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琛滿是涼意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人話。


    這副死樣子,蒲寒琛本著僅剩的兄弟情義,不情不願的折回坐下。


    本是溫柔的夏風,彌漫繾綣著無限的暖意和溫柔,她卻覺得如此荒涼和冷寒。


    沈澐寒眼含熱淚,泯然輕嘲:“怎麽每次醉了以後,都會出現幻覺。”


    沈澐寒醉的一塌糊塗,在酒後吐真言,但是他沒醉,他十分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她每字每句都砸他堅硬心澗的地方,砸了碎一個縫隙,鑽了進去。


    她把他看成了另一個人,眼睛裏滿泛著落寞,失望,悲傷,除了這些傷感的神情,最讓冷言梟深刻的是抹不掉的眷戀。


    柔風卷繁花,美景怡人,被他漠視在外,他的眼裏隻有她,嗓子被柔風堵住,半句言語都吐露不出。


    這樣的沈澐寒脆弱的讓人心生憐愛,忍不住庇護,驟然增生莫名的情愫。


    冷言梟垂眸望著手心裏溫涼的手掌,眸色複雜,沉寂半響,眼裏的貪婪驟起,手背上脈絡凸起,修長如玉手微微的回握住她的葇荑。


    她今天所有的情緒和難過都因為一個人油然而生,都圍繞著一人。


    這個人對她來說有愛有恨。


    冷言寒對上她泛著淚意的,晶瑩的星眸,嗓子澀然,醞釀許久,即便知道她此刻可能沒意識不清,他還是堅定的強調:“我不是他,我是冷言梟。”


    “你可以短暫的把我當朋友。”


    “當做可以依靠的朋友。”


    冷言梟不知他出於何種情緒,給她道出自己的名字,他想要沈澐寒記住他。


    不是在醫院相見時的陌生稱謂。


    沈澐寒伸手按了按腦袋,望著他,認真的想了想,然後沉默,擰著眉頭,搖搖頭,抽回被他握著的手,茫然無辜:“冷言梟,誰呀。”


    “不認識。”


    她的答案在冷言梟的預料之內,但是心還是有些難受。


    她現在的模樣就像個孩童,思考不清會敲著腦袋,十分迷茫。


    沈澐寒餘光突然瞥見碎裂在腳邊的糖葫蘆,她扶著座椅的蹲下身,小心翼翼,甚至是嗬護的撿起糖葫蘆,放在左手裏,繼續的撿著碎掉的殘渣。


    望著殘渣的糖葫蘆,她懷戀般的喃喃低語:“怎麽碎了。”


    傅霆琛給她買過糖葫蘆,那是他花錢從別人手中買給她的節日禮物,似乎他的臉上還帶著傷,她隻能假裝沒看到,傻笑的回他,糖葫蘆很好吃。


    這份禮物,她很喜歡。


    糖葫蘆很紅,很甜,但是甜膩入口,她沒有感覺到甜如蜜,隻覺苦澀。


    她不要禮物,她隻要他不受傷。


    看到他臉上的傷和他臉上笑容,她憋著淚意,揚起笑容,回應他。


    在她心裏,禮物什麽都不是,一切都沒他重要。


    她在心裏默默的罵著他,這個大傻子。


    那串糖葫蘆是她收到第一份禮物,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那是他傷害自己身體換來的。


    她好不容易有個哥哥,怎麽能忍心看他受傷。


    她從來沒有安慰過人,也不知道如何和人溝通,夜晚時,她牽住他的手,怕一說話,就忍不住想哭,她在他手心裏寫下心裏想說的。


    她第一次體會到識字的好處。


    用他教的字說出心裏的關心。


    她寫字時,望著他,他眼神深邃,她有些局促,害怕寫不清楚,他沒理解。


    在她失落的垂眸時,傅霆琛寵溺的揉著她的腦袋,那是她從未忘過的聲音,輕柔寵溺:“傻丫頭,別擔心,我沒事,不疼的。”


    “以後我會保護你,給你喜歡的東西。”


    她倔強的搖著頭,抗拒反駁,有些任性的發脾氣:“不可以,我不要你死。”


    說完她就後悔,害怕他離開,縮回手,縮在角落裏。


    她是個野孩子,從出生就被丟棄的野孩子,被收養的孤兒院也不是正規,每天都在打罵中度過,五歲時被院長買給別人,要摘她的器官,她被關在黑暗的牢籠,聽著狗的嘶吼。


    她親眼望著那些孩子的血從桌子上流在地上,望著被拋屍荒野,她早已麻木,但是心裏的恐懼和本能讓她隻想逃。


    可是她能逃到哪去,她連基本的方向感都沒有,隻能鑽狗洞,逃到哪裏是哪裏,她害怕疼,不想被刀割在身上,可是她還是被抓了回去,得到是一頓暴打,奄奄一息的被扔在角落裏。


    後來她被扔到貨船,隱約的聽到把她賣到m國,她沒什麽感覺,對於人她隻有害怕,人是她見過最恐怖,猙獰的東西。


    在即將要靠岸時,船翻了,她以為她會死,但她命大的活了下來,她就盲目的走著,望著可以的避雨,擋風的地方,她就在貧民窟呆了下來,靠著翻垃圾,要飯的生存著,機械,沒感情,麻木不仁。


    她就這樣活到八歲,她看到有人跳河,跳下去就沒上來,她也想試試,這樣是不是就不會被打,被罵。


    一個和她一樣的人告訴,一輩子這樣,想死之前,先吃頓飽飯,別做餓死鬼,或者挨餓,總不能死了也挨餓。


    那人和他說死了就解脫了。


    她不知道解脫是什麽,那人說就是消失在世界上,不會看到現在周圍糟糕的一切。


    她心動了,她去看了經常有人跳下去的河,她想過了那晚,第二天要飯,吃飽了,她就跳進去。


    可是他出現了,她把被子分給他。


    可是他很沒用,連飯都不會要。


    她不懂,她為什麽要管他,就這樣陪著他,慢慢地她覺得這人跟她見過所有人都不同。


    他不會凶她,不會打他,不會罵她,不會踢她,會對她笑,他與那些人的笑不一樣。


    她那時沒知識,沒詞匯,隻覺得他的笑她見過她美的東西,像太陽那般溫暖和煦。


    他還會給她蓋被子,給她捂手,會給她包紮傷口,晚上會摟著她睡覺,她經常晚上不睡覺,是因為害怕,但是哪天,他不是害怕,她是好奇。


    好奇靠在他胸膛,好奇靠著他很溫暖,像個暖爐,摸著他的心髒,他心髒會跳。


    所有的東西都很神奇,她沒體會過,她想要跳河的心思消失,滿滿地都是好奇。


    傅霆琛握住她的手,驚詫的問她:“在幹嘛。”


    她迷茫,很認真的問他:“你的身上好暖,你的心髒會跳,很好聽。”


    “我……很喜歡它跳動的聲音。”


    傅霆琛的耳朵上漫上緋紅,她眨著眼睛:“你又生病了嗎?”


    傅霆琛沒說話,她靜靜地看著被他握住的手,不懂,但是她不討厭他的靠近:“謝謝你。”


    她不懂,懵懂的望著他:“謝謝是什麽意思?”


    他沒不耐煩,而是認真的給她解釋意思。


    怕她沒聽懂,還很認真的問了一遍:“現在知道了嗎?”


    她重重的點頭,就是盯著他,每一刻都在盯著傅霆琛,漫不經心的隨意:“嗯。”


    把她的手用紗布包起,他讓她睡覺,最後落下一句:“以後不許再出去乞討,以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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