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臨安縣三個字,祁瀟的臉色果然變了一瞬,不過很快就掩飾好了,若不是雲卿一直盯著他觀察,可能還發現不了。


    隨後,將東西收拾好,一行人便從悅來客棧退了房,駕著馬車一路朝臨安縣駛去。


    布置的十分舒適的馬車上,雲卿打了個哈欠,姿態慵懶的半躺著,祁瀟和可安分別坐在她的兩側。


    見雲卿眼下有些青黑,好像沒休息好的樣子,可安十分心疼,小心翼翼的將她的頭掰過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好讓她睡的舒服一點。


    他這賢惠的動作,自然是被祈瀟注意到了,心裏微微泛酸的同時,不由自主的輕嗤了一聲:“真是裝模作樣!”


    “你!”可安張口就要反駁,但是怕吵到雲卿,下意識的放輕了聲音。


    “祈公子還是管好自己,莫要再將青樓楚館的習性帶到主子麵前。”


    “好好好!”祈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通房也會如此牙尖嘴利,竟敢嘲諷他的過去:“你最好祈禱,以後別落在我手裏。”


    兩人的這番交鋒自然傳到了雲卿的耳中,惹得她的眼皮微微顫動,然而她卻故作不知,在可安懷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


    接下來,二人誰也不理誰,倒是安分了好一陣子。


    趕了一整天的路,天快黑的時候,一行人終於抵達了臨安縣。


    縣城前麵的道路旁有一塊石頭,上麵雕刻著臨安縣三個字,旁邊還設了一塊牌子,用朱砂寫著幾個鮮紅的大字:瘟疫橫行,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除此以外,他們遠遠的看到了一個帳篷,帳篷前有一張木桌,兩個士兵坐在桌前聊天。


    看到他們,那兩人站起來詢問情況。


    隨從上前拿出令牌,表明身份之後,一行人便被放行了。


    馬車上的祁瀟掀開簾子,看到這一幕,眼神微微閃爍。


    另一頭,提前到的太醫和賑災官員都被安置在府衙裏,聽說雲卿到了,立馬成群結隊、前來迎接。


    “參見——”


    “咳咳!”雲卿握著拳,似被什麽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用餘光朝眾人使著眼色。


    想起來之前她交代過的話,眾人頓時反應過來,連忙改口:“見過木大人。”


    臨安縣的縣令站在一旁,對這一幕有些摸不著頭腦:眼前這位年輕的木大人究竟是什麽身份,竟引得這些太醫和京中的官員如此相待?


    要知道,自從這些人來到臨安縣,親眼目睹了瘟疫擴散的的情況,就對他這個芝麻官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後來,他們整日在縣衙研究治瘟疫的方子和救治百姓的措施,輕易不出門。


    怎麽這位木大人來了,就是這麽大的陣仗?


    臨安縣令的疑惑注定暫時得不到解答,在瘟疫沒有得到緩解之前,雲卿還不想暴露身份。


    “大人,您想住在哪兒?”


    “你們住哪我就住哪兒,不過我帶的人不少,能住下嗎?”


    “沒問題,臨安縣的縣衙大得很。”


    “既如此,那就帶路吧。”


    又是一番折騰,等雲卿在自己住的房間歇下來,已經是半夜了。


    誰知,剛躺在床上,還沒有睡著,外麵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呀?我睡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被打擾到的雲卿心情很不好,她就想好好的睡個覺,有這麽難嗎?


    前天晚上和可安做了那事,昨天晚上被祈瀟當了一晚上的抱枕,好不容易有個獨處的夜晚,到底是誰不讓她安生?


    然而,她的話傳出去之後,門外的動靜不僅沒有停止,敲門的聲音反而越來越急促。


    “咚咚咚——”


    “到底是誰呀?”雲卿一把披上衣服,翻身下床,含著巨大的怒氣開了門。


    “主子。”


    可安穿著一身單薄的裏衣站在門外,臉上掛著兩行清淚,楚楚可憐的看著雲卿。


    “這是怎麽了?”雲卿連忙扯下外衣披在他身上,一把將人拉到房間裏。


    被如此溫柔的對待,可安眼角的淚更是止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雲卿沒有刨根問底,而是從床頭取了手帕,將人攬在懷裏細心的為他擦著眼淚。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可安終於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從雲卿的懷中抬起頭,看到胸前衣服上的淚漬,他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主子,我,我是不是很丟臉?”


    “為什麽這麽說?”


    “我,我作為一個小侍,仗著您的寵愛,如此放肆。”


    雲卿歎了口氣,拉著可安的手,走到床邊坐下。


    “可安,不要妄自菲薄,我記得,你比我還小半歲,卻從六歲就開始伺候我,處處精心,事無巨細,我從來沒有將你當作下人,而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親人之間,何必那麽見外呢?”


    “主子,您……”聽了雲卿發自肺腑的話,可安剛止住的眼淚又有決堤的趨勢。


    雲卿連忙逗他:“可別再掉眼淚了,有什麽委屈,我給你做主,再哭下去,眼睛就腫成桃子了,別人明天會笑話的。”


    可安怯懦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縣衙裏的管事將他和祈瀟安排在了一個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床,外麵還有一張小榻。本來他就打算將床讓給祈瀟的,沒想到祈瀟收拾好東西就開始嘲諷他,說他一個下人,不配睡床,隻配給他守夜。


    可安一直被雲卿寵著,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當即就和他吵了起來。


    誰知,祈瀟早就記恨著馬車上的事,想了一大堆話來侮辱他,隻將可安說的抬不起頭,羞憤之下,他連外衣也來不及穿,便從房間跑出來,直直奔到雲卿的院子裏。


    “原來是這樣。”雲卿感歎了一句,沒有再說話。


    她能說什麽呢?為了可安去懲罰祈瀟嗎?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男兒家之間的口角,她一個大女子,不適合摻和進去。


    而且祈瀟此人,脾氣暴躁,嘴上不饒人,就連她,也隻配在地上打地鋪,可安睡小榻又有何不可?


    不過,她嘴上肯定不能這麽說。


    “可安,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這件事我記著呢,遲早讓他給你道歉,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咱們還是先安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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