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林鈺想都沒想就拒絕。


    正要跟上眾人的步伐,又被人抓了手腕。


    林鈺一站定,青黛也略顯為難地看過來。


    林霽道:“我跟她說兩句。”


    青黛又看向林鈺,見她輕輕點頭,才轉身跟上朱簾。


    “山路難行,下山最易打滑,你的繡鞋不好走路。”


    他還在說山路和繡鞋的事。


    這難道是山路和繡鞋的事嗎!


    林鈺真想不管不顧把那些事說出來,叫他當麵說說明白,為何要偷偷摸摸做那種事。


    可一想到還在山上,自己身邊的人,林霽身邊的人都在等著,並非和他起爭執的時機。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轉身就走。


    又被林霽拉回來。


    “為何?”


    林霽說:“不是喚我兄長嗎。”


    既是她的兄長,背她下山又如何呢。


    林鈺聽懂了,那點心思就格外難忍,“你……”


    他到底怎麽能夠,麵不改色地繼續說是自己的兄長。


    會有兄長趁妹妹不防備,將人抵在牆上親吻的嗎?


    不論他想的是不是自己,可的確實打實發生在了兩人之間。


    這種事難道光彩嗎?要她如何不去介懷?


    “我不喜歡你身上的檀香。”


    雨後晨間的山頂,清新潮潤,林鈺深深吸了一口氣。


    又說:“香氣太苦,混上酒氣,就更難聞了。”


    其實並不難聞。


    林霽昨夜也不曾飲酒。


    偏苦的檀香何時混上的酒香,兩人心照不宣。林鈺算是攤牌了,卻不曾戳破叫他太難堪。


    “那日我……”


    “你怎麽過來了?”


    林霽要解釋的話被打斷,不遠處鳴淵走了過來。


    他也一夜未見林鈺,剛剛聽青黛說了要走下山的事,見她似在和人爭執,便忍不住朝這邊靠近。


    他的手抬起,點了點自己,又拍一拍肩頭,最後兩指比劃了一個走路的動作。


    林鈺立刻答應:“好,你背我下山。”


    於是林霽就看著健碩的少年蹲下身,林鈺毫不猶豫伏到他背上。


    她身形嬌小,掛在男人寬闊的脊背上,輕得像根羽毛,絲毫不影響鳴淵行動。


    曹順見狀上前道:“公子,要抓緊下山。”


    林霽的眼光卻還定在兩人身上。


    少女柔軟的身軀與人緊緊相貼,而那個堪稱卑賤的男人,一雙粗糙的手,則握著林鈺的膝彎。


    他該帶一副肩輿的。


    至少不該叫他背著林鈺。


    林鈺則不想管那麽多了。


    她跟人坦白了一半,到現在還心慌得厲害,圈著人頸項的臂彎下意識收緊。


    鳴淵察覺過來,以為她害怕掉下去,往上輕輕顛了顛。


    “五日,”林鈺湊在他耳邊講,“順利的話,五日之後我就能求到藥了。”


    她嗓音甜膩,氣息溫熱。


    鳴淵手中又掌著她的膝彎,心猿意馬,什麽都沒聽進去不說,還不小心踩到了塊石子。


    林鈺被他帶著一趔趄,下意識抱他更緊,兩條腿緊緊圈住他腰身。


    “沒事吧?”


    慌亂之間,唇瓣又擦過他耳廓。


    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從未和女子親近至此,鳴淵整張臉熱得仿佛在燒。


    林鈺也察覺到了不太對。


    小腿從腰間鬆下來,重新掛回他掌間,林鈺莫名想起自己去找他,而他剛出浴衣衫淩亂的那個夜晚。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你小心一點,別把我摔下去了。”她故意說些有的沒的,試圖打破有些曖昧的氛圍。


    鳴淵沒法回話。


    否則他一定會說:別說話。


    於他而言,她的嗓音都像是引誘。


    林鈺得不到回應,後來周邊又圍了許多人,果然沒再開口,反而在人背上昏昏欲睡。


    清醒過來時發覺自己被放到了一把椅子上。


    不是椅子,下麵還有兩根木杠,前後四個人將她抬起。


    青黛在她身側解釋:“山腰歇腳時,咱們和山下的衙役碰頭了,霽公子就叫肩輿抬著姑娘。”


    林鈺定睛一瞧,果真看見鳴淵走在前麵。


    也好,叫他一個人背著自己下山,未免太累了些。


    “渴嗎?”清冷平直的聲線響在另一頭。


    自打林鈺坐上肩輿,林霽的神色好了許多。


    他已經遞上來一個水囊,像是特意為她準備的,比尋常水囊小一圈,外皮還染成了黛色。


    拿在他一個男人手上,奇奇怪怪的。


    林鈺真有些渴,沉默著接了過來。


    但庫房的事沒有翻篇。


    她小口小口喝著水,一路都在思忖回家後跟林霽怎麽說。


    走著下山,用了近兩個時辰。


    到山腳已至午膳的時辰,可眼看頭頂陰雲密布,眾人隻得馬不停蹄往回趕。


    林鈺讓青黛取了碎銀,分給那四個抬自己下山的衙役。


    他們卻都不肯收,紛紛說著是自己應該做的。


    直到林霽發話,他們才安心接了過去。


    坐回馬車裏,青黛捶著兩條腿叫喚了許久。


    她十歲起就跟在林鈺身邊,也從沒吃過這種苦。


    林霽的馬車跟在她的後頭,終於是啟程回家了。


    黃昏時分又趕上一場雨,好在下馬車時已經停了。


    阮氏見女兒安然回來,摟著人幾乎要落淚,還是林鈺勸她趕快進去,兩人才終於在屋內坐下。


    “看來千雲寺的平安符管用,女兒這趟安然無恙!”


    阮氏怎聽得進去這番話,經過這回,她隻想這如珠似寶的小祖宗呆在家裏,再也別處遠門了。


    “這是我給娘親求的平安符。”


    婦人順勢接過,收入掌中隻道:“心到了就好,再別為此事奔忙了。”


    隨後有意無意,又提到她這兩日物色的年輕未婚男子。


    林鈺不禁為難起來,照理說,自己五日後還要登山一回。


    求佛拜神的借口已經不好用了,若是婚事定下,自己必然更不得自由。


    於是假裝這趟受了驚,跟母親說要休養幾日,阮氏倒沒再逼迫。


    送女兒出了門被丫鬟接手,婦人心間的巨石放下,長久縈繞的憂思卻並未破除。


    回到廳堂內,齊管家仍舊等在那兒,桌上攤滿了賬本。


    “方才說到哪兒了,如軒,你繼續說。”


    或許是太過疲憊,眼下最信任的人又隻有他,婦人脫口喊出了他的字。


    齊管家察覺了,不動聲色地開口道:“夫人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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