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蓋爾癱坐在地上,諾克斯和愛麗絲把她扶起來站著,阿不思急匆匆走來要握住她的手。


    “把鄧布利多同學送到醫護室去。”阿不思說,他的臉第一次那麽嚴肅。


    阿比蓋爾張嘴想說對不起,但她隻覺得寒意掠過自己的身體,麵前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世界似乎逐漸變得又小又窄,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似乎要暈過去了,耳朵裏洶湧澎湃,像水流在衝擊。她被往下拉,耳朵裏的聲音更響了——


    “艾比——艾比——你沒事吧!”有個女生在耳邊哭喊著,“怎——怎麽了!”


    緊接著嘴唇上方一陣刺痛,她睜開眼睛,看到阿不思跪在地上,額頭上冒著冷汗,正用手掐著她的人中。羅莎琳握住她的手,克拉拉在一邊哭著,諾克斯則是用手臂寬慰著她。“嘿——”阿比蓋爾虛弱地說,她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哦——對不起,爸爸。我搞砸了。”


    看見阿比蓋爾醒來,阿不思拾起剛剛扔在地上的魔杖,用一種古怪的嗓音說:“好了,艾比,起來吧。格林格拉斯小姐和普裏斯堡小姐,我現在請求你們一件事,把你們的同學一起扶到龐弗雷夫人那裏。我相信醫護室有疏解學生恐懼的藥水的,課後我會給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分別加上十分。”


    羅莎琳和諾克斯攙扶著把阿比蓋爾送到醫護室,龐弗雷夫人看到她高高挑起了眉頭,仿佛在說怎麽又是你。


    阿比蓋爾坐在一把椅子上,龐弗雷夫人彎下身子以便更近一點觀察她:“你是又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


    “是博格特,女士。”羅莎琳斟酌著用語,“艾比看見了她親人的屍體。”


    “一個博格特,倒不是沒有什麽先例,以前也有學生反應過度暈倒過。”龐弗雷夫人嘴裏嘟囔著,把阿比蓋爾額頭前的劉海撥開,仔細觀察著阿比蓋爾的瞳孔,“可能是驚嚇過度,也可能和你昨晚半夜流鼻血有關,鄧布利多教授怎麽說?”


    “鄧布利多教授說讓你給艾比開點對付恐懼的藥水。”諾克斯說,有些急切地問龐弗雷夫人,“艾比她沒事吧。”


    “當然沒事了。”龐弗雷夫人心不在焉地說,“你們先回去上課吧,別錯過你們課上的黑魔法防禦課。”


    等到那兩個女生邊轉頭邊離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龐弗雷夫人卷起了阿比蓋爾的袖子,看著女孩手臂上淺淺的傷疤滿意地點點頭:“恢複的不錯。”遵循醫囑的病人總能獲得護士長的一些青睞,龐弗雷夫人再仔細地觀察了一會阿比蓋爾的眼睛,“嗯,保持樂觀總是有效的,來,喝點快樂藥劑。”


    阿比蓋爾仔細觀察著杯子裏看起來就跟糖漿沒什麽兩樣的液體,最終在龐弗雷夫人的威壓下閉眼喝完了杯子裏的液體。隻是不管是聞起來看起來還是嚐起來,這個液體,不就是麻瓜裏麵的工業糖精嗎?


    *


    阿比蓋爾感覺自己似乎是回到了第一學年第一次站在阿不思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但那時還有羅莎琳陪著她呢。她在門口徘徊著,躊躇不定,踢著地上的一顆小石子——不清楚這個時候去找阿不思是不是正確的,但是當她想到那具屍體,那雙空洞的藍色眼睛——打住!你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


    好吧,堅強些——最起碼自己必須為搞砸阿不思的黑魔法防禦課向他道歉,阿比蓋爾難受地想著,似乎自從她上學,就經常給阿不思還有赫奇帕奇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阿比蓋爾寧願自己在課上就最好一直暈著,或者當場死在那可以。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阿不思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晚上好艾比,我還在想你要什麽時候來見我呢。”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紫色的糖果罐子,裏麵放滿了檸檬雪寶之類的糖果,阿不思從裏麵抓了一顆遞到阿比蓋爾手上。


    阿比蓋爾沉默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對方蹲下身子,用一種溫和且堅定的語氣對她說:“我的名字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男人的眼睛仿佛是剛被切割開的藍色寶石那般明亮,湛藍的眼睛仿佛是她手中盛開的矢車菊。阿不思·鄧布利多用一種尋求意見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願意,成為我的養女嗎?”


    外麵依舊下著大雨,英國秋天的雨水就是這樣,潮濕、冰冷,一場接著一場,似乎沒有盡頭。


    阿不思起身關上窗戶,桌上的燭焰隨著氣流晃動了一下。緊接著茶壺發出一陣歡樂的嗚嗚聲,白色的蒸汽夾雜著茶葉的清香飄滿了整個房間。


    “來點茶怎麽樣?讓我們一邊喝茶一邊吃點什麽。”阿不思很愉快地舉起茶壺,然後把糖罐放在小桌子上麵,“對於一場快樂的談話而言,茶水和零食都是不可或缺的。”


    阿比蓋爾點了點頭,茶杯裏麵倒滿了茶,在阿不思鼓勵的眼神中試著嚐了一口,說:“……好甜。”


    *


    我的記憶開始於一片黑暗,三歲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了,每天待在一個窄小的屋子裏,透過上方那扇小小的窗戶窺視著外麵的世界。沒有人和我交談,一日三餐是從門板下麵的小口中送來的。我不知道如何和人交談,送來的飯菜直接用手抓著送進嘴裏,正常的排泄和清潔也沒人教過我。


    但那樣的,仿佛是一隻囚禁在籠子裏的野獸生活的我,在某天遇到了阿比蓋爾。當她站在那扇很高很高的窗戶,向屋裏的我打招呼時,我甚至不清楚對方是什麽,隻能趴在地上從喉嚨裏發出警告的嘶吼聲。我恐懼著她,我恐懼著從來沒見過的人類,但是阿比蓋爾並沒有被我嚇到,她每天都會從那扇窗戶外麵找我。偶爾還會給我帶一些糖果,偶爾她會教我認字,我們靠著那扇小窗戶交流。


    後來有一天,阿比蓋爾帶著另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過來了,那個女人試著和我交流,但是我隻能發出類似小獸的喊叫聲。沒多久,我從那個小屋子裏麵放出來了。一些看起來很嚴肅的人圍著我,我很害怕,下意識地想要去咬其中一個人伸過來的手。但是我忍住了,阿比蓋爾說過不允許傷害和她長得很像的人。


    後麵來照顧我的孤兒院修女說,我是上個孤兒院院長留下來的,那位老婦人堅持認為我是個惡魔的孩子,有著可怕的力量。我被她關在孤兒院墓地附近的小屋子裏隔絕著長大,一直到阿比蓋爾發現了我。


    那個被阿比蓋爾帶來的小姐叫安,她是個麵容清麗、充滿活力的女性,同時也是這個孤兒院兼義塾的新校長。安小姐關愛著每一個學生,但並不是麵麵俱到,在所有小姐、姑娘恐懼厭棄著沒有接受任何教育和禮儀時,比我大兩歲的阿比蓋爾主動承擔了照顧我的職責。


    “讓我來照顧這個孩子吧!”阿比蓋爾的臉蒼白、憔悴,但是雙眼有著格外明亮的光輝。周圍的小姐捂著嘴對貿然出頭的她輕輕嘲諷著,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我在阿比蓋爾的幫助下學會了最基本的認字,也知道如何把我過去暴戾凶狠,代表野獸的那麵藏起來。但這不代表有時候麵對孤兒院一些虐待成癮,背地裏以鞭打學生為樂的教師們時,我不會主動出擊。但我總是被她們按住,最誇張的一次她們找人拿了把刀在我的膀子上刻字。


    她們說我是被魔女養大的怪物。魔女指的是阿比蓋爾,但我不知道麵容猙獰的她們又有什麽資格去稱呼阿比蓋爾是魔女。


    阿比蓋爾總是那麽溫柔,善解人意,隻是有時又會變得有些可怕。我隱約能感受到她恐懼的或許也是我曾被別人忌憚的那一點,阿比蓋爾也察覺到這一點,但她從來不會在我麵前表現出她的怯弱。阿比蓋爾會因為我和別的學生爭辯,會為了我熬夜為我織毛巾。我愛著她就如同她愛著我。


    一直到我八歲的那年萬聖節,安校長因為一些事務暫時離開了學校,她總是很忙,甚至都沒察覺到孤兒院的那些黑暗。阿比蓋爾抱著我,讓我們一起坐在同一張椅子上看著插畫書。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本書的名字——《英國花卉大賞》,阿比蓋爾很喜歡花,我喜歡和阿比蓋爾獨處的時間。我們兩個太入迷了,以至於不知道老校長走了進來。


    鞭子落在我身上的時候其實一點也不疼,我幾乎第一眼就認出這個有著漆黑眼睛,身材高大的老修女是誰。在我那模糊的嬰兒記憶裏,這個老修女曾不止一次用她那雙手掐住我的脖子。但最後都因為她的“父親”,那位無所不能之人,阻止了這個女人對嬰兒時期的我犯下謀殺罪。


    老修女高高揮起手裏的皮鞭,我已經忘記那時候我和她對峙都說了什麽了。隻記得我被打的頭破血流地倒在地上,與此同時站在我身後的一直發抖的阿比蓋爾發出一聲尖叫,隨後,我看見自己的身體被高高拋起。那個老修女被雙眼翻白的阿比蓋爾用一股無形的力量砸在了牆壁上。


    *


    “我的朋友,被我當成姐姐對待的人,死了。”阿比蓋爾平靜地看著手裏的茶杯說,“等到我從一片狼藉的廢墟中清醒過來時,隻看到了一團黑霧。我認出了黑霧的主體是誰,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但是沒用。”


    *


    阿比蓋爾被一群手上拿著奇特木棍的人圍住,他們殺了她,用他們手中木棍發出來的炫目的光線,殺死了阿比蓋爾。周圍是一片火海,我想接住從空中墜落下來的阿比蓋爾,努力不去想周圍的慘狀和她是否有關。我隻覺得自己的手臂疼的厲害,一團火焰在我的右臂上燃燒,左臂上被劃出了一道道的傷口。


    在奔跑時,我注意到自己的左腳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我低下頭,看到了壓在房梁下被火焰炙烤的同學,那本《英國花卉大賞》就是阿比蓋爾用自己母親的遺物和她交換來的。她被房梁壓成了兩段,左手還握著阿比蓋爾母親地遺物,那條項鏈。我忍不住跪在地上吐了出來,但是很可恥的,我還是一邊嘔吐一邊掙紮著手腳並用爬到了阿比蓋爾的身邊。


    我祈求著阿比蓋爾可以活下去,我不關心別人怎麽樣,因為隻有阿比蓋爾是這個小小的孤兒院,這個小小的世界裏真誠地愛過我、關心過我的人。


    我粗魯、自私、愚蠢,甚至有些野蠻;阿比蓋爾溫和、寬容、智慧,全身心得關愛著我這個野蠻人。如果可以,我覺得活下來的應該是她,而不是我。


    *


    我愛著阿比蓋爾,我恐懼著她的死亡,我跪在她如同破娃娃般摔得支離破碎的身體邊哭泣著。


    我摟著阿比蓋爾的脖子,竭力咽下淚水:“阿比蓋爾!阿比蓋爾!”


    “是你嗎?”阿比蓋爾睜開眼睛,但卻已經沒了以往的光彩——我意識到她的死亡無可避免了,我的整顆心似乎第一次在我的胸膛有了那麽強烈的存在感,因為極度的痛苦而震顫起來。


    阿比蓋爾微笑著,她的臉現在那麽冷,哪怕是在火場都讓我覺得自己懷裏仿佛抱著塊冰一樣:“你為什麽來這裏呢,親愛的。是來和我道別的嗎,我想現在時間剛好。”


    “不,不是的,你一定能活下去。現在天就要亮了,我已經能看到遠處的日光了。”我慌亂地說著,開始胡亂地說起謊言,實際上,那隻是個漆黑的夜晚,“你就最多會在床上待幾天,然後,等安小姐回來,我們就一起去受罰。”


    阿比蓋爾用溫和的語調說:“啊,我的確犯了不少的錯誤了,我很愉快我能這麽死去。當我從空中掉下來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孤兒院的慘狀了,不要為我這樣的惡人哭泣。聽我說,我想除了你以外,沒人會為我的死亡悲痛,我隻有一個父親,而他最近剛結婚,不會思念我。我也這麽年輕,所以不會再犯下比這個更加嚴重的錯誤。我的死亡,純粹是因為我的咎由自取。”


    我貼著阿比蓋爾的臉,覺得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將她奪走:“那我呢,阿比蓋爾,可憐可憐我,好嗎?除了你以外,我不知道誰還會愛我,誰還會關愛我。我那麽笨,又那麽的野蠻——”


    “別害怕,聽我說。”阿比蓋爾的眼角劃過一滴淚水,“隻要你還記得我,那麽我就還算在這個世間留下點位置,那麽等到我們在死亡之地重逢時,彼此就還能認出對方。答應我。”


    我慌亂地點了點頭,哭著說好。最後阿比蓋爾抬起自己的左手——我懸浮起來,被她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一根燃燒著的大梁終於承受不住重壓掉了下來,砸在了阿比蓋爾躺著的那個地方。


    *


    1910年,倫敦市中心的瑪麗安孤兒院出現一起默然者傷人事件,該事件直接導致孤兒院周邊一條街被毀,包括孤兒院在內20人死亡,超過100名群眾受傷。相關事件人瑪麗安孤兒院前任院長薩米爾·威廉姆斯由於受到的刺激太大,被轉移到一家精神病院療養。


    *


    我絕不會忘記阿比蓋爾,但是此刻,當我和阿不思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已經連她的外貌、聲音,甚至是一個眼神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個時候的我哭泣著向她許下的諾言:“絕不忘記。”


    就算如此,為了這個無法言說的理由,我也會繼續記得阿比蓋爾這個人,我也會繼續繼承著她的名字活下去。


    *


    “啊,你想要什麽名字呀?”


    “名字?”


    “對呀,名字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被記住最重要的方式,你想要什麽名字?”


    “阿比蓋爾,阿比蓋爾就很好。”


    “好啊,那你也叫阿比蓋爾,不過要等你再長大一點才行,不然大家會搞混的,唔……那就叫你艾比吧,阿比蓋爾的簡稱,怎麽樣?”


    “好。”


    “艾比,艾比,感覺就像是在叫我自己一樣呢。真好呀。”


    補充波:


    嗯,這裏的默然者阿比蓋爾也就比女主大兩三歲,所以死的時候的確沒十歲。以及阿比蓋爾是為了保護被老院長虐待的女主才發狂變成默默然的,但是老修女沒死(防禦值疊滿)女主小時候我是想過要不要寫的更慘的,但是發現自己筆力不夠(一萬個傷心的理由)嗯,默然者阿比蓋爾是死無全屍,畢竟身體算是被燒成碳了w(所以別想著什麽複活了)女主小時候的傷口就是在阿比蓋爾這次發狂變成默默然加小時候被虐待的時候留下來的。


    阿比蓋爾的寓意是送給父親的禮物,阿比蓋爾的父親的確愛著這個女兒,一直到阿比蓋爾展現了她的魔法天賦後。這個男人恐懼著阿比蓋爾,於是把她送到了孤兒院,懇求修女治愈她身上的那些異常。


    於是阿比蓋爾成功地在孤兒院被逼成了默然者(可以帶入那些戒網癮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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