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則與夏錦戎一同前往麵見胤禛。他們緩緩步入殿中,神色恭敬,雙雙低頭請安。


    “臣\/臣婦參見皇上。”


    胤禛坐在上方,目光首先落在了柔則的身上。然而,胤禛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強迫自己將視線轉移,看向了一旁的夏錦戎。


    胤禛微微抬手,說道:“都是親戚,不用行這麽大的禮。”夏錦戎卻一臉鄭重,回應道:“禮不可廢。”說罷,他才緩緩起身,然後溫柔地扶起柔則。


    此時,胤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他們交握的手上,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嫉妒之情。那兩隻交握的手,在他看來是如此刺眼,仿佛在提醒著他,自己與柔則之間的距離。胤禛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有失落,有不甘,還有難以言說的痛苦。


    胤禛微微揚起下巴,看向夏錦戎,開口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今日前來,是有什麽要緊之事嗎?”


    夏錦戎神色鄭重,雙手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疊紙,而後恭敬地遞給蘇培盛。胤禛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那疊紙,待蘇培盛將紙呈到他手中,他立刻低頭查看。初看幾眼,胤禛便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麵色愈發凝重起來。隨著紙張一頁頁翻過,胤禛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長久地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


    良久,胤禛抬起頭,目光中滿是嚴肅,問道:“夏錦戎,這上麵說的都是真的?”


    夏錦戎眼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連忙回應道:“陛下,已經實驗過幾個月了,如今得出確切結果,臣第一時間便來稟告陛下。”


    胤禛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大聲誇讚道:“夏錦戎,你當真是朕的肱骨之臣。”


    夏錦戎趕忙拱手推脫道:“陛下謬讚了,這並非臣一人之功。實乃臣妻的功勞,是她不辭辛勞,查閱大量資料,又走訪眾多百姓才發現的。若不是臣妻,臣所做這些都不值一提。”


    胤禛臉上的笑容有一絲僵住,那抹剛剛還燦爛無比的笑容仿佛被凍結在了臉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雖然貞夫人不辭辛苦找到了這些方法,但是你親力親為去實踐驗證,也是大有功勞。”胤禛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容,然而那笑意卻並未到達眼底。他的眼神中似乎隱藏著一些難以捉摸的情緒。


    柔則微微低頭,謙遜地說道:“陛下過獎了,這都是陛下治下百姓安寧,臣婦才能有機會去發現這些。若不是陛下聖明,百姓又怎能安居樂業,臣婦也斷無可能有此作為。”


    胤禛微微頷首,再次誇獎兩人道:“你們二人皆是有功之臣。夏錦戎,你繼續嚐試牛痘治療天花的穩定性,待長時間後若治療效果依然能夠穩定下來,朕自當給你們二人論功行賞。此次,便先賞賜些金銀,以表朕的心意。”


    待柔則與夏錦戎離去後,胤禛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臉色陰沉下來,眼神中透露出憤怒與不甘。突然,胤禛猛地把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下,各種物品劈裏啪啦地散落一地。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內心正被一股強烈的情緒所衝擊。那憤怒的模樣,與方才在兩人麵前的溫和形象判若兩人。


    蘇培盛著實被嚇了一跳,撲通跪下去。回想起在王府之時,他便對萬歲爺的心思清楚。而如今,貞夫人與夏將軍一同前來,這場景簡直如同利刃一般,直直地紮在皇上的心上。且不說別的,單單是兩人之間那你我互助交織的行為,便足以令人矚目。他們共同為治療天花立下大功勞,皇上即便心中有所不悅,卻也還得賞賜,以此來彰顯龍恩浩蕩,展現天子的大度與威嚴。


    “早知道,當初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菀菀嫁給他……”這句話帶著無盡的懊悔與悵然,在寂靜的空間裏幽幽回蕩。


    蘇培盛此時已快將身子緊緊貼在地上,額頭上冷汗直流。他深知這話是萬萬不能流出去讓別人聽到的,一旦傳揚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此刻屋子裏隻有他和皇上兩個人,蘇培盛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能有絲毫的疏忽與懈怠。


    在這緊張的氛圍中,蘇培盛大氣都不敢出,隻盼著時間快點過去,讓這令人心驚膽戰的時刻早些結束。


    “蘇培盛,你說若是夏將軍戰死,貞夫人會不會隨他去了。”胤禛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有惆悵,似有不甘,又似有幾分難以言說的落寞。


    蘇培盛聽了這話,心中猛地一緊,卻是沒敢接話。他深知皇上此刻並非在追求一個答案,而是在抒發內心那糾結的情感。皇上的心思向來難以捉摸,在這種時候,保持沉默或許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她會的。當初地震夏錦戎音信全無她都敢帶著兩個人過去找他,拋開生死。”胤禛的語氣愈發堅定,“不過是陪他一起死,陪他一起。”


    “夏錦戎,你憑什麽?”胤禛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憤怒與嫉妒。


    他不明白,夏錦戎究竟有何魅力,能讓柔則如此傾心相待。他是天子,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榮耀,卻在感情麵前如此無力。這句話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充滿了對夏錦戎的不滿和質問。


    宮殿中陷入了一片沉寂,隻有皇上那微微顫抖的聲音在空氣中久久回蕩。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培盛隻覺得四肢都快要沒有知覺了,才聽到胤禛的聲音。


    “擺駕承乾宮,朕去看看莞嬪如何了。”


    胤禛閉著眼緩和了情緒,他現在急切想要看看莞嬪,和她說會話。


    “是,奴才這就去叫人通報一下。”蘇培盛一骨碌爬起來,忙推開門喊住一個小太監去承乾宮通報一聲。


    這一夜,胤禛摟著甄嬛默不作聲,隻是沉悶的看著甄嬛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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