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庭桉原自詡勝券穩操,隻待那稚嫩身影,猶似往昔,溫順地依偎於他胸膛之間 ,讓一切誤解與隔閡隨風而散。


    殊不知,世事如棋,局局新。


    “大人,我已非昔日籠中雀,未經風雨,不知世間情愛之深淺。”


    季祈永的聲音,帶著幾分初嚐自由的堅韌與成長的苦澀,緩緩響起,如同秋日裏的一抹寒風,穿透了秋庭桉心中的溫存。


    “我不想會再信您的一麵說辭了。”


    “可這三月以來,翁翁和哥哥帶我遊曆山河,教會我許多。”


    他站起身,身形之中,那份曾被裴書臣細心嗬護出的少年英氣,與往日清瘦之態大相徑庭,如今更顯挺拔不屈。


    一步一退,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與退縮,隻有對平等與尊嚴的堅持。


    “太師大人……情是平等的……而不是像您那樣認為的那樣。”


    “覺得您為我付出許多,便理所應當在傷害我之後,也會獲得原諒。”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秋庭桉想解釋,可是話在口中,卻又不知如何道出。


    “哥哥說過,愛人之間,若無自尊自愛,一味地退讓,那便算不得愛。”


    “所以……我不認為,我在牢中所受之苦,以及過去種種之心魔,皆是您幾句話便可以彌補的。”


    “昔日之我,或許真如大人所料,柔弱無骨,任人擺布。然今非昔比……”


    “大人若無其他事情,孤先走了。”季祈永微微行禮,隨後在秋庭桉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離開了橋上。


    “永兒……”秋庭桉伸出手來,想要攔住季祈永,卻在對方眼底看到了決然與堅持,便隻能忍下所有話語。


    “你……”望著那單薄背影離開的方向,秋庭桉唇角微微翹起,麵上笑容苦澀不已,聲音也越發嘶啞起來。


    “你……真的……不要師父了嗎……”


    ……


    橋上的夜風,吹拂著季祈永發絲飄揚,將他眼中的淚意再次氤氳開來,讓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可他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伸手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這一次,不會再動搖了……不會再動搖了……


    院中——


    “唔……咳咳……”


    時序政強行用內力重開經脈,一口鮮血瞬間就吐了出來,渾身的經脈都在劇痛不止,幾乎要撕裂一般。


    可他不敢絲毫停留,更不敢呼痛,勉強撐起身子,從袖袋裏拿出一顆藥丸塞入口中,快速運功煉化藥力。


    等體內的經脈傷勢稍微好轉,他便起身朝著外麵掠去,身影如鬼魅般快速消失不見。


    第二日——


    秋庭桉一夜未眠,本想一大清早,去牢中審問利將恩,將自己投入到繁忙工作中去,讓自己變得忙碌一點,以此來逃避那一宿的憂思。


    可終究念著弟子禮儀,起床自然是先要去給裴書臣請安的。


    隻是一腳剛剛踏入,裴書臣的門房,便已覺氣氛不對。


    再回望,卻見書桌多了一封信箋,這般字跡,隱約好似是——時序政的。


    這傻孩子,不會是回皇宮,去找季昌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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