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培盛的攙扶下,胤禛才漸漸緩過神來,沒有暈倒在地。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心神,試圖理清這混亂的局麵和思緒。


    “去翊坤宮!”


    胤禛扶著額頭,轎子行的飛快,他坐在轎子裏思考到底是誰和年世蘭有仇。


    由於傷口在心口,太醫們都有些不敢下手,還是胤禛趕到後親自趕過來,下令讓太醫院那幾位女醫過來,其餘太醫輔助治療。


    好在傷口流血雖然多,但是正中心口的隻有一下,其餘都是在周邊。女醫們拚命止住傷口重新包紮,又讓太醫輔助開藥。


    胤禛這才有了心思去審問刺殺的宮女,等人帶過來的時候,胤禛驚訝的發現,竟然是他身邊的奉茶宮女,鴦鯉。


    “說吧,為何行刺華妃。”


    鴦鯉此時也知道自己的行為誅九族都不為過,可惜她同樣是個孤兒,無父無母,那還有什麽可怕的。


    於是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胤禛,嘴角還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奴婢今天在茶水房裏,聽到了菀貴人和人說,是華妃利用劉太醫,算計了沈答應。”


    說話間,宜修也帶著甄嬛與劉本過來了,看著躺在床上的年世蘭,心中一陣快意。


    “皇上,菀貴人和劉太醫都已經帶過來了。”


    胤禛點頭,看著鴦鯉,示意人繼續說下去。


    “奴婢自入宮以來,便一直受到溪荷的照顧。相處這麽久,奴婢對她的為人都再清楚不過了。 如今,竟是華妃致使她丟了性命,那就一命償一命,替她報仇雪恨。”


    胤禛聽了這話,深深地看了眼甄嬛。甄嬛本來剛剛哭過,眼睛還是紅腫著的,聽了鴦鯉這話,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踉蹌著往前走兩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直直地跪到胤禛身前,雙手慌亂地拽住他的下擺,聲音還帶著哭腔,拚命地解釋著。


    “嬪妾隻是,嬪妾隻是想給眉姐姐……”


    “菀貴人,”胤禛彎腰,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失望。手掌緊緊握住甄嬛拽著他衣服的那隻手,然後用力一拽,毫不留情地從甄嬛的手中將衣服硬生生地拽了出來,“不敬宮規,妄論是非,亂嚼口舌於後宮,違宮闈之禮,負朕之厚望。”


    “皇上,皇上!”


    “即日起,廢除封號,幽禁碎玉軒,無朕之允,不得外出。”


    “鴦鯉,亂棍打死。”


    宜修聽完,心中滿是開懷,鴦鯉啊鴦鯉,你可真是幫了本宮好大的忙,又是廢了甄嬛又是傷了年世蘭,本宮一定會給你留個全屍的。


    *


    餘鶯兒在屋內焦急地來回踱步,眼睛時不時地望向門口,盼望著能有消息傳來。天色漸漸暗下來,周圍的景物都被暮色籠罩,可依舊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她的眉頭緊鎖,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不停地在心中揣測著各種可能的情況。


    富察佩筠已經睡醒了,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眼神中充滿了驚慌失措。


    弘禕本來在小床上睡得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毫無征兆地醒了過來,接著就開始哭個不停。那哭聲響亮而尖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


    明嬤嬤見狀,趕緊抱起弘禕,想著抱給富察佩筠,試試看能不能哄好。然而,富察佩筠自己此時都還沉浸在緊張的情緒中,手忙腳亂的,根本顧不上孩子。她試圖伸出手去接弘禕,可手卻不停地顫抖,臉上滿是無助和焦慮。在這慌亂之下,弘禕哭得更大聲了,小臉憋得通紅,淚水不停地流淌。


    還是餘鶯兒走過去,從明嬤嬤手中接過弘禕,哼著昆曲小調,用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漸漸地,弘禕在她的安撫下,哭聲慢慢變小,最後重新睡著了。餘鶯兒看著懷中安靜入睡的弘禕,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富察佩筠看著弘禕不再哭泣,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鶯兒你都能做好,幹嘛還要我來,以後這種事就交給你好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放鬆,同時也有對餘鶯兒的一絲嗔怪。


    餘鶯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了,富察佩筠才是弘禕的生母,可是她自己都像個還要人照顧的孩子,又如何去照顧弘禕。


    看著弘禕睡著了,餘鶯兒想把他重新放回床上,沒想到剛一放上去,弘禕就醒了,沒辦法,餘鶯兒隻好繼續抱著孩子。雖然才幾個月大,但是弘毅已經開始認人,相比起生母富察佩筠,他更加親近餘鶯兒。


    天色徹底地黑了下來,門口的侍衛們宛如一尊尊沉默的雕像,依舊一動不動地堅守在原地。


    明嬤嬤畢竟年紀大了,身體經受不住長時間的熬夜,疲憊之色盡顯於臉上,眼皮也越來越沉重。餘鶯兒見狀便輕聲對明嬤嬤說道:“嬤嬤,您去休息吧,這裏有我看著呢。”明嬤嬤感激地看了餘鶯兒一眼,便回去去休息了。


    這一等,便是漫長的一整夜。


    餘鶯兒坐在屋內,眼睛早已熬得通紅,布滿了血絲。杯子裏的茶水續了一盞又一盞,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困倦,心中隻有無盡的焦急與擔憂。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在她的心尖上劃過,讓她備受煎熬。


    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紅日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升起,餘鶯兒終於重新聽到了腳步聲。她顧不得自己身體的疲憊,急忙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口。伸手輕輕地拉開門一個縫,眼睛透過門縫向外望去,侍衛們正有序地離開。餘鶯兒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也終於慢慢落了地。


    也是這時,餘鶯兒才發現,隊伍的最後麵是恒悅。看著恒悅的背影,餘鶯兒恍惚發現,他瘦了許多,本來就高,現下看著更是明顯。


    恒悅忽然扭頭,與餘鶯兒視線相對。想到上次富察夫人問自己願不願意嫁給恒悅,自己果斷拒絕,餘鶯兒沒由來的有些心虛,主動避開的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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