,都他媽別活了,死了就安心了” 他鬆開她,蠻橫地拉著她往廚房走。


    他近乎暴虐地拽開每一個抽屜,最終,看到了目標。


    一把水果刀,鋥亮的銀光折射著他瘋狂的麵容。


    鋒利的刀刃毫不猶豫地橫向了他的喉嚨


    “韓彬!”


    韓諾徹底清醒了,她死死拽住他的胳膊,驚恐不安地睜著雙眼,冰冷的銀光刺痛她的瞳孔


    她不敢想她再也看不到他,她真的會瘋掉!


    韓彬扔了水果刀,捧住她的臉,用力到她的臉已經扭曲變形


    “不是要死嗎?!我韓彬這條命聽你的!怎麽又他媽後悔了!”


    他劇烈地搖晃,韓諾眼前有無數個韓彬在無情的嘶吼


    她泣不成聲,也要拚了命的問他:“那你說怎麽辦!你說啊!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像一隻被冰冷的繩索鉗住的困獸,那繩索堅硬無比,一條是血緣,一條是愛情


    砍或是燒,要掙脫枷鎖,隻有剛才那一種結局,就是死。


    可她舍不得啊,她想讓他好好活著啊


    韓彬抱緊她,掌心撫摸她的發頭,一下又一下


    他克製著渾身的顫抖,壓製著喉嚨裏的哭腔,哄她:“諾,別哭了,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山盟海誓?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多千山萬壑,因為那僅僅一層關係,就是這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懸崖峭壁。


    他韓彬不會立什麽海枯石爛的承諾,海根本不會枯,石根本不會爛,這些無腦的張口就能來的信誓旦旦,他聽起來像笑話。


    他沒預想過他跟韓諾到底要走到什麽時候,他認為他錯的是他的不負責任,


    不,他現在透徹了


    從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打算過這一輩子會從某一天開始跟韓諾做真正的兄妹。


    他不需要設想他跟韓諾會有什麽不同的結果


    因為無論如何,他都隻有,且要,唯一的結果!


    他要和她天長地久,他抖擻著垂下眸子,手腕一圈青色,隨著脈搏顫動。


    那才是他赴湯蹈火也要跟她永生永世的承諾。


    韓諾緩緩抬起手臂,想抱他,頓在半空,又無力地垂落


    她一遍遍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和他分手。得到的回答,是她自己對自己的恥笑。真能放下他,她何必再回來。


    她呢喃自語:“我就是想試試看,沒有你,我能不能活得更好”


    衣服被她的淚海浸濕,細膩溫熱的呼吸吹散了胸口的寒潮


    他卻笑了


    “好,我讓你飛,看更遼闊的世界”


    “你會不會等我” 她微弱的哽咽。


    良久,他鬆開她,一點一點抹去她臉上的淚,紅著眼,笑著說:“不等,你飛到哪,我追你到哪”


    韓諾直視他,如癡如傻


    “我討厭你”


    “嗯,我離你遠點兒” 他的聲音嘶啞


    幾秒後,她嘴唇顫抖:“我好想你”


    音落,他的吻深深地席卷而至。


    一場暴風雨後,終歸寧靜


    它卷走了塵埃,卷走了月色,卷走了星星點點


    徒留兩顆心,在一片極致的灰寂之中無止境的沉淪。


    沒有到最後一步,這是韓彬有史以來,第一次控製自己對韓諾的欲望。


    “諾,好好上學,什麽也不要想”


    她窩在他懷裏,赤裸的脊背貼著他滾燙的胸膛。


    “你得叫我韓諾”


    “這就開始起飛了?”


    “嗯。”


    韓彬揉捏著她白白嫩嫩的小肉團,臉埋在她的後頸,唇舌輕輕地來回蹭,激的她一陣顫栗。


    “韓諾,你要不要臉,我跟你素不相識,你就往我身上鑽。”


    韓諾轉過身,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忍不住,纏到他身上,親他之前,說:“算了,要不從明天開始”


    韓彬真的頂不住


    但她剛做了檢查,醫生說三天內最好別…………


    他推開她,神情難忍:“滾滾滾,就從現在開始。你飛你的海闊天空,我走我的陽光大道”


    韓諾又攀過去,故意蹭來蹭去


    幾個月沒見,見麵就要死要活的吵架,她是真的想他了,她從不隱藏自己內心對他的欲念。


    韓彬滿床的躲她,床單,被子,枕頭,能用來擋她的全都用了一遍。


    韓諾不動了,眼睛又紅又腫,幾秒後,她裹著被子轉身下床:“我去旁邊的臥室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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