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為皇後,宮裏出了這樣的大事,自然不能歇著。


    各宮室有多少損失,傷了多少宮女內侍,都要拿出一個章程來,各宮的主子們如何?這其中自然要用盡心力。


    李景璉出了坤寧宮,便開始吩咐道:“去解除了婁府的禁軍,讓大臣們來上朝。”


    李自山的兒子把朝廷大臣全部圈禁在婁府,這裏麵未嚐沒有李景璉的推波助瀾,換句話說,這一切都是李景璉在背後推動。


    婁家才是真的絕望,本來以為借著婁太夫人的逝世,多少能換來朝堂大佬的關注,可結果別說關注了,此時不少官員都已經暗恨上婁家。


    真是欲哭無淚。


    這還是其次,主要是陛下要怎麽看他婁家?


    眾人焦灼之際,終是迎接來了天使。


    大臣們連朝服都沒穿,都被攆來上朝,本來心裏有怨氣的,看著皇宮裏滿目瘡痍,都把自己的話憋了回去。


    陛下現在看著,十分可怕。


    事實也的確如此,李景璉看著這朝堂大臣,內心隻剩下嗤笑。


    不多時,眾人才了解了來龍去脈,眾人震驚之中,便有江南的監察禦史當朝啟奏。


    李自山魚肉百姓,貪贓枉法,買賣官爵,違逆叛國……諸多事情加到一起,眾人已經麻木了——人怎麽可以幹這麽多的壞事!


    不多時,張福海哭著走了進來,跪地喊道:“啟稟陛下,二皇子生母李氏愧對陛下,已經自焚而亡了,整個翊坤宮裏隻留下一隻陛下所贈的鸚鵡。”


    這隻鸚鵡呀呀學人,如同倒金豆子般,把李相所謂吐了一個幹淨。


    李家自然是誅了九族,沒一個能逃過去。除了李家之外,涉及李相一黨的人員全部被誅伏。光是當朝大臣就有不少被當場斬首,噴薄的鮮血直接四濺出來,嚇得眾人動都不敢動。


    除了李家,就是陳家。


    “陳章河,辜負聖恩,實在該殺。”李景璉眸中滿是冷意,差點就被翻車,他豈能不恨?


    陳家沒能落得好,同樣是移九族,隻是這裏麵少了一位陳家幼子。


    李景璉的意思是堅決要找到底。皇帝金口玉言,說是九族就一個都不能少!


    此時此刻,皇宮西北角裏,一個年幼的孩子驚慌失措地躲在水缸裏麵,過了一陣,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腦袋。


    “噓,臭小子,你想死嗎還敢露頭?”


    一個老內侍慌忙把人按了下去,歎了一口氣道:“我若是知道你爹要去謀逆,他這臨行前的囑托,我是怎麽也不會同意的。”


    按了一會兒,老內侍鬆開手,就看見水麵浮出一個小小的人頭。


    這孩子眼睛亮亮的,長得極為標致,唇紅齒白,誰見了都覺得可愛。


    “你說也奇了,你不像你爹那個五大三粗地匹夫,倒是像了你娘,還真是好命,就你這模樣,若是陛下沒見過你,倒是有幾分機會活下來。”


    老內侍猶豫道:“你爹啊,對我有恩,我有個法子,能讓你活下來,你可願意?”


    直到此時,這孩子才張口說話道:“我爹為什麽要謀逆?”


    “不該問的你別問,你就說要不要活下來。”


    這孩子便又不說話了。


    兩個人相互對視,一聲不吭。


    過了一陣兒,老內侍忍不住了,道:“真是和你爹一樣倔脾氣,李奸當初救了你爹一命,現在要你爹還命,你爹就還了。你爹當年救了我一命,把你托付給我,如今我也還了。”


    “唉,真是死倔死倔啊,若是聽我的,不去還那條命,你陳家也不會出事,為了個虛無縹緲的恩情,搭上了九族的命,你說蠢不蠢?”


    “你不也為了我爹的恩情,搭上了自己?”陳汝霖不服氣道。


    “嘿!有你爹的影子,你既是知道我救下你搭著自己的命,那你可要活下去?”


    “你有什麽方法?”


    老內侍瞟了一眼陳汝霖的褲襠,露出一排牙齒嘿嘿地笑著,看著便覺得瘮人。


    陳汝霖下意識地朝後躲去。


    “害怕了?”老內侍冷笑道:“這叛軍打進來,免不了要死人,我分管的幾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內侍都死了,我把你騸了,在用火燒了具屍體,用你充數,如何?”


    騸?


    陳汝霖頓時臉色慘白起來,襯的他的嘴唇更紅了。


    不要!他不要!


    “哼,不願意?”老內侍冷冷一笑,“在宮裏可躲不了多久,你若是不願意便自己走出去,自投羅網。”


    陳汝霖聽罷,邁著步子就要出去,道:“我便是死了也好,總之,絕對不做這閹人。”


    老內侍一聽也怒了,罵道:“小小年紀,也敢對雜家口出狂言?想害的雜家做那忘恩負義之輩?休想!”


    他說完話,抄起手邊的木棍砸在陳汝霖頭上。


    陳汝霖年紀小,一下就昏了過去。


    老內侍緩緩地走了過來,一把抱起陳汝霖,口中喃喃道:“你也別怪雜家,你爹就想讓你活下去,怎麽活不是活?內侍怎麽了?不也活著?你醒了也不要怪我啊。”


    說罷,他把陳汝霖的衣服脫幹淨,瞅著中間的地方,一隻手緩緩地撫摸上去。


    “想當年雜家還有這東西的時候,總想著要幹這幹那,可實際上呢?雜家沒爹沒娘沒人管,活都活不下去了,想想要這玩意兒有什麽用啊。”


    他從懷中掏出包裹的麻沸散,自言自語道:“你小子也是好命啊,讓雜家給你淨身,你去淨身房,可要自己忍著疼的。”


    隨後,老內侍手起刀落,騸的幹幹淨淨。


    陳汝霖隻感覺到一股劇痛蔓延上心頭,微微張開些眼縫,模模糊糊看見一個人影守在他身邊,隻是很快,他就被疼暈過去了。


    從此,世上再無陳家幼子,隻有小內侍小陳子。


    陳汝霖醒了以後就呆呆地坐在那裏,徹底失去了魂魄。


    老內侍瞧見了,不耐煩道:“以後莫當你是什麽世家公子,不過是後宮裏最下等的內侍。記住了沒?”


    “知……知道了。”


    陳汝霖看著老內侍的背影,滿眼通紅,他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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