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線初始隻是細微的一抹,隨著距離的拉近,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無邊無際的騎兵奔騰所掠起的漫天黃沙。


    隊伍中的人們驚得目瞪口呆,一個個麵如土色。


    “草原上的流寇!”


    “這哪裏是流寇,這分明是匈奴騎兵,是衝著我們來的,他們那架勢,定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顯然,護送車架的那位將軍也聽到了呼喊。


    “快……快打出白旗,放下兵器投降,莫要做無畏的抵抗,興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


    此時,匈奴鷹師大統領呼延奮起自從上次在白登山慘敗而歸以後,便將這恥辱深深刻在了骨髓。


    此刻,他遠遠地看到了那舉起的白旗,吼道。


    “中原人狡詐多端,這白旗定是他們的緩兵之計!射雕手們聽令,對準前方的車馬放箭,一個活口都不許留!我要讓他們為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弓箭手們毫不猶豫,齊聲應道。


    “謹遵大統領之命!”


    刹那間,弓弦齊響,“嘣嘣”之聲震耳欲聾,利箭離弦,如飛蝗般鋪天蓋地地飛向了那可憐的車隊。


    隻聽得“嗖嗖嗖”的箭雨聲不絕於耳,第一輪齊射,利箭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不少士兵慘叫著倒下,緊接著第二輪齊射,車架外麵已經沒有了能夠站立的人。


    那輛車子更是慘不忍睹,箭鏃密密麻麻地插滿其上,遠遠望去,如同一隻巨大而猙獰的刺蝟,讓人不寒而栗。


    呼延奮起騎著高頭大馬,狂笑道。


    “狗皇帝,你屢次羞辱單於,辱我國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讓你知道,匈奴鐵騎的威嚴不容侵犯!”


    他一邊狂笑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馬鞭,命令人抬開那些中原士兵的屍體,口中還不斷地叫罵著。


    “中原的孬種,就這點能耐!”


    突然,有軍士驚恐地尖叫。


    “大將軍,情況不對,這些中原軍士都是我匈奴的商人和間諜所扮!”


    呼延奮起聽聞此言,大驚失色。


    他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什麽?快把屍體給我抬過來!”


    士兵們趕忙將屍體抬到他麵前,呼延奮起親自仔細查看。


    果不其然,除了身上的衣服盔甲以外,這些人的相貌都是匈奴人的模樣。


    “這……這怎麽可能!”


    呼延奮起氣急敗壞地吼道。


    “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呼延奮起望著那輛被打成刺蝟般的龍車,咆哮道。


    “來人呐!快把車上那狗皇帝的屍體給我拖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南朝皇帝是如何的狼狽!”


    士兵們聞令而動,他們的腳步匆匆,鎧甲碰撞發出雜亂的聲響。幾人迅速上前,粗暴地打開了車門。


    然而,當他們看清車內之人時,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齊聲驚呼:“阿莫那將軍!”


    這一聲呼喊,他嚇得渾身一顫,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但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快步走向前,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待他終於看清車內之人的麵容時,瞬間讓他如墜冰窖,車內之人,竟是攣鞮·阿莫那!


    攣鞮·阿莫那,那可是攣鞮·冒頓的庶出長子啊!


    雖未被封為賢王和穀蠡王,但其身為匈奴前任的右大都尉,威名遠揚,令敵人聞風喪膽。


    楚元年,阿莫那率領著匈奴的勇士們與趙川的軍隊在草原上。


    然而,命運卻在那一刻對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韓信設下了巧妙的陷阱。


    阿莫那在激戰中漸漸陷入了包圍,他奮力拚殺,試圖突破重圍,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不幸被韓信生擒。


    此後,匈奴方麵為了贖回阿莫那,與對方交涉良久,可阿莫那卻始終未能被放回。


    誰能料到,此時的他竟被人捆綁著手足,憋屈地坐在這龍車裏。


    不僅如此,他身上還連中十幾箭,特別是靠近胸口的位置,慘不忍睹。


    呼延奮起望著這一幕,驚恐萬狀道。


    “我居然……我居然把單於的長子給射死了?這如何是好?”


    話音未落,呼延奮起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身體一軟,直接昏厥了過去。


    不久之後,呼延奮起從昏迷中轉醒,卻發現自己已被人五花大綁,拖拽著送到了冒頓麵前。


    冒頓單於看到呼延奮起被帶到麵前,怒吼道。


    “你這該死的蠢貨,為什麽不去抓南朝的皇帝,反而抓了我的太子?你犯下如此滔天大錯,該當何罪!”


    呼延奮起此時早已麵如死灰,拚命地磕頭。


    “單於啊,臣也是得到您傳來的情報,依照情報上所指示的位置和時間前去截殺,哪曾想居然誤殺了您的大兒子,臣真是罪該萬死,罪不可赦啊!求單於開恩,饒臣一條賤命!”


    雖說冒頓未曾想立這個庶出的大兒子為自己的接班人,可這個大兒子平生英勇善戰,為匈奴立下赫赫戰功。


    也正因如此,冒頓才將他封為了右大都尉。


    如今,自己的大兒子竟死在自己人的手裏,這不但讓他心中窩火不已,更讓匈奴淪為了天下人的笑柄。


    冒頓氣得渾身發抖。


    “把這個混賬東西給我推出去,立刻砍了,我要讓他為阿莫那的死付出代價!”


    命令剛剛下達,馬上就有一個年輕的將領挺身而出。


    “父親,此事萬萬不可!”


    冒頓定睛一看,來者正是自己的太子稽粥。


    “稽粥,你為什麽要給這個蠢才求情?難道你不清楚他所犯下的罪行有多麽嚴重嗎?”


    稽粥恭恭敬敬地拱手說。


    “父親,呼延奮起此人確實驍勇善戰,想當年,與南朝交鋒之時,他率領我軍衝鋒陷陣,多次擊敗南朝的軍隊,此次失誤,實乃情報有誤,並非他本人之過,還望父親明察,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為我匈奴再建奇功!”


    稽粥的話語真摯,他望著冒頓,其他的一些貴族見狀,也紛紛附和求情。


    “單於大發慈悲,饒了呼延將軍一命吧,他對我匈奴忠心耿耿,此次隻是一時疏忽,還請單於給他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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