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庭桉輕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言道:“世事無常,總難遂人願,我亦不能免俗。”


    季祈永聞言,雙手無力垂下,“既如此,便罷了……既是天命難違,又何苦掙紮?”


    “明天孤親自去。”季祈永說完,轉身欲走。


    秋庭桉心中訝異,未曾料想這少年竟有如此決絕之態。


    世人皆道,苦盡甘來,然於他而言,卻是希望之光乍現,又猝然熄滅。


    此情此景,何等悲涼,想必其心已沉入萬劫不複之淵。


    季祈永腳步一頓,停住,但並未回頭。


    “時間不早了,大人該歇息了。”


    丟下一句話,季祈永便大步而去。


    秋庭桉望著季祈永離去的身影,隻覺這孩子,實在太像他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可當他,剛欲站起身來時,一陣暈眩感襲來,讓他整個人幾乎站不住,身子一個踉蹌。


    是那杯茶——


    秋庭桉眉頭緊蹙,正當他想掙紮著扶住一邊的椅子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心!”


    一道身影快如疾風般,穩穩的扶住了秋庭桉,“阿兄,你這是怎麽了。”


    “回來了。”秋庭桉眉頭一皺,這小子來的剛好……


    “這孩子敢給我下藥——”秋庭桉緊緊抓住時序政的衣袖,“速遣人盯緊利恩將,莫讓永兒,步了狸貓換太子之後塵。”


    說完,嘴角竟然淌出些血絲。


    “阿兄!”時序政最是了解秋庭桉的體質狀況,迷藥之中所含羊躑躅,與秋庭桉體內毒素相克,若混合食得,不堪設想。


    這蠢孩子,什麽事都敢幹!


    時序政見狀急施解藥,隨即匆匆離去,解決季祈永的事情。


    果真——獄中……


    “速速離去,天涯海角,皆勝於此。”


    季祈永將金銀細軟交付給利恩將,又言:


    “汝之妻兒,孤已妥善安置,勿念。”


    利將恩抱著懷中的金銀,“不行,就算我逃走了,那您怎麽辦。”


    “孤是太子,父皇不會對孤怎麽樣的。”


    “你也知你是太子——”


    時序政的聲音從後方,緩緩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小時大人!”利將恩大驚。


    “哥哥!”季祈永也是一驚,他算計了所有人,卻獨獨忘了時序政。


    時序政走過來,搶了利恩將手中的包袱,始終還是沒舍得對季祈永動手。


    隻是拽起季祈永的胳膊,“隨我回去!”


    季祈永懇求道:“哥哥,利大人乃忠良之士,不可枉死。”


    時序政怒不可遏,斥道:“我救他?誰救你師父?!”


    “季祈永!你知不知道,這十年,你師父為救你,多少次差點喪命,你自己能數得過來嗎?”


    “這些年他為你,骨子本就氣血兩虧,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給他下藥!”


    時序政氣不過,秋庭桉多少次找他問藥,都是因為護著季祈永而受傷。


    現在可好,反過來,這小子竟然還為了一個外人來害他師父。


    “我、我隻是下了一點迷藥……”


    季祈永被吼的,眼角開始泛紅,時序政從來不舍的對他說一句重話,這時候,突然訓他。


    心裏總有些落差、委屈的。


    “…來,你告訴我,迷藥之中,最主要的是什麽?”


    季祈永一愣,“是……羊躑躅。”


    他忘了……他是真的忘了,秋庭桉體內毒素,與羊躑躅相克…


    時序政見他明知故犯,更是氣極:


    “季祈永!你師父口頭說殺你,卻是為了還你自由,逼你離開他,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你呢?!”


    “你是真的要殺他!”


    言罷,他甩開季祈永之手,將包袱擲於地,冷聲道::


    “兩個選擇,跟我回去,或者跟這個人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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