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倫特家族的宅邸內,先前與離塵在城門處相遇的那個紫發女孩正頭戴紅紗,手持三枚銀幣,冷漠的站在房中。


    聽著門外傳來的催促聲,她將手中精致的娃娃塞到侍女手中,隨手將銀幣扔在了地上。


    “小姐萬萬不可啊!夫人知道了會生氣的!”


    女孩無視了對方驚恐的眼神,將一個掛著破爛禮裙的人形衣架推倒在地,一把推開門,離開了自己的臥房。


    侍女起身望著地上的銀幣,眼中滿是焦急。


    將手中娃娃小心翼翼放回桌上,她撿起地上的銀幣,趕緊追了出去。


    看著自家小姐走進送親隊伍中,她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緊忙站在她身後,和隊伍一起離開了這裏。


    ……


    教堂後院


    離塵坐在椅子上,看著正和溫妮莎聊天女孩,總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


    這女孩剛剛吃了離塵給的糖,家長帶著人找了過來,似乎是被什麽人給提醒過了,一家人居然知道離塵法師的身份,以為自家寶貝女兒受到了詛咒,想求離塵給他們解開。


    離塵倒也不是什麽純粹的壞人,就是有點惡趣味,想給孩子一點教訓而已,便用魔法緩解了孩子的疼痛。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孩子一轉眼就和溫妮莎玩到了一起。


    兩人年紀應當相差不大,如果溫妮莎就是小沫,那她今年應該17歲,馬上18了。


    那個女孩看樣子,頂天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不會太大,可能是由於興趣相投,又或者年齡相近……


    總之兩人現在正一起坐在桌前吃東西聊天,看上去好的和親姐妹一樣,難以琢磨。


    不過比起兩人的聊天內容,離塵更好奇他和這孩子是不是見過,不過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所以然,於是也就不管了,在和皇子吹了幾句後,一個人走到角落裏,喝起了悶酒,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離塵煩悶歸煩悶,婚禮的流程卻是一直在走的。


    皇子因為要陪著自己的國王老爹露麵,一時半會是沒法和他閑聊了,娑娜需要為待會演奏的曲子做準備,他也不好打擾。


    至於卡欣娜……


    還在軍隊裏補刀升級呢,壓根就沒到場,蓋倫又一副欠他八百萬的樣子,根本不想搭理自己。


    看似認識的人挺多,不過好像根本沒有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


    一個也沒有……


    離塵看著和女孩聊天的溫妮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沫。


    明明她們長得都一樣,可離塵能很清楚的感覺到。


    她不是她。


    …………


    將憂愁藏進心底,離塵像是一個無關者一般,開始在人來人往的婚禮現場遊蕩,以這種毫無目的的方式消磨時光。


    好在這樣枯燥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黃昏到來,頭頂橘紅色柔紗的新娘準時出現在了教堂外,身後跟著一隊手舉火把的家人,臉上的笑容和火光映在一處,頓時讓現場變得更加喜慶起來。


    原本賓客們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國王從主位上站起,朝一旁的緹亞娜點了點頭。


    緹亞娜急忙招呼自己的表弟去門口迎接新娘,喜氣洋洋的氛圍也讓離塵的心情好了不少,拉著溫妮莎走到隊伍後方,靜靜觀看起來。


    也是在這時,離塵忽然發現,眼前的新娘正是在門口對眾人冷嘲熱諷的貴族少女,聯想到對方先前所說的話,心裏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新郎向國王請示過後,興高采烈的來到門口,準備將新娘抱進教堂,新娘卻毫不客氣,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上,抬腳走進教堂。


    賓客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戲劇化的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新娘一邊朝國王靠近,一邊從懷裏摸出匕首,嚇得在場賓客紛紛後退。


    趙信眉頭一皺,將國王護在身後,死死的盯住新娘。


    新娘一把扯下頭紗,露出精美的臉蛋,隨後忽然抓住自己頭發,抬起刀子一割,那頭柔順的長發便如同斷流的瀑布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在看到新娘割發時某個飄逸的角度時,離塵忽然張大了嘴巴,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


    “我焯!無雙大媽!”


    似乎是為了印證離塵所說的話般,趙信神色一凝,與國王對視一眼,上前一步,大聲喝道。


    “菲奧娜!你知不知道帶刀麵聖乃是死罪?!”


    麵對這位成名已久的德邦大總管,菲奧娜絲毫不懼,將匕首扔在地上,手捧斷發,恭敬的跪了下來。


    “陛下光臨,本該榮耀萬分,奈何菲奧娜不願嫁給自己不愛的人,讓陛下勞駕,還望恕罪!”


    此話一出,猶如平地驚雷,原本還處於震驚的賓客們紛紛回過神來,開始竊竊私語。


    站在國王身邊的緹亞娜大元帥臉色陰沉,目光不善的看向了原本和冕衛家族成員坐在一處的勞倫特家話事人,同時也是菲奧娜父親的塞巴斯蒂安。


    望著大元帥陰沉的麵孔,塞巴斯蒂安手中的酒杯一個不穩,掉在地上,旋即回過神,急忙解釋。


    “小女性格莽撞,不識禮數,望陛下與大元帥息怒,待我回家,定嚴加管教!”


    緹亞娜冷哼一聲,輕聲細語的譏諷道:


    “塞巴斯蒂安,難道你也和你女兒一樣,想當眾悔婚,悔我冕衛家族的婚,真當我冕衛家無人嗎!”


    塞巴斯蒂安冷汗直冒,急忙彎下腰來:“不敢!不敢!小女一時氣話,請大元帥別放在心上!”


    說著,塞巴斯蒂安朝菲奧娜使了個眼色,期望對方能夠趕緊認錯,興許還有回旋的餘地。


    然而,這位父親似乎並不了解他的女兒究竟是一個如何剛強的人,麵對臉色陰沉到極致的緹亞娜,她絲毫不懼,站起身道:“我不願接受別人安排的人生,大元帥若執意如此,菲奧娜願意一死!”


    話音一落,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再度被引爆,嘈雜的議論聲充斥著整個教堂,最終在緹亞娜的手勢中安靜下來。


    緹亞娜朝著國王鞠了一躬,後者給了她一個全權負責的眼神,她這才放下心來,轉頭看向菲奧娜。


    “一死?你的命值幾個錢?”


    菲奧娜低著眸子,沒有回答。


    “我冕衛家為了操辦婚禮,花費萬金,宴請多方賓客,陛下更是大駕光臨,現在人已經到齊了,現場已經布置好了,你卻說你要反悔了,世上真有這麽好的事?你以為這是在你勞倫特家的院子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冕衛家族的的成員紛紛從席位上站起身,目光不善的盯著她,塞巴斯蒂安望著這一幕,心急如焚,急忙來到女兒身邊,試圖拉著對方跪下,以求得緹亞娜的原諒。


    然而菲奧娜深知,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有多莽撞,這簡直就是在蔑視冕衛家的威嚴,絕不可能姑息。


    原本打算上來勸和的新郎見狀,也隻能選擇閉上自己的嘴,後悔當初一意孤行,非要追求菲奧娜。


    見菲奧娜態度堅決,緹亞娜忽然笑了起來,以一種高傲的神態,走下台階,站到了她麵前。


    “你要是真想死,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塞巴斯蒂安渾身一顫,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菲奧娜,懇求對方能夠服個軟。


    他雖然後悔為了家族的發展將女兒當做政治聯姻的工具,但在此時,他隻想讓女兒能夠活命,哪怕是流放也好。


    然而菲奧娜異常堅決,毫不在意的回道:


    “大元帥隻管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緹亞娜忍不住高看了眼前這個剛剛十八歲的女孩一眼,但也僅僅是一眼。


    她轉身走回老國王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父女二人。


    “你讓我的家族在全德瑪西亞人麵前蒙羞,我要向你發起死亡決鬥!由我冕衛家族的……”


    “我答應!”


    不等緹亞娜說完條件,菲奧娜朝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甚至於在聽到死亡決鬥後準備出麵的老國王都來不及出聲阻止。


    嘉文三世明白,一場無可挽回的悲劇即將到來。


    望著投來求助目光的塞巴斯蒂安,嘉文三世歎息一聲,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他數十年的執政生涯中,曾調解過許多大大小小的貴族紛爭。


    然而這一次,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幹涉了。


    菲奧娜已經答應了緹亞娜的決鬥,約定已經生效,即便國王也無法改變,這是德瑪西亞的鐵律。


    死亡決鬥是德瑪西亞貴族間一種解決紛爭的古老方式,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基本沒有人會選擇這樣愚蠢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決鬥雙方須使用德瑪西亞的古老花劍戰至生命最後一刻,直到一方倒下。


    敗者將向勝者奉上一切財富,其家眷將受到放逐,永遠不能再回到德瑪西亞半步。


    按照冕衛家族的實力,即使真想報複對方的家族,也無需用這樣風險極高的方法。


    唯一的解釋就是,緹亞娜已經對菲奧娜起了殺心。


    對勞倫特家族來說,這無疑是一場代價巨大,且異常殘酷的戰鬥。


    緹亞娜冷冷一笑,招了招手,一名冕衛家族的成員便從座位上站起,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父女二人麵前。


    緹亞娜滿意的看著這一名成員,隨後看向菲奧娜:“這是我冕衛家族的精英,在無畏先鋒已服役多年,去年的老把門戰役中,他一個人就斬下了十六名諾克薩斯人的頭顱,其中還包括一名將官。”


    緹亞娜頓了頓,似乎在給對方思考的時間,覺得威懾足夠了,便繼續說道:


    “為了表示公平,我允許你們派出家族中任何覺得有希望贏得決鬥的成員參與,不過我覺得,你們還是放棄掙紮,乖乖滾出德瑪西亞好了。”


    嘉文三世咳嗽一聲,緹亞娜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咄咄逼人,看著老國王的眼神,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打算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要是你現在反悔,也還來得及,我可以當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婚禮繼續,大家其樂融……”


    “絕不反悔,三日後,我會親自到場。”


    菲奧娜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強,即便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也絕不後退半步。


    正如她先前所說。


    如果一定要接受別人安排的人生,她寧願一死。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菲奧娜過於莽撞,不負責任,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拿著家族的基業玩鬧。


    然而隻有離塵知道,這位菲奧娜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特立獨行的人,日後又會取得何等成就。


    別說是冕衛家的精英,隻怕是趙信下場,一時半會也難以拿下她。


    英雄和小兵還是有區別的,什麽無畏先鋒的精英,不過是我劍姬升六的經驗包罷了。(注:英雄聯盟中英雄6級才能解鎖大招,手遊為5級。)


    隻是現在的菲奧娜,怎麽看也不像是能贏下對局的樣子。


    而就在離塵考慮要以什麽樣的借口對菲奧娜施以援手之時,塞巴斯蒂安這個一輩子為了壯大家族操勞,壓根不管兒女感受的家夥,竟在今天突然開竅,主動承擔下了決鬥的重任。


    他轉頭看向嘉文皇帝,單膝下跪,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陛下,小女尚且年幼,不曾訓練,老臣請求自己代為出戰,以表示我勞倫特家族對決鬥的重視和承擔責任的決心。”


    麵對塞巴斯蒂安的請求,老國王沒有異議,點頭答應下來。


    這是他的權力,作為父親的權力。


    塞巴斯蒂安作為德瑪西亞的老將,立下過赫赫戰功,其實力自然無需多言。


    隻是他年過半百,身體卻不似趙信那般硬朗,再加上麵對如此優秀的後輩,隻怕是拚了老命,也難以贏下對決。


    這場決鬥的結果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勞倫特家族即將就此沒落,菲奧娜也將遭受恥辱的放逐,王都的人們在以後的用餐時間,興許還會說起菲奧娜當眾悔婚的事情,為自己的茶餘飯後增添一點談資。


    望著滿臉疲憊,麵容蒼老的塞巴斯蒂安,不知怎的,離塵忽然想起了裏托,目光堅定的菲奧娜,讓他想起了曾經猶豫的自己。


    菲奧娜能夠不計後果,隻為了得到自己應有的生活,而當年的自己,卻在關鍵時刻選擇了退縮……


    他本想出麵阻止,但看著老國王無可奈何的模樣便知道,除非自己當場武力鎮壓所有人,否則也根本無法改變什麽。


    可如果真的那樣做了,又得不償失,更何況,自己還要考慮娑娜和卡欣娜一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樣,獨身一人了。


    短時間鎮壓現場,對現在的他來說,的確輕而易舉,但事後呢?


    既然菲奧娜日後注定成為遊戲中的英雄,那一定不會就這樣倒下,眼下他也隻能寄希望於菲奧娜的能力,希望對方能夠順利化險為夷,力挽狂瀾,守護住自己的家業吧。


    見父女二人答應了決鬥,緹亞娜便也不再停留,向國王告別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這裏,似乎多待一秒,都是對她的侮辱。


    先前她臉上有多麽春風得意,現在就有多難看。


    參加了這麽一場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婚禮,溫妮莎一臉懵逼。


    而在舞台旁準備了半天的娑娜更是無語,隻能收拾東西,和母親一同打道回府,路過離塵身邊時還拉了拉他的袖子。


    隻不過離塵好像還有事要做,讓她先行離開了。


    望著逐漸離場的賓客,離塵歎息一聲,走到菲奧娜麵前,撿起了她的匕首,放回她的手心。


    菲奧娜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素未謀麵的男子,心中不免疑惑。


    她不記得自己在哪裏遇見過對方卻有種莫名的熟悉。


    但比起這個來曆不明的男人,菲奧娜倒是對他旁邊那個女孩印象頗為深刻。


    此前自己回城時,曾在城門聽到了她的祝福,還為此和衛兵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謝謝。”


    她握緊匕首,冷冷的回應著,似乎並不在意離塵說了些什麽,她思考著接下來的決鬥,思考著家族的未來,思考著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在她看來,離塵興許又是另一個追求者,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向她表明善意,期待她的投懷送抱,想讓她出賣自己,為家族贏得生機。


    但她可不是那些無用的花瓶,她的人生,她要自己掌握。


    菲奧娜看向自己的父親,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疲憊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勞倫特家族的親眷早已經灰溜溜的離去,現場隻剩下離塵和父女二人,以及角落裏無人發覺的溫妮莎。


    她將父親扶起,二人轉身麵向門口。


    “感謝你的支持,不過我建議,要是還想繼續待在德瑪西亞,最好別再和我們扯上關係。”


    菲奧娜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後悔,旋即又被堅定所替代,慢慢朝著教堂外走去。


    不管離塵是不是自己的追求者,但看在剛剛他表達的善意上,她還是準備提醒對方一句,以免這個年輕莽撞的家夥落得和自己一個下場。


    望著二人蕭條落寞的背影,離塵大聲說道:


    “或許你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菲奧娜小姐。”


    見對方不曾停留,離塵也不甚在意,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


    “但我想說的是,曾經我有機會改變我的人生,改變我的一切,但我最後選擇了逃避,我成為了一名懦夫。”


    菲奧娜放慢了腳步,卻不曾停下,攙扶著父親,二人一同朝門外走去。


    角落裏,溫妮莎疑惑的打量著離塵,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這些,隻是覺得,現在的離塵似乎有些陌生了,不像她認知裏那個幽默風趣的樣子。


    離塵看向本該是娑娜演奏樂曲的地方,閉上雙眼說道。


    “我並不是德瑪西亞人,我來自艾歐尼亞,我的家鄉曾經遭到諾克薩斯的入侵,當時我本有機會阻止這一切,我選擇了袖手旁觀。”


    菲奧娜沒有說話,她已經走出了教堂,來到了院子裏。


    離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繼續訴說著他的過往,又或是懺悔他的罪行。


    “大家都以為我是英雄,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個懦夫,可假如曾經的我能夠像你一樣,堅定自己的選擇,義無反顧,不惜代價的走下去,興許我就不會失去本該擁有的美好的一切,就能真正成為大家所想象的那個樣子。”


    菲奧娜站在街邊,微微轉身看向他。


    離塵看向天邊赤紅的晚霞,他想起了艾歐尼亞夏天漫山遍野的雲霞樹。


    良久,他語氣平和,語重心長的說道。


    “後來我才明白,為了成功,我們總得失去點什麽,而那點得失與失敗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菲奧娜目光中流露出思索。


    離塵看向父女二人,雖然他已經忘記了菲奧娜最終會以何種方式守護住家族,並成為日後聲名遠揚的決鬥大師。


    但他現在所能做到的,也隻有鼓勵而已。


    “我希望,你能夠走下去,不要像我一樣,把自己的餘生,拖進悔恨的漩渦裏,拋棄靈魂,麻木的前進。”


    菲奧娜點了點頭,被剪短的秀發在火紅的夕陽下鍍上淡淡的金紅。


    “我會的,如果以後我還能留在德瑪西亞,我想,我們能做個朋友。”


    菲奧娜留下這樣一句話,便攙扶著父親離開了這裏,現場重新歸於寂靜,隻剩下離塵和溫妮莎站在一起。


    “我敬佩你的決心,菲奧娜小姐,勇敢去做吧,去做你認為對的事!”


    離塵喃喃自語,似乎是在告訴菲奧娜,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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