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如雨點般落下,阿比蓋爾感到了一陣陣的恍惚,十幾個巫師對著她鼓掌,台下的人隨著自己的節奏隨身附和時,那出現的歸屬感和成就感幾乎是劃破天際的閃電劈中她的大腦。極度的狂熱之下,她的聲音依舊冷靜:


    “我在此可以向你們展示我的思想,我的頭腦,我的願景,我的同胞們。想要革新魔法界,我們需要認識一個問題,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是我們想要改變魔法界需要認清的第一個問題。


    幾百年來,純血家族靠著他們的勢力,已經占據了魔法界太多的資源了。這恰如麻瓜世界的那些大商人,大貴族,仔細想想,他們給我們帶來了什麽?他們又從我們這裏拿走了什麽?純血家族的存在是否真的有利於魔法界的存續嗎?他們用不到二成的人口壓在普通巫師的頭上,還要去欺騙我們為他流血。


    現在,我要說出整個魔法界的敵人,正是這些敲骨吸髓的封建家族。那我們的朋友是誰,是你,是我,是啞炮,也是麻種,也可以是麻瓜,是屬於這個世界上所有生而平等的人……”


    克拉拉坐在包廂的角落,包廂內掌聲雷動,今天來的都是在霍格沃茲內就明顯表現出對魔法界現狀不滿的學生。阿比蓋爾的一番演講打動了在場所有人的心房,靠著自己強烈的情緒和簡單易懂的言語引得台下人思考。


    阿比蓋爾的話結束了,她走到克拉拉旁邊,喝了一口水。她不說話的時候安靜和台上的簡直不是一個人,女人悄聲問:“我講的還行吧?”


    “非常完美。”克拉拉說,隨後站起來對著包廂裏麵的所有人說道,“有什麽問題的,大家可以等會問問學姐。”


    一個人舉起手:“那麽我們該組織叫什麽名字呢?總不能一直叫學習會吧。”


    “是個好問題。”阿比蓋爾柔聲說道,她站起來,摩挲著手裏的水杯,“但是組織的名字,我選擇交給加入的同伴們一起決定。這是屬於我們的共同的組織。”


    “既然是要革新魔法界,那叫magical revolution society,怎麽樣?”這次發言的是西奧多。


    “我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塞勒涅的聲音透過模糊的空氣傳來,她那雙銀色的眼睛微笑地看著阿比蓋爾,“m.r.s感覺就像是組建了一支力量,可以蕩平一切阻礙。”


    “m.r.s嗎……”克拉拉咀嚼著這個名字,看向阿比蓋爾,“阿比蓋爾,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麽樣?”


    阿比蓋爾點點頭:“那好,不過現在——我有個最後的問題要問你們——”


    她用極具威嚴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宛如一個真的領導坐在沙發上:“是否真心加入,我不會強製要求你們,隻是我不希望再出現叛徒。”她把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隨後露出一個微笑,“就是這樣,大家聽明白了嗎?”


    ——————


    片刻之後,阿比蓋爾和克拉拉走出咖啡館,來到陽光燦爛的戶外。


    “我覺得進行得還不錯。”克拉拉興高采烈地說,“我想起在四年級組織學習會的事情了,那時候多虧了艾比你。”


    “不,克拉拉,學習會的會長是你。而且,學習會最終還是你決定組織起來的,你明白嗎?是你代表那時候的霍格沃茲的麻種學生,為了爭取屬於麻種學生的利益才組建起來的。”阿比蓋爾平靜地說。


    她看向天邊:“鳥並不是生來就會飛翔,隻是因為他們必須學會飛翔。唯有自己主動張開雙翼,一次又一次墜落在地麵,才能帶領整個族群飛向天空。”


    ——隻有讓麻種學生在霍格沃茲就知道反抗的意義,他們才能在長大後學會如何抗爭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原來如此,不過也多虧了阿比蓋爾。學習會的存在要比我們當初設想的還要具有意義,我這幾年,一直都覺得這些事仿佛一場夢。”克拉拉問道,也跟著看向天空,“在最開始,學習會的組建也隻是為了成績,但是現在越來越大,也處理了不少事件。”


    “而現在,曾經在學習會待過的大家,抱著同一個目標,去改變整個魔法界。在我剛進入霍格沃茲的時候,以為最大的奇跡是魔法真的存在,卻未曾想過有一天,我也能改變世界。這一切,宛如一場美夢一般。”


    “不是夢境。”阿比蓋爾溫和地說,隻是灰藍色的眼睛格外明亮,她一字一頓,“最起碼我們身在這裏,就不是虛幻的。未來是向前延展的,而我也相信遲早有一天,哪怕不是我,也會有後來的人去做和我一樣的事情。”


    “啊,要是擔心犧牲的話,也沒關係的。”阿比蓋爾笑起來,“我給大家的成員名單都做了最高級別的保密魔法,要是哪天我出事的話。這份名單將會自動銷毀,組織裏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真的到那天的話,請把名單交給我吧。”克拉拉堅定地說道,“我相信您描繪的那個世界,我也相信哪怕有一天我們的事業失敗了,也會有後來人繼承這份理想。在那之前,我會幫助你保存好這份名單。”


    阿比蓋爾微笑地點了點頭。


    ——————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正在麵包店裏采購零食的阿不思,男人興致勃勃地挑選著櫥窗裏的麵包,看起來和塞滿女性的麵包店格格不入。下一刻,阿不思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就隔著透明的櫥窗和阿比蓋爾對視。


    “晚上好,艾比,要不要來一個。吃點甜的有利於恢複體力。”阿不思拆開剛打包好的紙袋,從裏麵拿出一個灑滿糖霜的甜甜圈遞給阿比蓋爾。


    看著父親那雙眼睛,阿比蓋爾懷疑對方似乎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天去幹什麽了。不過也正常,m.r.s裏麵大部分成員都是阿不思的學生,畢竟大家都是霍格沃茲出來的。


    阿比蓋爾咬了一大口甜甜圈,對她而言還是有些甜,但是對於阿不思可能還要加點糖漿。過了一會,她輕輕開口:“父親,你覺得,如果某一天有人要改變世界,這種事情是正確的嗎?”


    “你為什麽會糾結這點呢,艾比。”阿不思輕輕地說,“改變世界本身沒什麽對錯可言,重點在於你的行動和後果。與其在於甜甜圈被發明出來是對是錯,不如去嚐嚐它本身的味道——當然了,對我而言,晚上來點甜甜圈總歸是正確的。”


    阿比蓋爾笑起來,她很想對阿不思說革新魔法界可不是發明甜甜圈,但是她又沉默下來。


    街頭的一處,貼著一張海報,上麵的單詞顏色不斷變換,很明顯是巫師的海報。阿比蓋爾走過去,試圖將他從牆上撕下來,卻發現被用魔法死死粘在了牆上。她定睛一看,那上麵正是巫粹黨的標誌,恐怕是什麽狂熱分子貼上去的吧。


    阿比蓋爾歎了口氣,隨後腦子裏的雷達瘋狂閃動——該死的,她忘記蓋勒特·格林德沃還是阿不思前男友了!她手上用了點魔法,使勁將海報從牆上撕了下來,揉成一團就扔進路邊的垃圾桶中。


    “別生氣,艾比。格林德沃的崇拜者的確遍布整個歐洲大陸,在英國這個小島有幾個也不算稀罕事。”阿不思早就看清那海報上的印的是什麽了,對他而言,隻要那上麵印的不是格林德沃那張臉就足夠了。


    阿比蓋爾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帶著些孩子氣的別扭和生氣:“我隻是,唉,我隻是覺得那海報實在難看了些……跟小廣告似的……而且我對巫粹黨過敏。”她歎了口氣,眼神逐漸嚴肅,一種冰冷的怒火在心口燃燒。


    她忘不了霍拉旭的死,空蕩蕩的辦公桌一直提醒著阿比蓋爾,巫粹黨是如何一群冷血的家夥。


    她又想起阿不思,巫粹黨的出現和壯大,或許也在無時無刻地灼燒自己父親的良心。


    她歎了口氣,像是小時候一樣黏在父親身邊:“爸,我餓了,想回去吃點番茄牛腩,還有黑森林蛋糕。”沒關係,阿比蓋爾在心中想,阿不思還有她呢,哪怕她自己的地位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重要,她也願意用時間和親情去治愈父親內心的那道傷疤。


    阿不思伸出一隻手,按在阿比蓋爾頭上:“這個時候阿不福思的晚飯多半已經準備好了……嗯,我記得家裏還有一個蛋糕,味道應該還沒變……”


    ——————


    阿不福思嫌棄看了父女倆一眼,紙袋裏麵的甜甜圈基本被阿不思和阿比蓋爾在來的路上時吃光了。阿不思淡定地拍下自己手上還粘著的糖霜碎屑,阿比蓋爾則是看了一眼阿不福思似乎略帶有幽怨的眼神,隨後有些心虛地把自己剛準備塞進嘴裏的甜甜圈遞給阿不福思。


    “誰會喜歡吃這種甜齁齁的玩意。”阿不福思一臉嫌棄地接過甜甜圈,咬了一大口,嘴裏邊嚼邊對兩個人說,“廚房裏的晚飯已經做好了,想吃自己去拿一點。”他幾口就吃完了嘴裏的那個甜甜圈。


    今晚阿不思倒是難得有空待在豬頭酒吧,洗完碗筷後,阿不思問阿不福思要不要一起下棋。結果運氣不好,阿不思帶來的巫師棋子少了幾個。


    阿不福思數了數,發現白方的棋子就少一個城堡,而黑方少的就多了。


    “少一個國王,一個王後,還有一個騎士,一個主教……你這個象棋還不如別下得了。”阿不福思吐槽道,他還是不習慣和阿不思單獨相處,“怎麽了,棋子都沒有集齊就打算對壘了……”


    阿不福思的話停住了,他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和自己兄長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露出銳利的光:“你打算對誰對壘?”


    阿不思平靜地把棋子一隻隻放在棋盤上,溫和地說:“還沒有打算開始棋局呢,阿不福思,就像你說的那樣,現在的我,還缺少棋子。”


    “哼。”阿不福思發出一聲冷哼,壓低了聲音不讓二樓的阿比蓋爾聽到,“偉大的聖人終於打算要對付某個家夥了嗎?你真的覺得你會狠下心?”他努力不讓自己最後那句話表現的有些兄弟的溫情,看起來像是他終於在乎自己哥哥似的。


    “那家夥的勢力哪怕是我一個小酒吧老板都知道,嗬,別人都這麽說。一個魔法至上的幽靈在戰後滿目瘡痍的歐洲大陸上飄蕩,聽了他演講的人如同被灌入迷魂湯般不可自拔,挖出自己的心肝腦血遞給他們的主子,就像你過去那樣。”


    阿不福思在談到格林德沃時永遠不吝惜他的口才,阿不思沒說話,低頭觀察雙方棋子。


    “我會去阻止他,阿不福思。”很久後,阿不思的聲音才響起,“但我做不到,我沒辦法傷害他。”


    回應阿不思的隻有阿不福思憤怒離席,椅子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阿不思歎了口氣。他看向棋盤上的白國王,對方仰著頭看著他——


    對於阿不思·鄧布利多來說,蓋勒特·格林德沃到底意味著什麽呢?是夏日絢爛的陽光、是戈德裏克盛開的野花、是本該帶著甜蜜回憶的初戀,是自己最歡愉最自由的時光。代表了他的野心,他的渴望,他的驕傲與才能。


    但同時,也是他的罪孽、他的痛苦之源、預示著他野心和才能會帶來的痛苦和災害。


    往事與欲念如同一座牢籠,鎮壓他對自我的全部善意。他不能相信別人,他不能信任自己,他不能放手取得榮譽,他不敢讓任何機會施加在自身。即使他能戰勝他,隻要他依然沒有走出這個牢籠,他怎麽能保證阿不思不會成為下一個格林德沃呢?


    阿比蓋爾從二樓走了下來,女孩看著自己的父親,她低下頭,在地板上找到了那神秘失蹤,或者說一開始就藏在桌子下的那幾枚黑色棋子。阿比蓋爾撿起【城堡】,溫和地說:“父親,倘若有一天,您準備好了的話,請拿好你手中的【國王】吧,我相信你。”


    她把黑方的棋子全部交到阿不思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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