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二人能夠在宮裏長久的存活下去,靠的可不是陛下的寵愛。


    在宮裏,有許多人瞧著不得寵,可同樣沒人敢欺負。


    就好比那林美人吧,若是有人膽敢去欺辱於她,那無疑公然在打皇後娘娘的臉麵;誰冒犯魯選侍,那就是在挑釁和妃娘娘;誰去招惹周選侍,則等同於直接衝撞了淑媛娘娘。


    對於這些個不成文的規矩,宮中眾人皆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


    “說實話,我入宮之前還從未想過自己入宮的生活會是這樣。”


    魯選侍繼續道:“我未曾得了陛下的寵愛,居然能夠看著皇子長大,每天在永壽宮瞧著大皇子越來越大,這心裏,竟就和我自己生的一樣,真是說不出的滋味啊。”


    “誰不是了?”周選侍采摘著花,隻是神色略顯惆悵,道:“你當我看著三皇子不是這個心思?隻是三皇子自打娘胎裏就帶來了病,這先天的不足也不知能不能好,我每日聽著那孩子咳嗽,心裏都心疼得不行。”


    正在此時,二人瞧見有一人漫步而來。


    “給沈才人請安。”


    沈才人神色微微有些慌亂,忙把著二人扶起,道:“兩位姐姐快快請起。”


    三人相互起身,分列坐下,由著宮女內侍們端來茶水點心,沈才人這才說道:“兩位姐姐,年長於我,又入宮極早,該是我給兩位姐姐請安才是。”


    周選侍和魯選侍相互對視一眼,道:“沈才人客氣了,宮裏自有尊卑,我等豈敢亂了規矩。”


    沈才人呼了一口氣,繼續道:“都是後宮姐妹,何須這般客氣,左右咱們都是不得寵的。”


    說的有幾分道理……


    魯選侍想著,又道:“沈才人年輕,有的是機會呢。”


    沈才人苦笑一聲道:“若我有機會,怕是早該被陛下寵幸了。”


    新人裏封的四個人才,唯獨她沒被陛下寵幸,她豈能不著急?


    “平日裏,別人也不大與我來往,今兒出來走走,又瞧見兩位姐姐,便覺得眼熟,好似以前就見過的,盼著以後咱們多多來往才是。”


    沈才人的示好不足為奇,這宮裏,若不想個出路,就隻能被人瞧不上。


    魯選侍把身子微微後退幾分,離著沈才人略遠了,和妃娘娘不會理會這些事,她就更不會主動攬下,給永壽宮招麻煩。


    周選侍道:“這是自然,沈妹妹若有心,不妨來找我說話聊天兒。”淑媛娘娘也和她提起過,新人裏麵,她們也該拉攏一些,未雨綢繆——三皇子如今這副病秧子的模樣,可都是麗貴嬪造成的。


    沈才人麵子上大喜,道:“希望淑媛娘娘不要嫌棄我才是。”


    魯選侍看著,挑了挑眉,內心頗為不解。她們這樣安分不好嗎?周選侍又何苦……


    可這背後,未必就是周選侍的意思。魯選侍突然慶幸起來了——好在和妃娘娘是個不管事兒的,別說誰得寵誰不得寵,和妃娘娘一概不理會。


    因此,永壽宮裏的人行事,亦是如此。


    “我估摸著和妃娘娘差不多也該派人來找我過去了,沈才人、周妹妹,那我就先行一步告退了。”說罷,魯選侍款款起身,蓮步輕移,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隻留下周選侍與沈才人兩人,麵麵相覷。


    等走遠了,周選侍身旁的宮女茉莉忍不住小聲說道:“主子,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太妥當?若是惹得周選侍和沈才人不高興可如何是好?”


    周選侍微微皺起眉頭,目光閃爍不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人就是要看清自己才好。


    做人就是要明確一些,既然不去摻和那些事,就要擺出態度來,否則即便有朝一日不想去摻和,也難免不被牽扯進去。


    “有什麽不好的,左右她們也不能跑來永壽宮尋我的不是。”周選侍看著滿池荷花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我該是取此花之道而生存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理會那些有的沒的。”


    魯選侍搖搖頭道:“和妃娘娘麵冷心熱,這麽多年下來,你還不知道嗎?我呀,安安心心的就好。”


    她盡心看著大皇子,和妃娘娘嘴上不說,可心裏都是知道的,甚至有幾分感激她。否則,當初也不會主動給她晉位。


    魯選侍這麽想著,迎麵就撞見了胡才人。


    兩人隻是行了禮,便錯身而過。


    ”這位胡才人倒是和傳聞不同呢。”茉莉道:“都說她狂妄無知,愚蠢自大,可奴婢瞧著也不為實。”


    剛才不就是?胡才人還主動給自家主子行禮呢。


    “宮裏的事真真假假,若全信了,那才是真正的蠢貨。“魯選侍看著胡才人的背影淡淡道。


    那個方向,正是剛剛周選侍在的地方。


    ……


    六月之後,天氣仿佛被點燃了一般,變得愈發地炎熱起來。那熾熱的太陽高懸於蒼穹之上,毫不留情地烘烤著大地。


    空氣似乎也因為溫度而變得扭曲變形,遠處的景物看起來都有些模糊不清。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滾燙且幹燥的氣息,讓人口幹舌燥、心煩意亂。


    各宮裏麵都配上冰塊了,東西六宮還好,冰塊都給的足,至於後苑就差了很多,每個人分到的極少。


    可即便冰塊夠,也擋住人的煩悶。


    尤其是齊婕妤,她胃口不佳已有好幾日,吃飯都沒什麽心思,眼見著消瘦下去,李景璉不免心疼這說話莽撞的妃子——有時候極對他的胃口。


    當即就傳來了太醫。等太醫把過脈,齊婕妤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懷孕了,而且已經四個月了。


    四個月!


    齊婕妤不可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肚子,震驚道:“怎麽不見這肚子大起來?我瞧著懷過孕的妃子們肚子都和皮球一樣隆起來了啊,隆得極高。”


    劉維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李景璉,心道:這位齊婕妤說話真是……問題是這樣也能得了陛下的寵愛!


    “回稟婕妤,孕婦因著不同體型,有的人自然就明顯一些,有的人自然就不大明顯,這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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