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行看著她一眼的軟弱,漸漸消失,一臉的委屈,變成了倔強,她甚至鬆開了抱緊他的手,不是一點點鬆開的,是一下子,一瞬間,一秒……就鬆開他了。


    她低聲問:“我什麽樣,你不知道嗎?”


    “但好像,傅總,比我知道的更多”


    “沈嘉行”,她喊他:“你確定?”


    他卻不說話了。


    秦曼初等他,固執地看著他,非要等他回答。


    他明明知道她滿心滿眼都是他,他明明知道她對傅文遠沒有一丁點的留戀。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可他要在這樣對她來說最陌生的環境下,在她最依賴他,最需要他的時刻,給她前所未有的難堪。


    除了打牌的,三樓打台球的,後花園等著看煙花的,整個一樓大廳,鴉雀無聲,所有的人,全部都看向樓梯間。


    傅文遠是真想帶她走,可緊握在褲縫一側的拳頭,卻始終揚不出去。他沒理由,更沒身份,衝動的後果,不僅僅他要承擔,秦曼初也難逃牽連。


    他歎氣:“我打電話讓小九過來接你,你回去休息吧”


    話是對秦曼初說的


    從他站在她身後,給她擋著披肩,到他像是刻在骨子裏對她的了解,再到現在,他輕車熟路地按了小九的手機號


    他對她了如指掌,和她的一切都緊密關聯


    沈嘉行徹底被激怒,全然沒了理智


    “傅總的手未免伸得太長,倒做起我的主來了,你是不是得先問問我的女人,想不想走?”


    話是問的傅文遠,視線卻沒從秦曼初的臉上移開半分。


    “這可不是以前了,她跟著我,自然是得聽我的”


    他凝視她,唇角勾著冷漠的笑意,問她:“你該聽誰的?”


    秦曼初有那麽一眼,覺得一定是自己看錯了,那些坐在男人身邊陪著打牌的,陪著喝酒的,她曾一度覺得可悲


    可她好像,就從沈嘉行的眼睛裏看到了和那些男人一模一樣的神態,對待玩物的輕蔑。


    眨眼的時候,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滿目的狼狽,潰敗。


    沈嘉行有幾分心慌


    傅文遠沉默,終是不忍心,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沈總,是我多管閑事兒了。您有氣衝我來,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


    “我養的人,寵著慣著還是……其他的,我自有數。傅總的確是越俎代庖了,有這個閑扯蛋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麽給朗家鞠躬盡瘁。”


    頓了頓,他又說:“這麽多張嘴,堵可堵不完,就怕這莫須有的流言傳到你金主那兒,說你覬覦我的女人,或者你跟我的女人勾三搭四,你擔不擔得起……”


    慢條斯理的話被打斷


    “你說什麽?”秦曼初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她抹淚,瞳孔清澈,聲音沙啞:“沈嘉行,你再說一遍!”


    他沉默,沉默了一分鍾


    可秦曼初卻覺得好漫長,緩慢顫動的心髒被一雙標簽羞恥的大手踐踏撕扯,她不敢看,不敢認,那雙手的氣味她拚了命的貪戀。


    她低頭,轉過身,眼淚橫流。


    沈嘉行神色冷冽,意識到她要離開,急忙抓住她的手腕,連同,她腕間的那塊鏈表。


    秦曼初甩開他的手,用力過猛,腳下不穩,身子跟著晃了晃。沈嘉行手快的扶住她,單薄的布料形同虛設,她的顫抖他感應的清清楚楚。


    秦曼初抬眼,濕氳將她的眼眶封死,她仍睜大著雙眼,看他模糊的清影,推開他,嘴唇顫顫巍巍地張開:“別髒了你的手”


    ‘嘭……嘭’


    十二點整


    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


    她離開的決絕,從樓梯上跑了下去,在到最後一層時,腿腳的虛軟有些撐不住,她握住扶手,深吸幾口氣,咬著牙往門外走。


    沈嘉行僵在原地,她也曾這樣不顧一切地跑下樓梯,那畫麵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在他找不到她,陷入絕望時,她就是這樣跑進他懷裏。


    可這一次,她推開他,自己走了


    十分鍾後,張齊出現在別墅。一百八十個黑衣保鏢三分鍾之內包圍整座別墅


    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密不透風,一絲半空中灰飛的星火都逃不出去。


    一樓大廳,幾個小時前切蛋糕時的小圓形t台,張齊站在此,從容自若,一一掃過每一張人臉,每一個角落


    “剛才沈總和秦小姐鬧脾氣,讓各位看笑話了,破壞了張總的宴會,擾了大家的興致,實在抱歉”


    張總擦了擦腦門的一層細汗,緊擺手,笑嗬嗬地連說幾聲:沈總見外了。


    他暗自心想,這是哪門子的禮儀,奔著抄家來的抱歉……


    張齊望著眾人,繼續說:“秦小姐是什麽身份,知道的,不知道的,今天,都再聽一遍”


    他字字咬的穩當:“還請各位長眼,記住沈太太的模樣”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男人,均是一怔,而後,神色各異。


    “最後,提醒大家看過就忘,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尤其,管好身邊人的嘴。要是誰不小心漏了風……” 他聲音徒然犀利:“一個一個查起來非常浪費時間”


    這話裏有話,又一針見血


    這是告訴所有人,不管是誰,也不查是誰,隻要泄了口,所有人全都陪葬。


    淩晨,沒有一盞亮的路燈,漆黑的公路如黑洞,仿佛看不到盡頭,沈嘉行開著車,速度放慢,車窗落到底,遠光燈大開,他左右尋找著她的身影。


    不知道行駛了多久,手機響了。


    他接通,那邊是張齊:“處理好了。”


    沈嘉行沒說話,張齊聽著他那邊呼呼的風聲,問他:“還沒找到?”


    “沒有”


    “她沒戴表?”


    刹車踩到底,發動機戛然而止


    他今晚真他媽是蠢夠了。


    他掛斷電話,點開定位係統,紅色愛心標識處於靜止狀態,他放大,地點在星空屋。


    他左打方向盤,猛踩油門,‘刺啦’ 一聲尖銳,車尾甩了個方向,車輪一刻不停,往星空屋衝。


    沈嘉行把車直接開進了沙灘,熄火,下車,走上木棧道,他遙遙望了一眼,正中那間,黑著燈。


    他疾步向前,還剩二十米時,終於在微弱的星星點點的小熒光燈裏,看到了秦曼初。


    在房間正前方,她坐在木棧邊緣,小腿垂在外麵,低著頭,手撐在兩側,頭發被海風吹亂了一層又一層。


    安靜的,看不到她呼吸的起伏。


    他走過去,站在她身後,足足五分鍾


    她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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