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鎖的印象裏,鐵蛋是天下最有能耐的人,過去無論遇上什麽難事,隻要眼珠1活動,就會計上心來,今天卻板著臉呼哧呼哧直喘氣,那兩隻眼珠也不動了。


    停了1會,鐵蛋忽然咬了咬牙,氣狠狠地說:“媽的,我去跟朱永龍拚了……”


    沒等鐵蛋說完,2大爺扯住他的手吃驚地道:“你瘋啦,蛋子,他們抓都抓不到你……”


    鐵鎖瞪著兩隻驚恐的眼睛,連忙抱著鐵蛋的腿,阻止道:“哥哥,哥哥,不要去……”


    “你們不用管我,我不怕!”


    鐵蛋說完,甩身就往外走,剛走出門不遠,就被朱永龍的匪徒抓去了。


    昨天朱家住宅和匪隊部連續發現傳單,這時,朱永龍再也按捺不住了,夜裏當即組織全部匪徒,首先搜捕了有掩**立營和指導員尤林嫌疑的十6戶漁民,關押在匪區公所隔壁房裏。


    朱永龍1個個開始審訊,審訊不出就拉到朱家祠堂去吊打。


    1會兒,臨著春柱受審了。他被兩個匪徒押到區公所裏,朱永龍瞪著兩隻充血的眼睛,問他:“小春柱,你知道不知道窩藏赤色革命軍要與赤色革命軍1律同罪——槍斃。”


    春柱鼻子哼了兩聲,沒有回答。氣得朱永龍騰地站起身來,把槍往桌上1拍,“你快說,你跟你媽把獨立營和尤林藏在哪裏了?還有,昨天的傳單是誰撒的?你隻要招了供,我就把你和你媽全都放了。”


    春柱心裏跳動著,嘴裏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不怕你嘴硬,實話告訴你,招了供,沒有事,不供出來,我就要你的命!”


    “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我不怕你不知道……把他押到祠堂去,看看他到底知不知道,給我另帶上1個來!”


    朱永龍簡直像是1條瘋狗,野獸般的吼叫著。


    兩個匪徒連拖帶拉地把春柱押到不遠的遲家祠堂裏,朱家祠堂正5間,倒3間。倒房裏有3個匪徒正在抽打1個漁民,這人被打得死來活去,春柱剛想止步看看是誰,便被匪徒們1把推到正房。


    正房梁上吊著1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春柱定神1看,啊!原來是媽,他忍不住大聲喊叫:“媽媽……媽媽……”


    他想撲上前去,可是他被綁著,又被土匪拉住了。


    媽媽忍痛抬起頭來,高聲向春栓說道:“孩子……不要怕,你和媽1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不知道的事,怎麽打也不知道·····”


    “媽媽,媽媽,我是你的兒子……”春柱忍淚又喊了兩聲。


    “你看見了吧,小春柱?說不說?”


    春柱扭頭1看,見朱永龍手提皮鞭子跟著來了。


    春柱急巴巴地道:“俺媽做錯什麽事啦,你把她打成這個樣子?你快放了她,你快放了她!”


    “放了她?你說了我就放她……好,你不說,……把你也吊起來……”朱永龍說完,兩個匪徒立即把春柱懸空吊在梁上。


    朱永龍挽起襖袖,說了聲:“試試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鞭子狠!”


    接著朝手心吐了口唾沫,雙手握緊了皮鞭,咬著牙,把鞭子朝空揚起,正待使足力氣猛抽下去時,突然身後傳來1個


    孩子的喊聲:“朱永龍,獨立營就是我!你要找的獨立營在這裏!”


    朱永龍扭頭1看,見是鐵蛋被押來了。


    他抽了口冷氣,將脖頸1縮:“是你?”


    “對,是我。”鐵蛋雙手腰,激動的臉上透出了紅雲,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發射著憤怒的火焰,像兩把鋒利的尖刀,刺向朱永龍。


    他繼續道:“是我炸死你的孫麻子,是我把傳單發射到你的鱉窩裏!可是,你這個瞎眼的王8蛋,簡直成了瘋狗,到處亂咬人……”


    朱永龍挨了1頓臭罵,氣得眼斜鼻子歪。他把皮鞭子往地下1摔,命令匪徒:“把他綁起來……”


    “不用,跟著你們走就行了。我敢作就敢當,什麽也不怕!”他把過來綁他的匪徒推了1把,接著大聲對春栓道:“春柱,沒什麽可怕的……”


    “鐵蛋,鐵蛋······”春柱望著鐵蛋被押解走了的身影,大聲呼喚了兩句,淚水往下直淌。


    朱永龍抓到鐵蛋後,算是透了1口氣,可是,獨立營豈止他1個人呢?鐵蛋識字不多,傳單是誰寫的?用彈弓把傳單射到朱家、射到隊部,這些事可以相信是這個從小就跳牆爬樹的孩子幹的,不過炸死麻子副官和其它地方撒的傳單、貼的標語,也能是他1個人幹的嗎?


    當然,繳去獨耳朵和半鼻子的槍支,就更不可能是他1個人幹的了,於是,朱永龍對鐵蛋進行了審訊。


    “鐵蛋,我想問你1個問題,你還能主動承認吧?”


    “你要問什麽?隻要我知道的,就能回答你。”


    “對,對,應當這樣,隻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殺你。”


    “誰哄我是個王8!”


    “對,對,誰哄你是個王……8。”


    “那你就問吧。”


    “最近這1係列的活動不可能隻是你1個人幹的吧?”


    “當然,如果光我1個人,怎麽能算獨立營!”鐵蛋相當嚴肅地回答。


    “那還有誰?”


    “人很多,可我不知道他們的姓名。”


    “為什麽?”


    “因為他們隻叫代號,不叫姓名。”


    “他們是哪村人?”


    “就是過去在我們村住過的獨立營,聽口音多數是東海人,有幾個是文登的,還有兩個是海西,其中我隻認識1個王教導員,和1個姓張的······”


    “他們現在在哪裏?”


    “現在我不知道,按照事前約定,”鐵蛋說到這裏,眨動著眼睛,裝模作樣掐指頭算了算日子,接著說,“今天是8月初4,再過1天,到8月初5日晚上,月亮剛露頭,我們在大龍山上的白雲洞裏接頭。”


    “8月5日月亮剛露頭?”


    “對,月亮剛露頭,我去等他們……”


    “這麽說你是從他們手裏接的傳單,對吧?”


    “對。”


    “他們共合有多少人?”


    “我前天去接傳單時隻見9個,真實人數我也不知道。”


    朱永龍沒用費力氣,就獲得這麽多的重要口供,完全出乎


    意料之外,起初他簡直不相信,但仔細1想,鐵蛋今天這樣嚴肅,回答的又那麽自然,那麽合情合理,絲毫看不出胡說8道欺騙他的意思,再加上鐵蛋敢說敢當的行動,使他相信了鐵蛋的口供。


    但是,尤林呢?還有,村裏就光他1個人跟獨立營有聯絡嗎?他再從頭到腳打量鐵蛋1番,接問:


    “你在村裏跟誰還有聯絡?”


    “1個也沒有,王教導員交代得明白,不準隨便發展人,防止走漏風聲,這是紀律!”


    赤色革命軍的這條地下工作紀律朱永龍是懂得的,可是獨立營為什麽單在龍灣頭找這麽個毛孩子進行活動呢?他想可能因為鐵蛋是個天不怕,被獨立營看中了,不過其中可能有當村的共產分子替他們拉關係,從這方麵也說明村中不止他1個人。他問鐵蛋:“開始時是誰跟你聯絡的?”


    鐵蛋看出朱永龍的疑惑,移動著腳步認真地想了想,然後回答:“你知道是誰炸死麻子副官的吧?……”


    這是朱永龍當前最迫切追查的人,所以沒等鐵蛋說下去,就連忙道:“不知道,怎麽,他也是你們1夥的吧?”


    “對,”鐵蛋肯定地回答,還點了點頭,“他是獨立營1連2排5班的大個張,過去曾在我們家住過······那天夜裏,他從大龍山下來找到我,我領他在小白鞋家門口埋上地雷,炸死麻子副官,他完成任務就回大龍山了………”


    “啊,原來是這麽回事!”


    “對,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鐵蛋還歎了1口氣,歎完氣才又說,“他臨走時還對我交代,不許我告訴任何1個人,情況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朱永龍的鼻子“嗤嗤”兩下,好像是安慰鐵蛋:“你放心好啦,赤色革命被消滅了,龍王島的天下永遠是我朱家的,現在活動的赤色革命軍很快就會全部被消滅的……”


    朱永龍點上支煙,看了鐵蛋1眼,又得意地問:“8月初5的晚上你去接頭的任務是什麽?”


    “我也不太清楚,光聽說是拿炸藥,我估計很可能炸毀你的區公所……”


    “啊……”朱永龍被驚得突然站了起來,拔出了腰間的槍。


    鐵蛋心裏笑了笑,裝著害怕的樣子說:“唉,你別發火,別動槍,你說過你不殺我,撒謊是個大王8。”


    “我不殺你,我再問你,你跟尤林也有聯絡吧?”


    鐵蛋故作驚訝道:“尤林?哪個尤林呀?”


    “就是區上那個指導員尤林。”


    “沒有,沒有,我跟他壓根兒沒有聯絡。我們隻是獨立營活動……”


    獨立營和人,尤林沒有聯絡,朱永龍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可是他怎麽問鐵蛋,鐵蛋也不承認。審問到最後沒有結果,他心裏想:這事你不招供也不要緊,我隻要明天抓到獨立營的人,總能審出尤林的下落。他又問:“那麽前些日子獨立營在海崖上繳去我們兩個弟兄的槍,你該知道吧?”


    “是不是那天獨耳朵在海灣裏洗澡的時候?……我知道,那是我們獨立營幹的,不過那天我沒參加,是事後聽他們說的……”


    朱永龍1聽,心裏“啊”了1聲,他萬沒料到鐵蛋知道這麽些重要事情。他真悔恨自己過去瞎了眼,沒有及早抓住鐵蛋。


    他忍了忍氣,最後又問:“你說的都是事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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