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發動了,阿比蓋爾下意識想向窗外望去——站台上沒有那個高高瘦瘦,總是穿著一身老舊西裝的身影了。是的,阿不福思現在恐怕正在豬頭酒吧裏招待客人呢,拿著他那塊髒兮兮的抹布擦著吧台,水池裏的碗筷衝洗一遍就算完事了。


    阿比蓋爾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向維戈:“有什麽比較好用的家務魔法嗎?”


    維戈正在和羅莎琳巫師棋,諾克斯則是在旁邊圍觀著。維戈指揮著自己手中的王後吃掉羅莎琳的馬,頭也不抬地說道:“家務魔法,那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更何況你在暑假也用不了。”


    “倒是可以去找找家養小精靈,一般有錢的巫師家都會買一隻。”羅莎琳正苦惱於麵前的棋局呢,聽了阿比蓋爾的話高興地停下了手中的棋子,和他們聊起來。


    諾克斯有些好奇:“家養小精靈什麽都能做嗎?”


    “哦當然,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不止能做飯,我們宿舍都是他們打掃的。”羅莎琳說。


    這時候包廂的推拉門打開了,一個有著淺黃色頭發的姑娘站在門口問道:“你們好呀,請問這裏還有位置嗎?”


    阿比蓋爾抬起頭,正好撞進對方銀白色的眼睛裏——我似乎在哪裏見過這雙眼睛,阿比蓋爾忍不住開始在自己記憶的大海裏打撈麵前這個女孩的名字。


    羅莎琳看向維戈,對方則是毫不察覺地對她點了點頭;諾克斯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是她沒有說什麽;阿比蓋爾沒注意到羅莎琳看向她的目光,過了好一會,她總算是想起這雙銀色眼睛的主人是誰了——


    “哦,當然可以。”羅莎琳微笑著說。


    車廂的門關起來,那個女孩坐在阿比蓋爾身邊:“你好,鄧布利多。”


    “你好。”阿比蓋爾的臉紅起來,她才想起自己剛剛隻顧著想對方是誰,忘記和女生打招呼了,很快的,她又補上一句話,“很高興見到你。”


    她覺得這話有些多餘,因為車廂裏的人似乎都對阿尼斯多不是很感興趣,彼此介紹完後就各忙各的事情了。維戈繼續著和羅莎琳的棋局,諾克斯圍觀,眼睛偶爾瞥向阿比蓋爾和阿尼斯多。


    ——


    阿比蓋爾在剛剛想起這個女生是誰了——一年級的飛行課上幫助她成功坐上飛天掃帚的那個拉文克勞學生,阿比蓋爾之後有問過拉文克勞這個姑娘名字,並在第二節飛行課結束時拉住她好好道了謝。


    “她是塞勒涅·阿尼多斯,總是瘋瘋癲癲的。”之前也有過同學在背後指著她說過類似的閑話。


    幾個拉文克勞的學生和阿比蓋爾說過:“我們更習慣叫她瘋姑娘,對不對?和她的樣子也很襯托。”


    後麵據說阿尼多斯在一年級的時候因為家中長輩的離去,不得不休學了半年。也有人猜測過是不是阿尼多斯忍受不了學校裏的人對她的無形或有形的欺負和歧視,自己選擇回家調理半年。


    ——


    想到這裏,阿比蓋爾沉默地抬起手給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阿比蓋爾啊阿比蓋爾,你怎麽可以如此墮落,才幾年就把之前幫過你的人忘記了嗎?


    車廂的人看向阿比蓋爾,羅莎琳有些懵圈:“艾比,你怎麽了嗎,是不是中邪了?”


    維戈先是緊張地掏出了魔杖,然後看了阿比蓋爾一眼,對方似乎看起來一切正常,他眉間蹙成一團:“你這是怎麽了,想到什麽尷尬的事情,要讓你自虐?”


    “不是中邪。”阿比蓋爾捂著臉,她也沒想到這一巴掌聲音這麽大,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抱歉,可能是剛剛有什麽蟲子吧,我總覺得我的臉有些癢。”


    “可能是比利威格蟲呢。”阿尼多斯眨了眨她那雙銀色的眼睛,她看起來恍恍惚惚的,好像沒睡醒似的。


    神奇動物最好的諾克斯反對道:“比利威格蟲隻生活在澳大利亞,怎麽可能會在英國?”


    阿尼多斯輕柔地說:“也有可能會被巫師帶過來呀,或許也有可能會跟著巫師一起飛過來。”


    諾克斯明顯不相信阿尼多斯的說辭,一隻澳大利亞的比利威格蟲叮在巫師身上然後翻越太平洋,跋山涉水來到英國,最後在小小的霍格沃茲特快列車裏咬了一口阿比蓋爾的臉頰。


    “這概率太低了。”諾克斯說,緊接著就轉過頭,看起來徹底失去了和阿尼多斯說話的興趣。


    這時候羅莎琳體貼地說:“我想比利威格蟲有自己的想法,就像別的小動物?”


    阿比蓋爾突然有了靈感,她站起身高高舉起咪咪,看起來有點像是非洲大草原的某隻靈長類動物舉起手裏的貓科動物。隨後配合著魔性的“啊,嘶翁呀,媽媽滴吉娃娃”背景音樂展示著給所有草原動物看,啊不是整個包廂的人看。


    然後咪咪咬了她一口靈活地溜到地上。


    阿比蓋爾:嘖,逆女。


    維戈:“你這是啥,麻瓜最近流行的行為藝術?”


    羅莎琳:“艾比,我隻能說這種藝術對現在的巫師來說還是有些太超前了。”


    阿比蓋爾怏怏地滑倒在火車的沙發上:“抱歉,我以為你們會喜歡這種的?來自非洲大草原的震撼感?”


    諾克斯搖搖頭:“不,你這個隻是單純的角色扮演。”


    阿尼多斯則是認真地說:“你其實可以舉起格林格拉斯的,畢竟你手裏需要的應該是隻獅子。”


    羅莎琳疑惑,羅莎琳不解,羅莎琳表示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新瓜嗎?


    “不了,我抱不起羅莎琳,我個子都沒她高。”阿比蓋爾禮貌地拒絕了阿尼多斯,但是剛剛那件事過去後,阿尼多斯明顯開朗了不少。


    阿尼多斯率先挑起了話題:“比利威格蟲的翅膀長在頭頂的兩側,扇動的速度非常的快,從而讓自己旋轉著飛起來。我想或許可以借用它們的翅膀,讓巫師的思想也可以高速旋轉起來。”


    諾克斯看起來很想說麻瓜嘴裏的“高速旋轉的螺旋槳”的原理,很可能不能直接照搬到巫師頭腦思考方麵。不過女孩忍住了,因為看起來阿尼多斯似乎真的聊得很開心。


    算了,諾克斯在心裏腹議,反正阿尼多斯都是來自最聰明的拉文克勞學院呢,說不定以後還真有可能發現“比利威格蟲翅膀和思考方向”的聯係呢。


    火車哐啷哐啷地往前開,把他們帶到了空曠的鄉村。這真是古怪的、變幻無常的一天。一會兒車廂裏灑滿陽光,一會兒又是天色陰沉,烏雲密布。


    在獲得整個包廂同學的意見後,阿比蓋爾打開了籠子,讓阿西娜站在自己的胳膊處給她喂了點老鼠幹。買食品的手推車來了,大家一起買了不少零食。


    阿尼多斯的手裏被放了一個羅莎琳遞給她的巧克力蛙,她對著未拆封的盒子沉思著。


    “怎麽了嗎?”羅莎琳問道,“你是不喜歡巧克力蛙嗎?”她手裏拿著一份《預言家日報》,正在隨意翻動著。


    “哦不是,我隻是在想巧克力蛙的包裝盒裏如果不是巧克力蛙會是什麽?”阿尼多斯緊緊地盯著五邊形的寶石藍色盒子,“我在想,或許盒子裏是真的青蛙呢?”


    “總不至於會是巧克力馬吧,一打開就會奔騰萬裏。”諾克斯隨口說道。


    這時候阿尼多斯抬起頭,朝她投來稱讚的眼神,好像諾克斯終於說對了一句話似的:“啊對的,我忘記了——還有可能會是隻兔子,我很喜歡兔子,怎麽辦?”


    “也有可能會是得了白化病的兔子。”維戈聳聳肩,他已經把象棋盤收起來了,疊成一個小盒子放在一邊,“當然,我覺得製作者應該會避免這種情況。”


    “我希望會是隻野兔。”阿尼多斯閉上了眼睛,緩緩打開盒子,車廂裏其餘幾個人似乎也被她的情緒帶動屏住了呼吸——一隻巧克力蛙跳了出來,不過很可惜,它似乎隻有三條腿。


    諾克斯撇了撇嘴:“好吧,不是兔子。”她倚靠在靠背上,似乎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會在剛剛跟著阿尼多斯期待起來盒子裏是不是兔子。


    而阿尼多斯則是如獲重寶般捧起那隻三條腿的巧克力蛙,用那種迷迷糊糊的眼睛和它對視著:“啊,原來你在這裏,盡管不是兔子,但你也很特別了。”


    她看起來似乎是在安慰著巧克力蛙,輕撫著它,看起來下一步就要為他取名字了。正在阿比蓋爾思考阿尼多斯會不會有勇氣吃掉青蛙時,她撿起盒子裏青蛙斷掉的腿扔進嘴裏。


    阿尼多斯咽了下去,阿比蓋爾鬼使神差地問道:“感覺如何?”


    “嗯,和巧克力一樣。”阿尼多斯鄭重其事地說道。她手裏的巧克力蛙已經不再動了,現在是徹頭徹尾的食物。


    “那就對了,等到察覺到的時候,感覺已經纏繞在心間。”


    阿尼多斯看著手裏的巧克力蛙:“是的,所以會苦澀到舌頭上。”她一口咬掉了巧克力蛙的腦袋。


    他們繼續向北行進,天氣還是變幻不定。雨點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著車窗,然後太陽懶洋洋地探出臉來,很快雲層飄過,又把它遮住了。夜幕降臨了,車廂裏的燈亮了。羅莎琳卷起桌子上的那幾份報紙,小心地放進書包。


    阿比蓋爾坐在那裏,將額頭貼在車窗上,想遠遠地就能看見霍格沃茨,但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而且被雨水打濕的車窗上髒兮兮的。


    “該換衣服了。”維戈看著漆黑的窗戶,他看起來有些不舒服,一直靠著窗,也沒怎麽說話。


    羅莎琳伸手摸了摸維戈的腦門,和自己的比對了下:“好像有點發燒。”


    車廂裏手忙腳亂起來,諾克斯伸直手去拿行李架上的箱子,那裏麵放著她從家裏帶來的藥劑;羅莎琳則是走出門去找涼水,方便她把手帕打濕敷在維戈腦門上;阿比蓋爾把咪咪抱遠了,脫下自己沾滿貓毛的外套,據說有些人身體不適時過敏現象會更嚴重,她直接從自己書包裏掏出水杯,配合著諾克斯一起把藥劑塞到維戈嘴巴裏。


    維戈差點沒吐出來:“你們這是謀殺!麻瓜的藥劑對巫師也不一定管用!”


    阿比蓋爾淡定地攔住有些猶豫的諾克斯:“我還在麻瓜的世界裏活到了七歲呢,諾克斯你這個藥劑是不是從小吃到大的?”


    “是的,我從小就用這種。”諾克斯肯定地說。


    “那就行了,反正我們都是巫師。”阿比蓋爾拉著維戈,語氣輕柔地說,“好了,張嘴吧,不然我就要捏你下巴灌進去了。”


    維戈因為發燒的臉更加紅了,他掙紮著喊:“你這個是強迫!”


    “強迫無效。”阿比蓋爾真的按照自己說的那樣,捏著維戈下巴,強迫著他張開嘴喝下了藥劑,最後笑眯眯地說道。


    而阿尼多斯則是捧著自己從行李箱裏翻出來的毯子:“用吧,我感冒的時候就蓋著這條毯子的,爸爸媽媽說上麵有魔法。”


    “能有什麽魔法。”維戈甕聲甕氣地說道,然後在阿比蓋爾的目光下癟了癟嘴,沒再說話。


    阿尼多斯驕傲地挺起胸膛,像是唱歌般說:“愛的魔法。”


    阿比蓋爾微笑起來,把毯子披在維戈身上纏了好幾圈,甚至還在前麵打了一個結,而維戈則是不自然地轉過了腦袋。


    走廊裏開始嘈雜起來,一個熟悉的腦袋探進寶箱:“阿比蓋爾,我在前麵遇到了格林格拉斯,她說克勞奇——”


    安塔雷斯·施耐德看到包廂裏正跨坐在維戈身上,手裏還拿著一塊毯子似乎正在捆住對方的阿比蓋爾光速地閉上了嘴巴。維戈麵如死灰地徹底倒在了沙發上,幾個女生轉過頭看向安塔雷斯,阿比蓋爾則是看到安塔雷斯手上的濕毛巾雙眼一亮:


    “哦,施耐德先生,就差你的了,請您快進來幫幫我。”


    諾克斯:“不是你這麽說好像有點奇怪。”


    “哦……哦!這是當然的!這種事情怎麽可以隻能讓克勞奇享受呢。”安塔雷斯則是高高興興地走進包廂,還順手把門關起來:“這是我的榮幸,美麗的小姐。”


    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隨後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補維戈刀不夠多一般說,“我想我會很享用和你,還有親愛的克勞奇,在火車包廂的時間的。”


    然後他就被打開包廂門的羅莎琳踢中屁股,嗷嗚一聲地趴在地上。


    “說的什麽呢,不就是讓你幫我給維戈敷個濕毛巾。”羅莎琳有些生氣地對著地上的安塔雷斯說,“施耐德,你就不能說的正經些。”


    安塔雷斯嬉皮笑臉地摸著屁股說:“對不起,不能。我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整蠱我親愛的,克勞奇的,機會。”


    說著他把左手放在額頭上,感慨地說道:“唉,孽緣啊。”


    “我看是你們兩個人整出來的惡作劇友誼。”羅莎琳翻了個白眼,“好了,別在這裏待了,等會火車就要停站了。”


    最終施耐德被羅莎琳推著扔出了包廂:“嘿!格林格拉斯,你可不能這樣,親愛的學姐,你行行好讓我說句話呀——好吧好吧——美麗的……”


    羅莎琳哐地一聲關上車廂的門。


    維戈躺在阿比蓋爾腿上有氣無力地說:“誰和他整出來的友誼,就是個口香糖……”


    “好好好是口香糖粘人精。”羅莎琳把濕毛巾敷在維戈腦門上,隨後蓋上他眼睛,“你先休息會吧,包廂裏就算沒我不還是有阿比蓋爾嘛。”


    維戈抽了抽嘴角,看起來像是要說些嘲諷話,但還是撫平他桀驁不馴的眉頭說:“算了,反正你們兩個還算靠譜。”


    反 正 你 們 兩 個 還 算 靠 譜


    當火車停站,維戈兩眼無神一臉死誌地被包廂裏幾個女生一起用漂浮咒懸在半空運下來,接受著一火車學生老師的注目禮的時候,隻想一巴掌拍死半個小時前說出這句話的自己。


    人群裏的安塔雷斯:“哇,這簡直不要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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