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死?


    皇後仿佛聽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整個人呆滯在原地,不能啊!不能賜死啊!那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啊!


    “陛下,我不爭了,我不爭了,求你不要賜死啊,求你了。”皇後淚水浸透了的臉龐。


    幾十年的夫妻情分,這一刻乾恩帝不忍至極。


    皇後是一個合格的皇後,這幾十年從未出錯,即便對有孕的宮妃多加冷臉,也未曾薄待,乾恩帝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朕已感時日無多,朕會為你留下一道聖旨,保你皇太後的尊位,你日後好好的,廢太子一脈才會好好的,否則等你仙逝,便再也沒有人顧及他們了。”


    乾恩留下這句話,似乎激勵到了皇後。


    原本病重的皇後,竟然強撐著日漸好了起來。


    晚上等李景璉回到毓慶宮,趙臻姝又把讓秦德忠摸排宮人的事情說了一次。


    “如此也好,今雖萬事具備,但也要防止小人,姝兒,你做的不錯。”李景璉滿臉的柔情。


    趙臻姝也放下心來,有李景璉的同意,自然比沒有強。


    第二日,秦德忠不負所望的把毓慶宮的宮女太監的名冊收集好,他恭敬地彎腰道:“娘娘,你吩咐我的那個小內侍,奴婢也照顧了,不知道娘娘要帶來毓慶宮嗎?”


    “秦公公。”


    聽到趙臻姝變了稱呼,秦德忠立刻下的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探聽娘娘心意了。”


    趙臻姝不急不緩道:“小秦子,以後的日子還長,打聽我不要緊,可你若打聽到陛下身上,誰也保不了你。”下人的做法就是主子的意思,如今不調教好,日後闖了禍,就是她的責任了。


    皇帝的行蹤是絕密,探聽聖蹤是死罪。


    秦德忠立刻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好了,這件事你做的不錯。”趙臻姝道:“該賞的本宮也不會手軟,林嬤嬤。”


    林嬤嬤把人帶了出來,順便把手裏的荷包遞給秦德忠。


    “多謝林姑姑,多謝林姑姑。”秦德忠跟隨在林嬤嬤身邊道:“林嬤嬤,小人從前隻是一個小內侍,如今也是第一次當太監職位,有冒犯之處,請林嬤嬤替奴婢說句好話。”


    林嬤嬤和藹道:“秦公公做的很不錯了,主子是個和善的,隻要不犯她忌諱,不會有事情的。”


    林默默的話讓秦德忠安心不少,繼續下去做事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新年即將來了,但是這個新年是過不好的。


    大年初一的祭祖,皇後被人抬著出席,同行的還有太子,太子妃二人。皇家禮儀規矩極多,等著儀式結束,已經是初三了。


    皇帝的身子也日漸不好,本來就年邁,再加上經曆廢太子一事,更加耗費心血傷神,導致年後情況急轉直下。


    二月皇帝開始昏迷。


    皇後得知哭的昏天黑地,也忘了廢太子一事,抓著乾恩帝的手,淚流滿麵道:“陛下,景琮棄妾身不顧,難道你也要拋棄妾身了嗎?”


    乾恩帝吃力地抬起手指摩挲在皇後臉上。


    “皇後,你臉上怎麽這麽多褶子?”


    皇後猛地一愣,隨後哇地哭出聲來。


    “皇後,你別哭,朕不喜歡靜貴嬪,隻是為了氣你。”


    靜貴嬪,早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


    皇後哭喊著叫太醫。


    太醫來了也沒辦法。


    哭喊並沒有辦法阻止死亡。乾恩帝地情況越來越不好,時常陷入昏迷,偶爾清醒過來,腦子裏還以為是過去,總提起從前的人。


    每每至此,皇後心痛的無以複加。


    她和乾恩帝的一生是恩愛的。少年夫妻若無恩愛,怎麽會走了幾十年呢?她曾經得意過、失意過、張狂過,就是沒有被皇帝罵過,連重話也沒有。她時常吃醋,對那些被皇帝寵幸的女人沒有好臉色,可又不忍真的去害她們,因此她們有孕的時候,總是受到皇後的冷臉,可是用度上又是最為精貴的。


    皇後曾經無比慶幸那些女子都生了女兒,沒有人可以爭的過她,寵愛不行,子嗣上更不行。可如今,她竟然後悔了,如果皇帝還有一個兒子,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孤獨,是不是就不用把當年費力得到的皇位拱手在讓出去?


    一直以來,她都懂,她懂皇帝的心痛,她懂皇帝選擇宗親弟子即位的萬般無奈,她更懂皇帝看她瘋魔時候的悲痛,可是再過去幾個月裏,她同樣沒有辦法釋懷景琮謀逆,她更氣那個孩子為何要謀逆。


    如今,都不重要了,似乎一切都要結束了。


    她愛的人,愛她的人,都要離開她了。


    皇後幾度暈厥,都是太子妃陪侍身邊。皇帝幾乎已經是留著一口氣。李景璉經過這乾恩帝的教導,已經變得得心應手,他立刻讓人將廢太子一脈帶回皇宮。


    二月十八,皇帝再次醒過來了。


    這次他清醒了許多,腦子也不似從前那般昏昏沉沉,甚至胃口都好了許多。


    乾恩帝深知自己大限將至,立刻寫下詔書:


    “朕聞之:蓋天下萬物之萌生,靡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鹹嘉生而惡死,厚葬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臨以罹寒暑之數,哀人父子,傷長老之誌,損其飲食,絕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謂天下何!


    朕獲保宗廟,以眇眇之身托於天下君王之上,四十有餘年矣。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方內安寧,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懼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德,惟年之久長,懼於不終。今乃幸以天年得複供養於高廟,其奚哀念之有!


    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毋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自當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跣;絰帶毋過三寸;毋布車及兵器;毋發民哭臨宮殿中;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非旦夕臨時,禁毋得擅哭臨;已下棺,即遵典製持服,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纖七日,釋服。


    皇後王氏慶流令淑,望藹高華,性稟柔閑,體含仁厚,繼朕新君,當尊位皇太後位。皇太子景璉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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