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運。”


    答應過厲振南的事,她一定會辦到,隻是短期內做不到,沈澐寒誠摯的說道:“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好,隻是會晚些。”


    厲振南並沒有打算靠她得到什麽,他如今年紀大,沒有年輕時的野性和野心,當時答應也隻是想看看,為了達到目的,她能做到何種程度。


    他帶她回來也隻是想讓她知難而退,隻是她對自己的狠,是他未料到的。


    “我還不差這點時間,等得起。”


    “我讓人送你回去。”


    “謝謝。”


    “三爺,您為什麽要幫她,這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厲振南開懷大笑:“我就沒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我這把年紀了,隻想安享晚年,看看戲。”


    管家不解,看戲不去戲園子,看什麽戲:“看戲?”


    見一直跟著自己的管家愣住,很是困惑,厲振南捋著胡子,笑道:“我想想看看一隻久經沙場的藏獒和一隻剛發狠的小狼崽,到底誰會贏。”


    “你說的是傅霆琛和沈小姐?”


    “這不是場戲不是還沒開局,就已經注定結局了,沈小姐怎麽能鬥的過傅先生。”


    厲振南搖著頭,輕笑:“老蔣,看人不能看表麵。”


    “這丫頭棋行險招,根本沒給自己留後路,傅霆琛能力再強,若真被這丫頭算計住,最後一步走不下,他滿盤皆輸。”


    “最致命的是棋差一招,這丫頭應該是在傅霆琛身上找到缺口。”


    “要是在早點,我可能會收她為義女,可退可進,聰慧機智,耐性極高。”


    “隻是紅顏薄命,命不好。”


    傅霆琛一直等她,可是十分鍾就坐不住,去找她,可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他接連找了五十多分鍾,但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他臉色暴戾陰沉,似翻騰的黑雲壓城:“又跑,沈澐寒你又跑,我看你能跑多遠,跑到哪裏去。”


    賣乖都是裝,嘴裏抬舉他,說她逃不出他的掌心,最終還不是跑,被騙的怒火越燒越旺,臉色陰鷙:“去找,把這座城翻過來,也要把她給我抓出來。”


    沈澐寒我看你能跑到哪裏去。


    轉身,怒然的一拳砸在牆上,眼裏滿是冰凍三尺般的冷意。


    沈澐寒走在路上,不用想都知道,傅霆琛臉色會有多難看,肯定氣的想殺了她。


    他討厭被人耍,特別是被騙。


    望著前方燈光,沈澐寒並沒有進去,而是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即便她不出現,傅霆琛也會找到她。


    她走到江邊,看著落下的雪,被卷入了其中一點點消散的樣子,融化成水的模樣。


    蹲下身,枕著雙膝,靜望流動,倒映著璀璨霓虹的湖麵,與雪交輝相應,是冬季的一幅畫卷,她伸手撥動著水,掀起陣陣漣漪,刺骨的寒意也在指尖漫開。


    冰雪的天氣,熙熙攘攘的人沒有出來,滿是孤寂,唯有間隔幾分鍾傳來的鳴笛聲和貨船聲。


    傅霆琛這邊找瘋了,都沒找到她的聲音。


    去了她奶奶的房子,裏麵一片漆黑,沒有人來過的跡象,傅霆琛手青筋暴起,杵在櫃子上,臉色陰翳,身上的冷意比外麵冰雪還要冷冽。


    沒有,還是沒有,都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了,還是沒有她的一點消息。


    沈澐寒就呆著,望著江水上一層層的波紋,出神之際,一道聲音打斷她飄然的思緒:“孩子,你在這裏蹲著做什麽,乘船要等明天。”


    “天冷,晚上也不安全。”


    乘船她也離不開這裏,她轉身看向老人,淺笑道:“不乘船,隻是不知不覺的就走到這裏了。”


    “你是生病了嗎?臉怎麽那麽白。”


    “沒生病,隻是走路走了很長,有些累,臉色才發白的。”


    “要去我家裏坐坐,烤烤火,暖暖身體嗎?”


    “不用了,謝謝,我一會兒就走。”


    “那你等我一下,我給你倒杯熱水,你喝點,暖暖胃和手,一定在這裏等我,我馬上來。”


    沈澐寒還沒來得及叫住她,她就跑遠了。


    她的背影,和記憶中很相似,可她明白,也僅僅是相似,她早已經不在了,一滴清淚落下,雪白的雪落在睫毛上,涼意讓她美眸輕顫。


    沈澐寒站在原地,望著那個奶奶的身影消失,她都還在未回神,恍惚而眷戀,眼裏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沒入厚厚白色毛衣裏。


    離別,最後一次離別,沒想到是終生的永別。


    倒在她懷裏的奶奶,在最後一次目送她離開時,還是一如既往慈愛的向她揮手:“囡囡,要幸福。”


    最後一句話也是讓她開心,笑著活下去。


    都是她,她和奶奶的約定,一件都沒做到。


    她為什麽還要活著,活著幹什麽。


    “唉,孩子,你在幹什麽?”


    “怎麽還哭了。”


    “怎麽了,是被凍著了嗎?”


    被一雙溫柔的手握住,沈澐寒滿含淚意的看著她,沙啞道:“沒事。”


    老人家皺著眉頭,念著:“你的頭怎麽磕成這樣,有什麽想不開的,要傷害自己。”


    “都流血了。”


    沈澐寒躲開她的手,啞著聲道:“我沒事,別髒了你的手。”


    “傻孩子,血怎麽會是髒的。”


    不是血是髒的,而是她討厭血,特別是自己的血。


    “謝謝你,但我真沒事,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家裏人該著急了。”


    “把這個拿著,記得去醫院處理傷口,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


    沈澐寒握著她放在手裏的被子,匆匆的跑開,不知跑了多久,她才停下來,蹲在地上,緊捂著散發熱意的杯子。


    淚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潔白的雪地上,混著額頭上的血。


    如當時般,流出的血,她怎麽都止不住,怎麽都止不住,不停地流滿血地。


    她捂著胸口,心間的窒息和痛意仿佛要把她撕碎,侵蝕。


    倒在地上,眼含熱淚的望著滿天飄雪。


    仰望著天空,還是沒把淚水憋回去,順著眼角滑落,流的更加洶湧。


    悲楚,麻木,空洞,躺在雪地裏,任由白雪一點點的覆蓋在她身上。


    她沒那麽勇敢,沒那麽堅強,沒那麽強韌……她很弱,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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