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車水馬龍,沈澐寒一時出神,許久才涼聲道:“裴少卿,你配不上她。”


    “作為未婚夫,你沒有做到一個未婚夫應有的,甚至是精神出軌的背叛她。”


    她沒有身份替葉淮芷訓斥他,指責他,她隻是平靜的陳述著事實。


    裴少卿冷峻的麵容滿是陰翳,還有不安,渾身宛如浸泡在冰水裏,身體許久都沒有回暖,他暗啞著回她:“沈澐寒,這是我與她的事,謝謝你告訴這些。”


    “裴少卿,你哪怕多了解她一點,你就該知道,你以為她堅強,勇敢,不過是你的不在乎,而她不想你擔心給予你的安心而已。”


    “你的私心別讓她為你買單。”


    裴少卿離開的身影頓住,他黑眸漫上一層霧氣:“沈澐寒,去看看霆琛吧,他可能熬不過去了。”


    說完,裴少卿拉開門離開。


    他的話並沒有在沈澐寒身上掀起多少漣漪,她平靜的可怕,隻是站在原地一會兒,她攀上護欄,望著不斷往上刮的清風,她伸出手去觸摸。


    她望著下麵的人,渺小的似斑點般,風吹散眼中的淚意,清冷溫柔:“原來樓那麽高,奶奶當時很害怕吧。”


    她情不自禁的探出一隻腳。


    被凜冽的風吹的有些疼,寒冷的冬天,飆寒的烈風,站在高樓之上,風雪刺骨,該有多冷和害怕,恐懼。


    她好想一躍而下,試試從高樓跳下的恐懼。


    蕭熠錚分身乏術,解決完醫院的事,又聽到傅霆琛又進了急救室,蒲寒琛去調查殺傅霆琛的事,他匆匆的趕來醫院守著,手機一直不停地震動,他沒心情接,


    但想到可能是蒲寒琛,他看到視頻點了進去,看到另一家醫院頂樓,他們在找的沈澐寒站在防護欄的外圍,一直腳還是懸空。


    蕭熠錚還驚恐的站起身,一時無措的抓耳撓腮,看向重症監護室,周南安沒出來,而傅霆琛又還沒醒。


    沈澐寒此刻不知道她的行為引起軒然大波。


    墨瀟寒被人撞了一下,看起的看著急匆匆的警察和醫生,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聽到推門聲,沈澐寒被驚擾的回眸,望著警察和醫生,她的腳還懸在半空,她不解的蹙眉。


    墨瀟寒看到是沈澐寒,渾身一怔,忘記了動作,直愣愣的看著站在防護欄邊緣,瘦弱的身軀置於風中,隨時都會倒下去。


    距離上次的離開,再次見麵,她沒變化,隻是更加的憔悴蒼然,瘦弱的讓人心疼。


    他回過神,越過醫生和警察,終歸沒忍住喊她的名字:“沈澐寒。”


    沈澐寒看到他,滯愣住,隨之問道:“墨瀟寒,你怎麽會在這。”


    墨瀟寒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那你呢?”


    “你在這裏做什麽?”


    “這裏空氣比較好,風景也好,我在這裏歇歇。”


    沈澐寒霎時明白,他們以為她要跳樓,所以是來勸她,她淡然的看著他們:“你們這麽多人,是以為我要跳樓嗎?”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沒想跳樓,你們回去吧。”


    “我隻是想在這裏透透氣。”


    她嗓音輕柔,卻清亮的每個人都能聽到,但她的話讓人不能信服。


    對麵除了高樓大廈就是車水馬龍,所以她所說的風景並沒有讓他信服,而是更加膽戰心驚的看著她。


    她站的地方很危險,隻要她想誰也救不了她,因為她隻要腳輕輕一踏,她就會被摔得血肉模糊,沒有生的機會。


    沒有輕生的人誰會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賞景。


    墨瀟寒去查了她的事,經曆那麽多,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一時想不開情有可原,但她現在站的地方太高,而她就像飛絮,隨時都可能被吹走。


    墨瀟寒慢慢地靠近防護欄,謹慎的說道:“你先下來,你站在那裏太危險了。”


    “風很大,你即便沒有跳樓的念頭,會被風吹倒的。”


    沈澐寒不想下去,這裏仿佛可以看見奶奶,她不想離開。


    她想去奶奶的墓邊陪著她,可是她不敢,到墓地門前,她徘徊許久,還是不敢去,她怕控製不住情緒,心裏的恨意和悔恨隨時都在侵蝕著她,擊潰著她。


    她不想成為瘋子,成為瘋子就會忘了奶奶。


    她知道她變了,變得完全不像奶奶所期望的樣,她不再是奶奶乖巧,溫婉的孫女。


    她變得冷血,麻木,甚至有時候控製不住情緒,隨時都可能瘋了,她怕奶奶失望。


    這裏很高,但風很大,她可以清醒,回想著與奶奶的點點滴滴。


    隻是她沒預料的是,她的身體很虛弱,還貧血,眼前一陣恍惚,她朝後倒去。


    墨瀟寒拉住她的手,隻是隔著護欄,還有一臂的牆,沒有抓緊,她隨時可能掉下去。


    被一股大力拉住,沈澐寒才驚覺的仰頭看向拽住她的男人:“墨瀟寒。”


    “你保存力氣,別說話,我拉你上來。”


    沈澐寒知道她站的地方是個死胡同,她望著吃力的墨瀟寒,又看向樓下,她竟然不覺恐怖,無謂道:“墨瀟寒,別讓我連累你,你鬆開我。”


    “我站的地方,很危險,很狹窄,隻能容納一人站,消防員剛剛也在找位置,但他們並沒有找到,我可能連你一並帶下去。”


    “你不是說,你並沒有輕生嗎?”


    “你現在是在幹嘛。”


    “剛剛是沒有,但此刻我覺得掉下去應該挺好的。”


    在這瞬間,沈澐寒突然想結束了。


    她好累。


    她蒼白的唇角輕勾著一抹淺笑,抬手,一點點的扳開墨瀟寒抓住的手:“謝謝你救我,隻是我想奶奶了。”


    “她肯定也很想我。”


    “我想去陪她了。”


    墨瀟寒始終溫柔恬靜的笑,內心恐懼到極致,看著她扳開他的手,他卻無能為力,絕望道:“沈澐寒,不可以,你奶奶肯定希望你活著。”


    “抱歉,她不會怪我。”


    掉下去的瞬間,沈澐寒閉上眼,淚水滑落:“我來陪你了,奶奶。”


    隻是一身破碎的從高空墜落,一道黑影緊抱住她。


    蒲寒琛鎮定的望著發生的事,仿佛早已在他預料之中。


    傅霆琛抱著她,拽著繩子,被人往上拉,他淩冽的望著她:“沈澐寒,你竟然尋死?”


    沈澐寒跌坐地上,清冷眸子空洞無瀾:“與你何幹。”


    “別惡心我,誰稀罕你的自作多情。”


    沈澐寒慢慢地從死心中回神,厭惡的推開他,往後縮去。


    手心黏糊糊,她黛眉緊凝,抬手望著掌心的血,蝶羽輕顫,心髒驟然緊縮,讓她一陣呼吸困難,像被拽住心髒,鎖住呼吸。


    她強忍顫抖,鎮定的起身。


    傅霆琛額頭滲透著汗,眼前模糊,虛弱握住她的纖細的手腕:“你要去哪?”


    本能想要甩掉他的手,冷然道:“我不稀罕你救。”


    傅霆琛聲音冷聲質問道:“你還要再跳一次,嗯?”


    她決定掉下去的那一瞬間,她就沒想活再來一次,她沒有勇氣,因為還有關心她的葉淮芷,還有在等她的程淮安。


    為什麽偏偏在她好不容易決定解脫,鼓起勇氣的時候,救了她。


    她清麗的麵容沒有被救的劫後餘生,對他的感恩,而是清冷的蔑視:“是,你救了我,卻讓覺像被潑了大糞般的惡心。”


    傅霆琛深邃的墨眸滲著陰冷的厲色,薄唇緊抿,邪肆道:“那你就繼續惡心,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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