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跳下沙丘,用棉被、防雨布、皮大衣、單軍褲,片片卷成筒筒,筒筒綁上頭頭,褲腿挽住褲腳,灌滿了了沙土,在挖了無數個沙土坑的前麵,上麵疊加上臨時作的沙袋,十幾個掩體作成了。


    大沙丘背後挖上攀登到丘頂的腳踏坑,從掩體隨時可抽身登至高處觀察射擊。這1切,進行的非常迅速、確實。


    敵人進到第4個沙丘跟前,突然停下腳,論距離和尤林他們相隔不過1百5十米。敵人也在挖工事,沙4周飛揚著1層1層的白煙。


    因為流沙太鬆,挖了好8,還是露著半個腦袋。從遠處看,活像1坨坨幹牛糞,無規律的散布在沙丘的兩翼,尤林心想:“敵人其要硬幹哪!”


    他瞄準1坨1坨的人頭,不慌不忙的射擊起來。這時候,兩邊陣地上,像是發出統1的信號,槍聲齊開叫了。


    土匪們全都圍了上來,火力很猛,槍彈像發瘋似的射來,子彈撕碎著寧靜的空氣,吱吱的嘶叫著。沙丘的壁牆上啄滿子彈坑,子彈碰的沙石4處飛濺,虛土從沙丘上沙沙的落下來。


    李玉根1麵射擊,1麵大喊道:“別看敵人凶,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他們把吃奶的勁兒往外扣啊。”


    尤林也附和著說了:“敵人是拽老筋啊!”


    不過,他不像李玉根想的那樣簡單。


    他是老偵查員出身,長期單獨執行任務,使他鍛煉的像個久經戰場的指揮員。對敵入他蔑視,從不放在眼裏,碰到具體戰鬥,他總要考慮了再考慮,思索了再思索,很怕留下漏洞給敵人鑽。


    現在,他考慮到沙丘背後要隱藏著敵人的騎兵,1陣繃子馬奔過來,那就糟了。為了這件事,折騰的他侷促不安。他參軍78年,戰鬥參加過無數次,攻、守、夜摸,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過。


    他1麵還擊著,1麵自慰道:“沉著,冷靜些!”


    他也自問過,什麽東西使自己的心情這樣急促呢?歸根結底是自己肩負著重擔,這種重擔放在赤色革命軍、指揮者的身上是不會青鬆的。


    他扭回頭看見李玉根、田保生、小薑正打的上勁,那股無憂無慮的樂天勁頭其使人羨慕。他想是戰士們沒看到戰鬥的延續嗎?


    不,決不是這樣,1個戰士走過的路他是很熟悉的。初上戰場有些恐懼,經過幾場戰鬥的鍛煉,就變的非常勇敢,等戰場上建立下特殊功助時,就變的精和,善於尋找經驗了,他自己就是最後的1種。


    他心裏更明確了,那種新起的力量,往往是無法計算的。


    消滅敵人,建設新社會,就是靠這些看起來是平常的群眾力量,遇到緊急關頭,就要靠它扭轉戰局。他明白,自己身為指揮員,在這緊要關頭,最大的責任,是扶持這種新生力量,把它扭成1股繩去消滅敵人。


    他覺得同誌們在看著他,他的1言1動就是榜樣,他的眼神1動,將會影響著戰士們的行動,要沉住氣。幾條槍頂住打,敵人是無法靠近攏沙丘的。


    突然,他為自己身負重擔,感覺到1陣子愉快和驕傲。敵人又組織了兩次衝鋒,都被衝鋒槍擋了回去。尤林把火力劃為兩組,敵人集中火力封鎖他和小薑時,他就指揮李玉根和田保生進行射擊,敵人用火舌封鎮李玉根和田保生時,他倆就用火力援救他倆。


    此起彼落,打得土匪們難得尋找衝鋒的機會。


    敵人不斷組織衝鋒,在這緊張的片刻,尤林的腦海裏變的非常清醒。成敗如何?關鍵在於能不能堅持。老戰士取勝的信念督促著他,革命軍人的榮譽心鼓舞著他。


    平時,他頂不喜歡多說話,常是想拿行動去影響別人。現在,他有1種感覺,覺得眼前光靠行動,還不夠用,因為自己是指揮員了。


    他心李1熱,拉著嘶啞的嗓門高聲說道:“頂住打,不讓敵人抬頭,不給敵人喘氣的機會,敵入想拱腰衝蜂?哼!看看他們是什麽造化吧!”


    他的喉嚨裏象是噴著火團,像衝鋒槍吐出的子彈1顆1顆的噴出來。


    “平日裏我們天天喊著保家衛國,看看現在,我們是幹些什麽!鋼刀好壞,全決定往水裏1蘸啦!”


    說罷,又用步槍不緊不慢地射擊起來。


    猛烈的射擊,迫使得敵人暫時沉默。


    小薑喘著粗氣說:“班長,把衝鋒槍還給你吧!步槍給我用吧!”


    緊張的戰鬥,常使人對小事模糊。


    尤林1怔,才想起小薑挖雪時帶走了他的衝鋒槍,他見他身上負了傷,還精神百倍的參加戰鬥,不由產生1種疼愛心情,說道:“你用吧,步槍打的滿順手!”


    小薑非常喜愛衝鋒槍,剛到連時,見同誌們大部都是這種衝鋒槍,可是仔細1問,哪支槍隊都有1段生死苦鬥的曆史,自己提意見調換1支吧?


    自感為難,現在能用上它,他真的是高興極了。他把衝鋒槍裝滿了子彈,為的在必要的時候才用,把它輕放在1旁,掂起在東沙梁戰鬥中繳獲的步槍,1槍1槍的還擊著。


    李玉根這個身材高大毛愣愣的戰士,伏在沙丘的最東邊,像1麵牆似的堵在那裏,他像向敵人申冤屈,又像給敵人發脾氣。


    仇恨、屈辱和各種複雜的感情1點1滴傾吐在槍膛裏。幾天來,別人都在功勞簿上留下1筆兩筆,他的肚子裏彩的簡直生黴氣,現在他覺得越吐越痛快,越吐越興奮,心裏1高興,摘掉鴕色帽耳的棉軍帽,光著毛楞楞的梆子頭,打1槍,嘴裏嘀嘀咕咕的罵了幾句,看他那個虎彪彪的勁頭,天塌下來也敢拿頭頂!


    突然,他聽見尤林喊叫田保生名字的聲音,他扭頭1看,就見田保生順著亂哄哄的敵人遁跡追去,田保生從敵人屍首上搶了45布袋子彈,1閃躺在第2個沙丘的背後,他筆直的站在那裏,槍彈逼迫的他不能動彈,他在那裏站了很久,等敵人另1次退卻的時候才撤回來。


    李玉根帶著責備的口吻說:“打仗耍大膽可不行!這不是叫你執行值察任務,把敵人戳個爛包了事,這樣,要吃虧。”


    太陽快落山時分,敵人從第4個沙丘後邊猛的閃出來1股騎兵。戰馬縱奔著,狂叫著,直向尤林他們撲來。在這片刻,是很危險的,每個戰士每1秒隨時隨地都可能犧性,1百5十米遠,敵人用不了幾秒就可截到跟前。


    尤林喉嚨裏像冒火,說道:“同誌們!打呀!堅的打!運動中的騎兵是外強中幹,嚇不倒人。”


    在這1片刻,他的頭腦變的非常單純,隻有1個念頭,那就是頂住狠狠地打,堅決消滅敵人。他把身子1矮,右肩1擰,接連著甩出兩顆手榴彈。


    敵人的戰馬,在煙霧裏亂擠亂撞著。


    尤林的兩耳被震醒了,就攏著打,田保生的槍筒熱的燙手,就裹上毛巾繼續射擊。槍彈充滿著仇恨,仇恨督促著槍彈,嗡嗡嚶嚶,直向敵人馬群裏衝去。


    敵人衝來的騎兵人數井不多,連剛才被打死的,才不過入9名。由於馬的目標大,半路上就被打掉1半,有些馬身上雖然帶了幾處花,還不停的朝前邊橫衝直闖。騎手被打倒,空馬還發瘋。


    快衝向陣地的時候,兩個手榴彈砸的敵人團團轉。


    土匪的馬匹沒見過手榴彈,轟隆1響,嚇的昏頭昏腦子,跌跌撞撞逃回陣地。


    伏在工事裏的敵人,還不停的射擊,尤林4下1看,見戰士們還跪在胸牆上,他把眉毛1動,說道:“快臥倒!快臥倒!”


    等戰士們伏下身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也跪在胸牆上。他伸開腿,輕輕伏在工事裏,精神1分散,覺著脖子裏濕漉漉的,左眼象蒙上黑眼罩。他用手1摸,才知道掛了花,血從前額頭、嘴角往下流,胸前背後粘糊糊的。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感覺到神誌還很清醒,用手1抹,又繼續的射擊起來。


    沉靜了1袋煙的工夫,敵人的馬隊,又組織了第2求衝鋒,敵人的勁頭水勢很猛,呼呼的像刮來1陣惡風,直向尤林他們撲來。


    尤林用步槍撩倒兩匹馬,仍阻止不住敵人前進,他去摸手榴彈,手榴彈已經沒有了。敵人的馬衝過來,加足了勁,戰馬4蹄騰空,縱身1衝,從尤林頭頂上刷的1聲衝了過去。


    尤林扯著小薑的胳膊,急急忙忙爬回沙丘頂端上的工事裏,伏下射擊著。敵人的戰馬失掉目標,在沙丘跟前團團轉。


    李玉根剛想抽身撒回沙丘,見田保生為了援助他,正和兩個被拉下馬來的敵人進行肉搏戰。李玉根不禁1楞,這時候,右麵3匹青馬直向他撲來,他甩出最後1顆手榴彈,1匹馬被炸倒,兩匹被炸傷,負傷的馬匹帶著滿臉血,從煙霧裏飛出來。


    情況很緊急了,李玉根心1橫,索性不撤退了,他知道撤退已經來不及了。現在,隻有和敵人死拚,生命靠勇敢去爭取,在這片刻,他的心境,像是壓下1塊鐵錘般沉靜。


    他瞪著布滿血絲的兩眼,閃著兩道逼人的白光,用力握著衝鋒槍,1搖晃,好像渾身冒力氣,挺著胸直向敵入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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