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拍拍手,慢慢走到薛三郎麵前。


    薛三郎被壓在最底下,幾乎快喘不上氣。


    繃直的雙手,試圖抓住南妗的腳。


    “啊!”


    南妗踩上薛三郎的一隻腳,薛三郎仰天哀嚎。


    “這下子可以喘上氣了吧。”


    “薛三郎,還有你們這幾個……下次遇見我,再敢打什麽歪心思,你們那玩意兒,可就要喂野狗了。”


    薛大郎和薛二郎知道,他們幾個多會惹事兒,沒敢走遠,找個地方躲起來。


    等南妗走遠,才敢出來把他們抬回去。


    被他們這麽一耽誤,回到白雲鎮上的時候,天黑漆漆,壓得很沉。


    不少夜攤都有客人,煙火嫋嫋。


    簡陋的架子上掛著燈籠,燭光隨風跳躍。


    “你們幾個是要去哪兒?”


    南妗碰見迎麵走來的葉尋和薛禮。


    “易大娘說你回村了,我們瞧著天色已晚,左等又等,等不到你,想回去看看。”


    “許婆婆病了,我回去瞧瞧,路又不遠,你們擔心什麽。”


    葉尋緊盯南妗。


    “你沒遇到什麽事兒吧?”


    南妗覺得好笑。


    “你覺得我應該遇到什麽事兒?”


    葉尋努努嘴,示意南妗看自己的衣裳,頗為淩亂。


    她太著急趕回家,想著天黑沒人看,就沒怎麽整理。


    “你眼睛怎麽這麽尖。”


    南妗用手撫平衣裳。


    “遇到薛三郎他們攔路,我把他們教訓了一頓。”


    薛禮的眉頭深深皺起來。


    “下次你要回村,去碼頭找我,我和你一起。”


    “你身邊跟個男子,他們不敢那麽猖狂。”


    南妗心道,有你在,他們怕是會更猖狂。


    家裏的飯菜做好,這會兒涼的差不多。


    好在天熱,直接吃也沒什麽。


    薛瑩不用南妗哄,已經睡著,南妗也很快睡去。


    薛禮坐在窗戶前,掌心一塊玉佩冰冰涼涼。


    良久,他把玉佩貼於心口。


    這是娘親蘇氏留給他的唯一東西。


    想到南妗的玉佩,薛禮下定決心。


    第二日天不亮就起床,把早飯做好,大口吸溜一碗粥,拿上一個饅頭,匆匆出門。


    南妗牽著薛瑩的手出來,隻看到薛禮的背影。


    “薛禮今日怎麽這麽早?”


    葉尋抱起薛瑩,放在自己的腿上。


    “可能是有事兒吧。”


    南妗喝了小半碗粥,又吃一個饅頭,也抱起薛瑩出門。


    “你的醫館不是還沒開張嘛,這麽早你去哪兒啊?”


    “我也有事兒。”


    南妗得去錢莊走一趟,把剩下的銀子存了。


    錢莊的老主顧都有專門的牌子,夥計把他們請到廂房。


    尋常客人在一樓。


    南妗去的是簡雪帶她去過的錢莊,不為別的,這家距離最近。


    “薛禮?”


    南妗在門外看見一道男子的背影,還不太敢認,走到櫃台旁邊,還真的是他。


    薛瑩咧嘴笑,“大哥~”


    “你……”


    南妗正要詢問,就看到夥計手中拿著的玉佩。


    “公子,您這塊玉佩,當掉可值五十兩銀。”


    “五……五十兩?”


    薛禮目瞪口呆。


    娘親怎麽會有這麽值錢的玉佩?


    如果知道這麽值錢,一年前阿瑩生病,他直接把玉佩當了,哪還有後麵的事兒。


    “是的,客官,您要是賣掉,更值錢。”


    “不賣,我不賣。”


    薛禮連連擺手,心中卻在謀算。


    五十兩銀子,花二十兩把南妗的玉佩贖回來,還能剩三十兩。


    他努努力,再賺夠銀子,把玉佩贖回來。


    南妗聽得直皺眉,從夥計手裏拿走玉佩。


    “不好意思,我們想考慮考慮。”


    她把薛禮拽到無人的角落。


    “薛禮,你最近遇到什麽事兒了,缺錢怎麽不跟我說?”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我賣了藥,手頭有銀子。”


    “你遇到事兒,寧願當掉玉佩,也不願意跟我開口?”


    “跟我開口就這麽難?”


    這塊玉佩她從來沒見過,定是很珍貴。


    不到萬不得已,薛禮怎麽會舍得拿出來。


    薛禮低垂腦袋,看著腳尖。


    “那是你的銀子,你辛苦賺來的。”


    “我們虧欠你夠多了,不能再讓你一個人扛。”


    薛禮的聲音很弱,像一陣風被吹走。


    南妗聽不清,皺眉,“你說什麽?”


    “南妗,你把玉佩還給我吧,你攔得住我今日,攔不住我明日。”


    “你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


    南妗攥緊玉佩。


    “我要是沒猜錯,這塊玉佩是四叔四嬸留給你的,對吧?”


    “錢莊什麽規矩,你知道嗎?”


    “你今日拿了五十兩銀子,日後很有可能需要百兩銀子才能拿回來。”


    “我知道。”


    薛禮哽咽,慢慢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蜷成小小一團,無助的讓人心疼。


    這個家所有的開銷,幾乎都是南妗負責。


    前些日子,他無意撞見妙手回春堂的東家和一個男人,赤裸被丟在街上。


    他悄悄去過妙手回春堂。


    男子和男子說起話來,更能拉近距離感。


    他才知道,妙手回春堂的夥計都看不起南妗,他們的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他身為男子都聽不下去,南妗是怎麽忍受?


    他們還說,南妗勾引一個大老爺,給他們醫館蒙羞,才被金東家趕走。


    金東家警告所有夥計,不許外傳,鎮上才沒有傳開。


    南妗去文水縣拍賣秘方,是賺了不少銀子。


    買下醫館,很快就可以重新開始,不用再看人臉色。


    可背後的艱辛誰知道?


    他們依靠她生活,卻連她唯一的信物都保不住,他還算什麽男子。


    愧疚像翻湧的烏雲,黑沉沉的壓來,壓得薛禮幾乎喘不上氣。


    “南妗,我們什麽都需要依靠你,連你被欺負,都沒辦法幫你報仇,我們簡直沒用!”


    薛禮的嗓音有些變化,他竟然哭了。


    南妗輕歎一聲。


    “薛禮,你願意的話,你把玉佩押在我這裏,我按照錢莊的規矩,給你錢。”


    “起碼不會有風險,不是嗎?”


    “說句難聽的話,萬一你沒按照時限贖回來,你爹娘的東西,可就少了一件。”


    “難不成你想讓阿言和長大之後,心中埋怨你嗎?”


    薛禮猛地抬起頭,又突然想到滿眼的淚,連忙轉過身擦幹。


    南妗給薛禮一張百兩的銀票。


    薛禮皺眉。


    南妗解釋。


    “我可不是看在我倆認識的份上,給你放水啊。”


    “你這塊玉佩,是上乘之物,絕對不止五十兩。”


    “錢莊夥計在坑你呢,你個傻小子。”


    這個詞新奇,薛瑩嘟著紅潤潤的小嘴唇,奶聲奶氣學起來。


    “傻小子~”


    薛禮破涕為笑,捏捏薛瑩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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