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教授是個有些胖的巫師,有著一頭濃密的稻草色頭發,較稀疏的薑黃金色胡須。阿比蓋爾猜測他可能和阿不思一樣喜歡吃甜食,哪怕是摻雜著各種氣味的魔藥課,阿比蓋爾都能聞到他袍子上的甜味。


    從教學水平來看,斯拉格霍恩是個非常優秀的教授,他對班裏優秀的學生可以算的上是親切。隻是阿比蓋爾總覺得他似乎很喜歡炫耀自己結識的那些優秀的巫師,這並不是什麽錯誤的,但在她意識到教授似乎對並不是那麽優秀的學生的態度幾乎是淡漠。


    斯波爾教授曾經在自己麻瓜研究學課上談到過“精英主義”,但隻是一筆帶過:“不少巫師覺得麻瓜的理論對於他們根本無用,要我說是無稽之談。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有矛盾的地方就必不可免的就有差異,差異帶來階級。但是統治階級的思想某種程度上又是一樣的,你瞧瞧,精英主義的總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人。”


    阿比蓋爾在課後問斯波爾教授什麽是麻瓜和巫師的精英主義,斯波爾教授直接說:“那就是斯格拉霍恩教授這種,當然,我並不是討厭他。我隻是討厭他對待不同學生的態度!當教授的就該有教無類。”


    看著麵前女孩懵懵懂懂的表情,斯波爾教授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哦,我忘記了,你應該還沒看過清的《論語》吧?”(這裏清是代指,代指!)


    他說著從自己隨身的手提包裏掏出一本書遞給女孩:“霍格沃茲自然是不會講到這些的,不過我覺得你可以看看,偶爾看看東方文學也不錯。對了,要是裏麵有些不懂的可以直接去辦公室問問我。”


    阿比蓋爾點點頭,似乎是方便解答學生問題,斯波爾教授在今年的第一節課上就宣布自己的辦公室在周五下午五點到周日下午三點免費對所有學生開放。


    “隻要對麻瓜感興趣,有什麽問題都可以來問我!但是要和我推銷什麽純血混血就免了,再見,不送!當然我相信班上沒人會有吧?”斯波爾教授對同學們眨眨眼睛。


    斯波爾教授的辦公室有些雜亂,書櫃上擺滿了他滿世界淘來的書籍,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古董。書桌上則是放著不少墨水,一個銅稱,牆上則是掛著一張世界地圖。


    斯波爾教授曾經指著櫃子上的一個瓷器對阿比蓋爾驕傲地說:“這可是明朝萬曆年間的瓷器呢!我19世紀末的時候在京城淘來的,可惜了,可惜。”


    阿比蓋爾問他:“教授,可惜什麽?”


    “可惜還有不少漂亮的古董,文物,還有勞動者智慧的結晶都在那之前被一場大火燒沒啦!”斯波爾教授迅速掃了眼阿比蓋爾的眼睛,臉上又變出了笑容,“阿比蓋爾,你來我這裏是有什麽問題嗎?”


    阿比蓋爾搖了搖頭,把那本《論語》放在了書桌上:“沒什麽問題,教授,我隻是很想問問,還有這位先生的書嗎?”


    “那可以,不過我需要考考你,畢竟書不僅是要看完,還要求你了解它。”斯波爾教授快速地問了阿比蓋爾好幾個問題,女生略微思索後都答了出來。


    斯波爾教授的臉上露出了讚許:“回答的真不錯,可惜現在不是課上,要不然我就要給赫奇帕奇加上三十多分了。哦,給你,這是你要的書。對了……”


    男人掏出自己的抽屜,在一堆羊皮紙中終於到了那張卡片:“給,這是白鴿會的入場卡片。”


    阿比蓋爾接過那張卡片,上麵是一隻白鴿,她翻了個身,把卡片上的內容念了出來:“每周六晚上六點,靜候你的卡片,讓我們交流麻瓜的一切。”


    “一個小魔法,到了時間你就知道了。”斯波爾教授笑了笑,“當然,其餘時間他一般都隻是一張卡片。你在和大家交流的時候可以不用自己的真名,大家都隻是為了交流才聚在一起。”


    “哦,我隻是不清楚,教授,大家都交流什麽呢?”


    “你對麻瓜感興趣的一切,他們的生活習慣、文化藝術,當然,還有他們的軍事曆史。”


    “還有個問題,教授,為什麽要把這張卡片給我呢?”


    “你對麻瓜的了解和興趣,阿比蓋爾,你可能是我這幾年見過最了解麻瓜的巫師。給我啟發的是你在o.w.l.考試裏,那篇研究麻瓜戰爭的論文,魔法部的大家都對你那篇文章讚不絕口。當然,你要是擔心的話,可以先在這周六看看,後續再自己考慮下。”


    阿比蓋爾點點頭,把卡片收回在口袋裏。


    ————


    六年級的課餘時間不算是那麽輕鬆愉快,大部分的時間都得用來完成大量的作業。每天的學習都像經曆考試一般,課程也變得比以前更難了。最近一些日子,每天變形咒課上有不少內容阿比蓋爾幾乎都弄不懂。


    現在不管是黑魔法防禦課還是魔咒課或者變形課大家都得不出聲地說咒語了,阿比蓋爾注意到不少格蘭芬多學生在午餐的時候還在嚐試著無聲咒語。


    周六的下午,他們三個在城堡外麵的草地上找了塊空曠處一起練習魔法。他們試著用無聲咒小聲地進行攻擊和防禦。


    維戈去年就學會了怎麽無聲地使用魔法。羅莎琳作為格蘭芬多的新任魁地奇隊長,反應速度也很快,但一直掌握不了無聲魔法。這個時候被奧伯狠狠揍過兩年的經驗就體現出來,阿比蓋爾憑借自己快速的反應能力和分析能力,哪怕是其餘兩個人聯手都在她手上討不了好。


    “無聲咒語好難。”羅莎琳抱怨道,“我總覺得自己找不到訣竅。維戈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


    “集中注意力就行了。”維戈說,“你要是繼續再使用魔法的時候走神,可沒人能教會你無聲咒語了。”


    “我又不是閥門,精神力很有限的,一開一合真的很麻煩。”羅莎琳撇了撇嘴,“除了在魁地奇,可沒多少東西能讓我一瞬間進入狀態。”


    “哦……”維戈沉思了一會,指著地上一塊小石頭,“那你想象這是個遊走球,然後你要捉住他……”


    “維戈,羅莎琳要抓的是鬼飛球,她是個追球手。”阿比蓋爾小心地提醒道,“羅莎琳,你就想象自己是在魁地奇賽場,然後維戈是你的對手,就是你最討厭的那個斯萊特林追球手。你要搶在他前麵進球,不然格蘭芬多今年的魁地奇杯就拿不到了。”


    羅莎琳皺起了眉頭:“我嚐試下。”隨後她怒視起了維戈,努力不讓自己的話裏體現出太多殺氣,“來吧。”


    “好的,一個鬼飛球,現在我要把它扶起來扔進前麵的坑裏麵,你試著用無聲的飛來咒讓它飛到你手中。”維戈揮了揮魔杖,那塊小石頭飛起來了,以一個較為緩慢的速度向前麵的泥坑飛去。


    羅莎琳的臉憋得通紅,瞪著那個小石頭。她努力把那塊小石子想象成遊走球,好,那麽那個坑洞就是門柱,阻止它,抓住它。


    那塊小石頭在距離坑洞還有三厘米的時候像是被繩子猛地向後一拉,隨後穩穩地被羅莎琳握在手心。女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手裏抓著那塊小石頭:“我成功了。”


    “那看來速度還不錯。”維戈點了點頭,“你以後自己再試試就行了。”他轉過身,看到一邊的阿比蓋爾正在盯著草地上的同學們發呆,她身上那些魔力還保持著五年級那個冬日的狀態。維戈不清楚對方的魔力到底增長到了何種地步,放在人群中最多隻能算是普通的水平。


    也不知道霍格沃茲多少教授能看出來,反正旁人要是不仔細看,阿比蓋爾就是一個魔力值普通的女生。最多是她剛入學那幾年學的很快,魔力也漲的厲害。


    維戈忍不住問道:“阿比蓋爾,你現在的魔法鍛煉到哪種地步了?”


    “應該和維戈你差不多,那邊的小石頭我也能扔進坑洞裏。”阿比蓋爾思考了一會說道。她揮了揮手,一塊石頭懸浮起來,仿佛是被一隻手拎起,輕鬆地扔進另一邊的坑洞裏。伴隨著這個舉動,女生身上的魔力明顯波動了一下,很久才慢慢平複回來。


    “嗯,還有點勉強。”阿比蓋爾撓撓腦袋,“使用無言魔法總是控製不了身體魔力的波動,總覺得身體裏的魔力會控製不了的到處亂竄。”


    “說起來,為什麽艾比你要控製身體外麵的魔力啊。”羅莎琳有點好奇,她一手勾住阿比蓋爾的脖子,像隻貓咪趴在阿比蓋爾背上。


    阿比蓋爾笑了笑:“奧伯說我有那個天分,而且我小時候也經常試著壓製自己魔力。孤兒院的大家不怎麽喜歡看到魔法,我的孤兒院有點特殊,照顧我們的人會覺得魔法是邪惡的。”


    “胡扯!那是因為他們自己小心眼,自己沒見過的難道就是壞東西嗎?”羅莎琳生氣地拍了拍阿比蓋爾的肩說。


    “但是,羅莎琳,麻瓜們的確是真真切切地被隔離在魔法界外麵的呀。”阿比蓋爾輕輕地說,“我和別人不一樣,被害怕也是正常的。”


    維戈則是皺了皺眉頭:“他們是怎麽虐待你的,是不是沒給你多少飯吃,還經常打你?”


    “差不多。”阿比蓋爾移開了眼睛,避開和維戈對視,“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很多我其實都記不清了,再說了我也很多年沒回去了。”


    那麽就肯定是被虐待過,維戈深深吸了一口氣,冷冷說道:“他們真該被關進監獄。你根本不需要對那些麻瓜這麽客氣,要我說他們大多數人都沒有巫師優秀。”


    阿比蓋爾輕柔地說:“麻瓜和我們相比就是差個有魔法的區別呀,巫師裏麵也有差勁的人。”


    “我是說能力,麻瓜可做不到隔空取物,他們的身體素質大多數也沒巫師好。”維戈聳聳肩。


    ————


    晚上的時候,阿比蓋爾在宿舍床上翻起之前斯波爾教授借給她的書,突然她覺得袍子裏的一個東西發燙。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白色卡片,是之前斯波爾教授遞給她。


    阿比蓋爾急匆匆看了看手表,晚上六點,怪不得卡片產生了變化。她想了想,用魔杖戳戳卡片上的那隻白鴿——白鴿隱去,卡片自動在她手中變成一本書。


    這是什麽,交換日記嗎?阿比蓋爾對著這本書翻來翻去,封麵空白,書目錄的地方記著些鳥類名稱,前麵幾頁似乎都沒有記錄。


    這時候書的第一頁產生了變化,紙上突然滲出一行字,用的是藍色的墨水。


    白腹隼雕:晚上好呀,白鴿會的大家。哦,今天集會是為了討論上次我們還沒結束的話題——論麻瓜的汽車發展在戰爭中的作用。


    過了幾秒,一行綠色的字顯現出來。


    白肩雕:上次那個話題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多來點別的,我看遊隼上次談到的東方古國就很有意思。


    魚鷹:我倒是不同意上次的那個結論,麻瓜不可能在戰爭結束後就大幅縮減汽車的生產。汽車過於便利,我認為魔法部應該多購入幾輛,用來之後在麻瓜界的偽裝。


    禿鷲:哈哈哈,讓魔法部那些老古董接受麻瓜的事物?恐怕要再出現一個甘普出現,現任英國和美國的掌權者可沒那個想法。他們還真是相親相愛。


    白肩雕:禿鷲,說話禮貌些,不要什麽都亂說出來。我不認為魔法界會繼續這麽封閉下去,現任美國的魔法議會和麻瓜界還算是相安無事。


    黑鷹:長期把自己和麻瓜隔離開可不算是相安無事,看來伊爾弗莫尼沒怎麽教會自己學生勇敢二字怎麽寫。


    白肩雕:閉嘴黑鷹,伊爾弗莫尼是世界上最好的魔法學校。


    阿比蓋爾搖搖頭,胡說八道,霍格沃茲才是最好的魔法學校。這些鳥類名字她在前麵的目錄都看到過,第一個就是白腹隼雕,恐怕他就是這個會議的主持人。阿比蓋爾把裏麵的名字一個個對應,黑鷹似乎加入的時間很短,在最後幾行。


    她又返回第一頁,在剛剛已經有不少對話了。不過幾乎都是黑鷹和白肩雕的掐架,隻是後者看起來格外氣急敗壞,有些讓人厭煩。黑鷹則是遊刃有餘,甚至直接一口氣列舉十條針對美國魔法議會的“指控”。


    阿比蓋爾看的津津有味,黑鷹寫的很快,而且邏輯充足,環環相扣。最重要的是,他寫的又快又好,字體都沒有怎麽亂過,讓人看的賞心悅目。這樣的反擊自然贏得了所有的喝彩,最辯論的結果也是黑鷹大獲全勝。


    不過看到現在,阿比蓋爾自然明白了斯波爾教授推薦她來的意義:這裏麵不少對麻瓜世界感興趣,甚至可以算是研究頗深的巫師。哪怕隻是圍觀他們的交流也可以算是受益匪淺。


    白鴿會的交流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阿比蓋爾注意到黑鷹似乎也不是從始至終都在活躍。他似乎隻對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侃侃而談,對於魔法界的不足和弊端主打一個大力出擊。在談到《國際保密法》時各種陰陽怪氣,甚至透出一股奇妙的幽默感。


    阿比蓋爾忍了又忍才沒有笑出聲,對著書頁的記錄自己看了過去。把巫師都認為對麻瓜世界毫不關心是錯誤的,阿比蓋爾發現裏麵不少人對麻瓜相關的領域甚至能算是熟練,黑禿鷲在裏麵自豪地說自己家裏就停著不少麻瓜的豪車。


    黑禿鷲:勞資有錢,買點麻瓜的豪車怎麽了?我還考了駕照呢。


    ————


    “怎麽樣?”斯波爾教授看著課後留在教室裏的阿比蓋爾笑著問道。


    阿比蓋爾點了點頭:“集會很有趣,我以後可以繼續圍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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