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傾歌厲聲說道:“住口,這都是你的狡辯之詞,你精通陣法,想入紫府不難,你卻從來沒有入山探過究竟,單憑他人的一麵之詞,你便深信不疑,你這種蠢物,根本不配做銀城的城主。”


    賀淵被說的啞口無言。


    他錯就錯在太過光明磊落,一直認為若不經通傳,私自入紫府,與竊賊無異,是以從未想過私闖紫府。


    “傾歌,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峰刃崖受了這麽多年的苦,如今錯已鑄成,是打是罰,我全無怨言,隻求你心中能好過一些。”


    “十幾年的苦,打罰便可了結了嗎?”


    回想這些年在風刃崖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梅傾歌雙眼泛紅。


    弟子們懼怕風刃,送飯不過隨意一扔,若是能碰巧扔到她的腳下,她便像狗一樣的爬在地上進食,若是扔的遠了,便隻能喝風充饑。


    她被鐵鏈綁了十幾年,雙手早已失去了知覺,衣服亦被烈風撕成了無數碎片。


    為了遮擋住身體,她隻能跪在地上,用長發蔽體,然後一天一天的看著自己瑩潤的肌膚變成樹枝般幹枯,嫩蔥般的手指猶如雞爪,早已不像是人了。


    若非心中一直惦念著女兒,梅傾歌早已失去了活著的希望,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見女兒一麵。


    她終於等到了。


    如今,她最大的仇人就在眼前。


    可他卻推翻了所有的一切,梅傾歌根本無法接受。


    她從懷中拿出了銀城的令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東西是我從殺手的身上拿到的,難道你也不認嗎?”


    賀淵撿起了令牌,臉色微變。


    “這確實是銀城之物,但是你說的時間,銀城已經封城了,不可能有人出去,且我那時已因走火入魔而閉關,如何還能派人追殺你?”


    “賀淵,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


    過度的憤怒讓梅傾歌氣血翻湧,又吐出了一口血來。


    “傾歌!”


    賀淵伸手去扶,被梅傾歌狠狠地搡到了一邊。


    “滾開,我梅傾歌今生隻要女兒便夠,賀淵,你滾吧,若你再來紫府,定殺不赦。”


    聽梅傾歌提起女兒,賀淵忙道:“青璿就在銀城!”


    梅傾歌臉色頓白,怒道:“你竟抓了青璿,賀淵,你還有人性嗎?”


    “並非是我抓了青璿,是青璿帶著夫婿和孩子去了銀城,若非見到女兒,我如何能知道你還活著,傾歌,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清當年之事,給你一個交代。”


    賀淵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麽,梅傾歌都不會信,隻有查出幕後主使,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梅傾歌哼了一聲道:“若想讓我相信,就讓青璿過來見我,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你若查不出,便提頭來見。”


    賀淵無奈的歎了口氣。


    “好,我這就回銀城,星銀天舞千萬不可以內力強行逼出,虛走少商穴,緩緩泄之,這幾日你好生修養,我處理完銀城之事,再來看你。”


    賀淵整理了一下衣袍,步履虛浮的走出了紫氣東來殿。


    看著他輕重不一的腳步,梅傾歌張了一下嘴,又抿住了。


    她確實無法忘情,卻也不能輕易的心軟,若賀淵當年能過來看看,她何至於與女兒分開這麽久,如果是她聽到賀淵死的消息,說什麽也會潛入銀城去查探一番。


    這個男人,實在讓她太失望了。


    “大師姐,你沒事吧?”


    風二娘趕緊扶住了她。


    “我還好。”


    梅傾歌坐在了椅子上,對崔玉道:“我先按賀淵的行經路線療傷,若是有效果,你再效仿。”


    崔玉點了點頭,她對男人向來無感,是以並不相信賀淵。


    梅傾歌已閉上雙眼,將體內的星光引至一處,然後緩緩地推向了少商穴。


    嗤的一聲輕響,蘊含星光的內力破體而出,那些星光果然跟著內力衝出了少商穴。


    梅傾歌疼痛頓減,立即將氣息運轉了一圈,對崔玉道:“此法可行。”


    崔玉行功之際,夜景瀾從外邊走了進來。


    “晚輩也要找青璿,既然她人在銀城,晚輩也下山了。”


    梅傾歌站起身道:“多謝夜小公子援手,梅傾歌必會記下今日的恩惠。”


    夜景瀾拱手說道:“梅前輩客氣了,告辭。”


    兩人來到山腳下,賀淵早已沒了影。


    一路上,他心思起伏,腦中仔細的思量著數十年前發生的事。


    梅傾歌應該不會撒謊,那到底是誰對她下的殺手?


    會不會是韓長老所為,以此來嫁禍銀城?


    諸位長老對他與梅傾歌之事從無反對之意,百姓與梅傾歌更是毫無關聯,如何會對她趕盡殺絕。


    賀淵百思不得其解,一路急奔,不過是一刻鍾的光景,就已回到了銀城。


    殷青璿正在府中聽公孫夫人說著銀城的趣事,忽見丫鬟走了進來。


    “夫人,城主回來了。”


    公孫雲鳳頓露喜色。


    “還以為你父親種菜去了,總算是回來了。”


    她起身來到了門口,見到賀淵嘴角上的血跡,驚問道:“夫君,你這是怎麽了?”


    賀淵沉聲說道:“無妨,秘閣的鑰匙可還在你的手上?”


    公孫夫人一臉不解的點了點頭。


    “在,我一直都隨身攜帶。”


    她取下了掛在腰上的荷包,將裏邊的鑰匙拿了出來。


    “夫君為何如此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賀淵咳嗽了一聲道:“秘閣的禁術,被人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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