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安塔雷斯明顯安靜了不少,男孩目光一直遊離在走廊邊,偶爾偷偷瞄一眼阿比蓋爾的後腦勺。


    “對不起……”似乎是突然意識到這樣的氣氛很尷尬,阿比蓋爾率先開口了,隻是說出來的話讓安塔雷斯格外的不爽,“我想說,我剛剛對你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了。”


    安塔雷斯無所謂地說:“我不介意。但是我真的要說,下次不要一個預警都不打就直接分析出我的心理狀態了,那樣簡直把我扒光了沒區別。等等……”他停下了腳步,像是頓悟了一般說,“你該不會是因為我說的那句知心大姐姐,梅林啊……”


    阿比蓋爾認真地點了點頭,隻是那張臉在安塔雷斯眼中和耿直的傻姑娘沒什麽兩樣,他強忍住抓住自己頭發的想法——好吧,看起來對方簡直就是好心辦壞事的典範了。


    “下次不會這樣了。”阿比蓋爾猶豫了一會,格外認真地說,“但我還有一件想要道歉的事情,我把我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了,我覺得如果你沒有朋友是沒辦法一個人對抗那麽多反對者的,所以我一直在想方設法地讓你改變心意。但我卻在下意識間無視你的想法,我簡直不要過於自大、傲慢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阿比蓋爾低著頭,但是安塔雷斯的臉上則是陰晴不定。


    “好吧,誰讓你全說中了呢……哈,鄧布利多,你真的是我見過最自大的家夥,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幫我,我們也不是很熟吧?”安塔雷斯用雙臂抱住自己的身子,麵前人的邏輯似乎就是個迷。


    阿比蓋爾狐疑地說:“哦,您忘了嗎?你曾經幫過我兩次,在你一年級的時候。”


    安塔雷斯迅速想起來了:“老天,那你簡直是我知道最會知恩圖報的人了……”他開始忍不住嘀咕起來,“所以就因為這個,你才會想著說服我?”


    不,倒不如說麵前的少女已經成功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按照剛剛的情況,要是對方不主動放棄對話,繼續用她那冷靜溫和的嗓音。像一個醫生一樣,指出他身上的病灶、解釋他的病因,那麽此刻的安塔雷斯早就丟盔卸甲,被阿比蓋爾的理論說服和自己的朋友們和好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最後安塔雷斯歎了口氣,隻是他麵色依舊凝重,安塔雷斯已經放棄用笑容掩蓋自己大部分想法了,“隻是拜托,下次不要直接分析出來了,太害怕了——當然了,我的意思自然不是我是個自卑的人,別覺得我不自信——我隻是,日常對某些事情保持懷疑罷了——”


    阿比蓋爾有點想告訴麵前這個人,有一句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當然,或許這句話可能是這個男孩到現在說的最“真情實感”的一句話了。


    “所以,要不要來點草莓奶油蛋糕,我記得赫奇帕奇中午的桌子經常供應的。”阿比蓋爾溫和地說,女孩的藍色眼睛閃著漂亮的光。


    那邊安塔雷斯還在喋喋不休:“總而言之,你不要懷疑我對我自己事情的解決手段——好吧,我要一個草莓奶油蛋糕。”


    阿比蓋爾問:“那你還需要和我再交流會嗎,比如你的世界觀之類的?”


    安塔雷斯:“哈哈哈哈,我拒絕。”


    ……


    世界名畫《安塔雷斯拒絕交流》


    ……


    “所以我就說他們的想法簡直比癩蛤蟆不知所謂,還有人覺得我太直脾氣了,答案是我連他是誰都不記得。”


    “嗯,畢竟對方和你不熟,你也看起來不喜歡被那樣對待。”


    安塔雷斯輕笑了幾聲:“嗯哼,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但要是被一個人改變,最起碼需要彼此真的要有深厚的感情吧。就像,我可以偶爾幫幫你一樣,畢竟那天你先幫了傑弗裏嘛。”


    “那你那天心情怎麽樣?”阿比蓋爾隻是沉默了一會,隨後問道。


    “也沒啥,不少格蘭芬多的同學也覺得我太過分了,畢竟我的確也給學院扣了這麽多學分,罵兩句也合理……”


    阿比蓋爾直接說:“我不是問後續,是問你的感受。”


    “也沒啥,不過別人眼裏我可能看起來格外猖狂吧,不然也不會今天被人合起夥來陰了。唉,真倒黴。”


    阿比蓋爾在心裏吸了一口氣,轉頭認真地問安塔雷斯:“我不是問你的同學,我是在問你的感覺如何。”


    安塔雷斯愣住了,說實在的,從事情開始到現在,他好像還沒怎麽真正觸碰到自己內心的感情呢。如果是平時,他可能會直接笑出來大聲說:“拜托,我超勇的好吧。”可是現在,安塔雷斯更像是個絞盡腦汁竭力思考難題的學生:“呃,我想,我應該是很難受的吧,畢竟好像被人排擠應該都是不舒服的。”


    阿比蓋爾沒說話,因為他們此刻已經穿過走廊,走進前廳了。前麵傳來禮堂特有的嘈雜聲,居然這個時候還這麽熱鬧,安塔雷斯迅速說道:“勞駕,我要兩塊牛排,還有點草莓蛋撻,再來點南瓜汁。”


    他聲音因為饑餓聽起來有些虛弱,整個人斜靠在牆壁上:“當然了,我建議你快點,不然不等你學會怎麽把人體變薄前,我就要變成一張紙片人啦。”


    阿比蓋爾一直忐忑的心穩定下來。轉身迅速走進了禮堂。過了要有五分鍾,小心翼翼地端著銀盤的女孩走了出來,東張西望地找著安塔雷斯的身影。


    “嘿!在這!”安塔雷斯站在一根柱子邊和女孩揮手,一道珍珠白的身影在他身邊緩緩飄走。很明顯,在阿比蓋爾不在的時候,安塔雷斯似乎剛結束一場和幽靈的聊天。


    阿比蓋爾將一隻銀盤遞給安塔雷斯,裏麵盛滿了食物,那裏麵的吃的可不隻有兩塊牛排:“我想你應該餓了。”


    “那自然!”安塔雷斯現在活像一隻靈敏地貓科動物,伸出手拿向那塊撒著黑椒、散發迷人氣味的牛排,腮幫子吃的鼓鼓的。等到他吞下兩塊牛排,手裏還拿著一塊黃油麵包時,終於開口說話了:“該死的,餓死我了!我要承認,畢竟我從昨晚就沒怎麽吃了!哦,不是昨晚就待在在哪了,我昨晚沒趕上晚飯,害,今天本來早早起來去禮堂的,結果就困住了!”


    阿比蓋爾皺起了眉頭:“他們不讓你吃飯?”


    “不,不是不讓我吃飯,是故意的,不讓我搶到我想要吃的東西。要我說這種操作比哪天有人削了自己的鼻子大喊我是世界之王一樣傻乎乎的,不過不得不說很有成效,哦對了,我忘記你也沒吃了。”


    阿比蓋爾遞過去幾個用幹淨紙包住的麵包和雞腿:“那看來這些準備就很有用了。”


    “感謝!”不知道是因為饑餓還是別的什麽,淚水已經充滿了安塔雷斯的眼眶,“梅林的短褲啊,你真是個好人!”


    阿比蓋爾笑了笑,等到對方把午飯吃完了後起身端起銀盤走回了禮堂:“當然了,最後還是希望你快點恢複過來,以及,你好像沒仔細觀察四周。”


    安塔雷斯疑惑地打量了會前廳的柱子:“周圍,我想周圍沒有什麽教授啊。”


    “但是有你的朋友。”肖恩的聲音從一根柱子後麵響起,兩個格蘭芬多的學生冒出了腦袋。其中一個明顯身上帶著黑氣,安塔雷斯不自覺地渾身一顫。


    如果這個時候阿比蓋爾還在現場,多半會被因為發怒的肖恩所以恐懼的安塔雷斯扯住袖子大喊道:“讓我也進去!讓我被霍格沃茲的義士殺死!我要以身殉道!”


    ……


    《安塔雷斯:拜托,我超勇的!》


    ……


    讓我們把時間調回前幾天的晚上。


    傑弗裏有些難過,格蘭芬多休息室裏自己的兩個好朋友正在吵架。肖恩認為安塔雷斯應該聽從格蘭芬多級長的勸說,收起全身的刺,並且好好表現,讓整個霍格沃茲的學生對他改觀;但是安塔雷斯不以為然,執拗地表示自己可以一個人處理好一切事情。


    “我們是一個團隊!”肖恩將手裏的變形周課本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施耐德!你覺得你自己能一個人就躲開一群人的攻擊嗎?你甚至不願意聽級長的話,格蘭芬多的學院已經被最近你和別人的爭端扣除不少學分了,這讓學長怎麽看待我們?”


    well,肖恩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隻是安塔雷斯看起來完全不在意。他優雅地將自己的淺色頭發別到耳邊,渾然不在意地說:“我就是很有自信,怎麽了?理論上來說,級長的確可以扣除學院學分,但是我想這並不是你這麽害怕、惴惴不安的理由吧。如果你這麽害怕被我拖累,你完全可以遠離我。”


    “問題根本不出在這裏!”肖恩大聲地說,隻是他的臉漲紅了,“你遇到問題難道從來就不能找我們尋求幫助嗎?”


    “啊,是的,的確如此。”安塔雷斯冷漠地說,他手裏的書從一開始就一個字都看不下去,“我就是不想和你們混在一起,這麽說高興了?”


    “你們,你們別吵了!”傑弗裏忍不住地抬起頭,怯生生地說道,“施耐德,我想你的確該道個歉,肖恩他不是那個意思。”


    “閉嘴傑弗裏,幹你的活去吧,我們都知道你是最膽小怕事的那個。”肖恩此刻已經氣昏了腦袋,直到自己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傷害人的話,“抱歉——傑弗裏,我——”


    傑弗裏僵硬地站起來,試圖讓心中的負麵情緒壓下去,再這樣下去等會鐵定要有人投訴了吧。他轉身試圖擺出一個笑臉,隻是看起來要哭了一樣:“哦,我沒事的,我隻是想現在去一趟圖書館。”


    實際上,傑弗裏現在什麽都不想幹。他低著腦袋,用鞋子提路邊的石子,孤身一人地走在學院裏,不知不覺間,他似乎真的靠近了圖書館。


    走廊外傳來風吹過的颯颯聲,苦悶的情緒充滿了他的整個胸膛,傑弗裏感到一種無言的憤怒——憑什麽他要被那麽評價,難道肖恩自己看不出來他平時有多重視友誼?他越想越氣,恨不得立馬跑回宿舍,對著可能還在吵架的男生一人一個咒語。


    “哦,晚上好,你是又迷路了嗎?”一個聲音從他頭頂傳來,傑弗裏一抬頭,看到正站在圖書館門口的阿比蓋爾。對方朝他露出一個尷尬的笑,輕聲說道:“我看到你一直在圖書館門口走來走去,嘴裏還嘀咕著什麽,還以為你又迷路了呢?”


    傑弗裏撓了撓頭,這才發現自己還真的走到圖書館門口,他歎了一口氣:“不是的,唉,是我的舍友——他們,他們吵起來了——”


    阿比蓋爾點點頭:“那真的很讓人難以忍受,我聽說有些格蘭芬多的男孩吵到頭還會掏出魔杖喊著要決鬥。”


    “是的!肖恩和安塔雷斯他們昨晚就吵過一次,差點拿起枕頭打起來,唉——”傑弗裏無精打采地說道。


    阿比蓋爾想了會:“那的確有些驚險?我是說,對於枕頭而言,那他們今天怎麽了,我記得你們是朋友吧。”


    “我覺得要涼——”傑弗裏垂著腦袋,看起來有點像地裏焉著的小白菜,倒豆子似的把休息室裏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阿比蓋爾。


    最後,阿比蓋爾若有所思地看著煩惱到落淚的傑弗裏,想起上個學期自己還欠著的人群,說:“說不定,戴維斯,說不定過幾天你們三個,就能和好了。”


    “我想可能有億點點難。”傑弗裏歎氣說。


    “多觀察觀察他倆就行。”阿比蓋爾拍著他肩說道。


    而傑弗裏的確找到了這個機會,在課堂上,他沒有找到安塔雷斯熟悉的身影。一開始他告訴肖恩的時候,對方還冷淡地說:“讓他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地上,然後旁邊的泥土上寫滿自己的愧疚之情吧!到時候我說不定還能跑去為他送束花。”


    傑弗裏覺得自己可能很難在霍格沃茲找到一塊,同時具有安塔雷斯屍體和一大堆表達悔意的文字的土地。好在肖恩沒有真的和他所說的那樣——去格裏克教授那裏要花——反而是去和教師們打聽消失了的安塔雷斯。


    一直到鄧布利多教授在經過前廳時,突然聽到安塔雷斯的聲音,並親自告訴正在進行午飯的他們,傑弗裏覺得自己等會就要去格蘭芬多的告示牌上貼滿安塔雷斯的尋人啟事了。


    好消息,安塔雷斯沒事。


    壞消息,肖恩很想打死他。


    好消息,安塔雷斯雖然很可憐但是最起碼他吃了午飯。


    壞消息,肖恩看起來更生氣了。


    好消息,肖恩留手了。


    壞消息,但是安塔雷斯被打出了熊貓眼。


    好消息,肖恩停手了,緊接著哭起來說大家就是個團體,不允許任何人分開他們。傑弗裏覺得這話說的很對。


    更好的消息,傑弗裏溫和地對安塔雷斯說:“現在該我揍你一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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