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九華真君屈指一彈,指間出現一滴鮮血。


    被他彈中的鮮血,裹上了一層神宵氣勁,緊接著,如同子彈一般,射向淩子虛的方向。


    淩子虛壓根不敢去接,隻能側身閃過。


    “淩小子。”


    九華真君突然開口了:“殺了我。”


    他的語氣很悲傷。


    成名已久的大神通,突然成了別人的傀儡,還向有恩於自己的淩子虛出手好幾次,九華真君的良心,飽受煎熬。


    可現在的他,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想辦法把我腦袋砍了,我就能解脫,淩小子,我求求你。”


    他一邊悲憤地嘶吼著,一邊又彈出一滴血珠,轟向淩子虛。


    “他媽的別嚎了!”


    淩子虛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專注地感知著他彈出的血珠。


    此時的他,身體裏仿佛有著三個靈魂。


    一個在瘋狂運用三清九脈的感知能力,預判九華真君的動作,另一個在瘋狂地計算九華真君的攻擊軌跡,並操縱身體進行閃躲。


    第三個,則是在開口狂噴:“你以為小爺不想弄死你?可問題是,你他媽的真的夠難殺的!”


    九華真君聽得一臉錯愕。


    他壓根沒想到淩子虛居然在這節骨眼上,還能和他嘴貧!


    別說是大神通之間的戰鬥,哪怕氣海境之間的戰鬥,都得聚精會神。


    越往上,專注能力的要求便會越高。


    到了大神通級,袍袖一揮便是方圓幾十裏氣勁,戰鬥中,對專注的要求更是極高。


    別說說話,分心都不行。


    他自己是被控製了,身體根本不由自己操縱,所以自己才有功夫說話。


    但淩子虛似乎不僅不慌,居然還有功夫罵自己兩句?


    實際上,他並不知道,這才是淩子虛的特殊之處。


    他,就是可以分心。


    舉個例子,別人背下四言絕句,是第一句,第二句,第三句,第四句,這麽按著順序背下去。


    淩子虛可以瞬間分二十八次心,其中每一個分出來的心思,隻背一個字。


    最後在將分心收攏,瞬間完成四言絕句的背誦。


    修行之中亦是如此。


    每次遇到瓶頸,他便能分心出無數個自己,用不同的方法去尋找突破契機。


    本質上,是窮舉法。


    給一個猴子一台電腦,隨機敲出莎士比亞詩集全文的概率幾乎為零。


    但若是猴子和電腦都有無限個,便一定有一個猴子可以做到敲出莎士比亞全集。


    淩子虛也是如此。


    到了瓶頸,便分心出不計其數的自身幻象,用一切手段去嚐試突破。


    等到某一個幻象突破之後,本尊再用這個幻想的經驗去走完突破流程。


    所以,他才會在登上大神通頂端之後,如此的絕望。


    一個月來,他與生俱來的分心術窮舉了一切手段,居然找不到破局之法。


    那股絕望太強了,強得他無法再麵對現實,隻能自己用三清九脈將自己封鎖。


    天譴的後遺症讓三清九脈的封鎖變得黯淡,他對自己的潛意識修改效果也變得輕微,這才讓他回憶起了很多事。


    為了這場浩劫,他熟悉的散修,靈怪,以及同門,已經損傷極為慘重。


    迫切地想要幫助清河同行的心,讓他暫時地壓抑住了突破極限的心魔。


    他解封了自己,想用自己的力量,為清河度過這場浩劫。


    隻可惜三清九脈的確不適合戰鬥,欺負欺負低境界還好使,想要欺負九華真君,真的非常難。


    九華真君身體一直在動,但嘴卻閉上了。


    等到淩子虛躲過第十二發血彈後,他突然啊了一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


    “淩小子,症結在你!”


    此言一出,淩子虛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驚雷!


    症結……在我?


    饒是他如此聰慧,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也想不明白九華真君此言何意。


    “先別管那些。”


    一邊說著,九華真君已經單手握出神宵氣刃,捏在手中,走向了淩子虛。


    “淩小子,你先聽我說。”


    “自古以來,修真不過五行,心,體,氣,術,勢。”


    “心境,肉身,氣息,靈術,威勢。”


    九華真君一番解釋,卻讓淩子虛更加疑惑。


    他聽到的,不是這樣。


    “不對,你說錯了,是心訣,體術,氣場,靈術,勢力。”


    淩子虛當場反駁。


    九華真君啊了片刻,語氣變得輕鬆了下來:“是了,你是新時代的人,不像我們這些舊社會的老頭子。”


    “你接觸除妖師圈子時,修行變得更加純粹,更加講究效率。”


    “但是,我這個年代的人,接觸到的,和你不一樣。”


    “我們全都要修!”


    “心境足夠,肉身強橫,一口神宵氣,無上玄清功,威震天地間。”


    “這,便是玄清神宵訣的本貌!”


    說話間,九華真君突然一個加速,雙手握住氣刃,一記橫斬!


    強橫無比的神宵氣勁,化作刀芒,砍向了淩子虛。


    淩子虛立馬使用了與生俱來的分心術,將自己的心思化為三股,其中一股調動靈氣,凝出清輝之鎖,想要鎖住刀芒,另一股控製身體,計算出刀芒軌跡的同時,將其避開。


    第三股,則是陷入了思考。


    天機閣科學培育弟子,和九華真君所言,截然不同。


    他們會甄別出每一個弟子擅長的方向,然後將方向整理出一條路來,交給弟子們學習。


    八奇善於五行,便傳授其五行靈訣,淩邪先天邪體,可以幻化出大神通才有的虛影,強迫對方賭博,便傳他詐心之術……


    總之,天機閣的教學方法很科學,造就出了遠超過其他宗門的強橫弟子。


    但若是讓他們像九華真君一般,五類俱全……


    別說是天機八奇四傑,哪怕淩乘風,也會因為分心修行別的,導致境界提升速度極慢。


    科學培育的法子自然是更好的,畢竟天機閣用這個法子培養出了兩個大神通……


    等等!


    淩子虛心頭一凜!


    自己成為大神通,是因為先天就會的分心術,導致自己學習能力強於常人無數倍。


    淩乘風,則是因為和顧風的對決,靠生死之間的極限,獲得的契機!


    那麽,九華真君呢?


    他死鬥過嗎?還是他會分心術嗎?


    不對,很不對……


    淩子虛琢磨之時,耳邊,又響起了九華真君的聲音。


    “淩小子,你知道為什麽心境排在最前麵嗎?”


    “又為什麽除了你之外,沒有別的心訣大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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