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挺立於營帳之中,眉宇間透露出不屈之色,力證著他,絕非膽小畏縮之徒!


    兩人對峙,猶如兩峰相峙,互不相讓,氣氛緊繃至極。


    季川心中暗自思量,正欲鬆口,準備任由他們處置之時。


    忽然間,營帳的門簾被掀開,秋風攜著幾分涼意卷入,帶起了帳內燭火的輕搖。


    秋庭桉步入帳中,麵色沉鬱,眉間鎖著淡淡的憂慮,卻已不似先前那般冰冷如霜。


    他依照禮數,規規矩矩地向季祈永微微行禮,聲音雖低沉,卻字字清晰:“臣,見過殿下——”


    在外人麵前,還是給自家小孩麵子的。


    季祈永見狀,緊繃的麵容略有鬆懈,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但手中的劍依舊未離,劍尖微微顫抖,眼中還殘留些許剛剛的淩厲。


    秋庭桉並未多言,而是徑直走向那副將,步伐沉穩。


    他站定在副將麵前,目光深邃,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


    “將軍,聞將軍已然蘇醒。副將何不先行前往探望,也好安定軍中將士之心。”


    言罷,他微微側首,目光掠過季川,那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隱忍著未發。


    “這邊……”秋庭桉掃了一眼季川,目光晦暗許多,但還是克製住了,“本相會處理妥當,給將軍一個交代。”


    秋庭桉前些日子剛剛為他們解決糧草之事,軍中之人,皆對他或多或少有些欽佩之意。


    加之聞衡的親信,也都知秋庭桉和聞衡是師兄弟的關係。


    自然也就對秋庭桉更為信服,此時見秋庭桉這麽說,也隻得暫時作罷。


    隻是這副將轉身離開之際,還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季川。


    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季川抿了抿嘴,沒做聲,隻是默默地退回到季祈永身旁。


    秋庭桉走到季川麵前,看著季川的眼眸,神色嚴肅了一些,沉聲道:


    “現在聞衡營帳之中,人多口雜,你等晚間再進去。”


    頓了頓,像是怕季川犯倔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再任性妄為了,聞衡此刻身體虛弱,恐怕難以護你周全。”


    季川聞言,心頭一沉,悶悶地點了點頭,低垂著雙眸,仿佛有千斤重的石頭壓在心頭,卻又無從訴說。


    默默地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留下了一室的沉寂。


    秋庭桉望著季川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疲憊。


    處理了一夜的軍報,方才剛剛合上眼,便被聞衡出事的消息,驚擾了睡眠。


    此刻,眼圈裏已泛起了絲絲血紅,顯得憔悴。


    季祈永站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先前的對峙,他雖未落下風,但也耗費了不少力氣。


    此時突然卸了力氣,倒是又恢複了往日,溫順小鵪鶉的模樣。


    不知所措的站著,手裏的刀劍,也忘了扔掉,上麵甚至還沾著副將,脖頸間濺落的鮮血,顯得格外刺眼。


    秋庭桉落座,倒了杯茶水,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稍稍緩解了他因熬夜而幹澀的嗓子,才將目光重新落回小孩子身上。


    有些疲憊,但依舊整理好了自己心情,看向小孩手裏的劍……


    感受到師父的目光,季祈永這才恍然驚覺自己手中,還緊握著那把沾血的劍。


    連忙慌亂地將劍扔在一旁,隻聽“咣”的一聲輕響,劍身落地,震顫出一圈圈漣漪般的回響。


    這一下,也將他心中的不安惶恐一並釋放了出來。


    偷偷瞄向秋庭桉,師父會不會責備他的衝動,會不會說他失了皇室應有的風範。


    會不會覺得從前他的軟弱都是故意裝的,會不會不喜歡他了……


    季祈永內心的小人,瘋狂的跑圈,內心慌亂得很。


    見秋庭桉一直盯著他不動,心裏更是惶恐不安。


    秋庭桉歎了口氣,這孩子又不知在胡思亂想的什麽……


    “過來——”


    有些沙啞,有些暗沉的聲音喚著孩子的名字。


    季祈永抬頭,茫然的眨眨眼……?


    然後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走過去。


    停到秋庭桉麵前半米處,突然被大力拉扯,直接跌入溫暖的懷抱。


    熟悉依舊有些寒涼的氣息。


    季祈永渾身一僵,不敢亂動分毫。


    然而,秋庭桉卻摟緊了他,聲音堅定地說道:


    “剛剛做的很好——護住了自己的好友。”


    季祈永有些訝異,剛剛太過激動,也沒多留意其他事情。


    隻是此時聽秋庭桉這般說,心裏才緩緩落下。


    師父還是愛他的……


    秋庭桉揉了揉季祈永的腦袋,“別怕,有師父在呢。”


    季祈永點點頭,在對方懷裏,終於放開了戒備。


    隻是,又想到今日的事情,並不是小事,聞衡受傷,季川也跟著牽連進去了……


    剛剛還稍微平靜的內心,又變得不安起來,猶豫片刻,抬起頭,“叔父他……”


    “無礙,序政和你翁翁都在,不會有大問題。”


    秋庭桉還是選擇,把季祈永保護起來,剛剛聞衡被背回來的時候,渾身浴血的模樣,著實怕嚇到這孩子。


    秋庭桉揉了揉季祈永的腦袋:


    “但話說回來,今日之事,雖然保全了皇室威嚴,但副將軍確實是個好兵士,他也是一心為了國家。”


    “以後遇見這樣的事情,方式還需多加周全一些,莫要輕易涉險,若是遇到魯莽之人,被傷的人……是自己呢?”


    有些話不說清楚,孩子還是不懂得分辨是非黑白,容易走上極端……


    “嗯,我明白,剛剛也是一時心急,等晚間,我會私下去跟副將軍道個歉的。”


    明麵上確實是副將的問題,公然挑釁皇室,對皇室動手,若真計較起來,怕是要按謀反罪處置的。


    不說副將一人,便是在場其他士兵,恐怕都難脫關係。


    但今日的情況……確實難以言清——


    “永兒明白的,保全之餘,莫要傷了忠心將領的心才是。”


    秋庭桉有些欣慰,獎勵般,捏了捏孩子的後脖頸,像極了安撫小狗的姿勢。


    小孩子還是懂事的——


    比起從前的那種委曲求全的懂事,這樣明事理,又不損大局的“懂事”……


    讓秋庭桉更欣慰一些。


    精力稍稍恢複過來,秋庭桉讓季祈永跨坐在自己腿上,看了看昨天罰的傷口。


    還行,已經消腫了。


    隻是依舊盡職盡責的給他按摩著,“看起來不疼了,今天都能拿劍嚇唬人了。”


    季祈永臉色微紅,有些害羞,“師父沒厭惡我就好……”


    秋庭桉挑眉,湊著姿勢,一巴掌拍了上去。


    又覺得這孩子胡思亂想太嚴重,不解氣的又揍了幾下。


    本身就有點疼,回鍋一般的巴掌,落在身上的時候,明顯能感覺,秋庭桉用了些力道。


    “師父……”


    軟軟的,帶著些委屈可憐的聲音響起……


    秋庭桉這才收了手,從善如流的抱緊小孩,但明顯還是有些氣。


    “你什麽樣,我沒見過,何來厭惡你一說,再胡思亂想,宣了軍棍揍!”


    話音未落,毫不意外得到一隻縮著脖子,顫顫巍巍的小鵪鶉。


    “不……不敢了……師父……”


    現在還好,膽子大點,嘴上說著不敢,身體卻膽肥的很,摩挲著就想吻吻秋庭桉。


    但是有了前車之鑒,秋庭桉先下手為強,揪著小孩的臉,往另一側拽。


    “坐好,我讓你整理的策論呢——”


    “寫不好……”秋庭桉揚起巴掌,威脅似的晃了晃。


    小孩子慫了吧唧的指了指桌上的紙張……


    秋庭桉順著指尖看去。


    待他看清季祈永寫的東西時,說不上來的語塞,真的有些頭疼……


    算了……忍一忍……小孩子要溫柔一些 教導。


    再看一眼,字跡潦草、還隻有三五個字……


    分明給了一上午時間——!!!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火!


    不行,忍不了了!!


    “季祈永!起來!給我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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