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追上小蓮的時候,她已經走出了村口,我追上她後叫住了她,小蓮卻是不願回頭,站在那裏身子不住的顫抖著,我能看出來,她現在哭得很厲害。


    我從後麵把小蓮抱住,握住她的一雙冰涼的小手,此刻我不知道該跟小蓮說些什麽,恐怕說什麽都沒法醫好小蓮心裏的創傷,這創傷是我家人對她的不認可,是想跟我在一起卻永遠無法在一起。


    沉默了好一會,小蓮才掙開我的懷抱,她說:“四狗哥,你我能在今世重逢,對於小蓮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你家人說的沒錯,你和我是不會有將來的,你是人,我是鬼,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我哽咽了,就要失去小蓮,才知道她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我舍不得小蓮。


    “我可以帶你走,離開這裏,我們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等過兩年再回來,到時我爸媽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我對小蓮說道。


    小蓮搖搖頭,“那樣對你的父母是不公平的,四狗哥,把小蓮忘了吧,你應該有你的生活,娶個好女孩做老婆,好好的生活下去。”


    無論我怎樣勸小蓮,小蓮都決意要離開,我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她對我的不舍,她也刻意的在我麵前掩飾這一點,可是她的態度依然堅決,還是決定離開。


    無論我怎麽努力挽留,都不可能留住小蓮了,我的心空空的,酸楚,茫然不知所措。我決定還是送小蓮最後一程,跟她手挽著手走在鄉間小路上。


    走到我家的玉米地時,小蓮站住了腳步,她鬆開了我的手,走到地頭處,坐在地上,此時她的一雙明媚眼眸帶著些許憂鬱,望著我說:“四狗哥,我現在多希望這玉米地裏還是綠油油的一片,你從玉米地裏走出來時,一眼就看到我坐在這裏......”


    我的心猛的顫了幾顫,這才發現,小蓮正坐在我家玉米地的地頭,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坐的那個地方。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想起跟小蓮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我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走到小蓮近前陪她一起坐在地上,小蓮溫順得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陪我一起看雄渾的黑土地蒼茫如畫,體味著初冬的寒風凜冽,寒風吹到身上,就像小蓮的身體一樣冰冷,但在我看來,有小蓮在身邊依偎陪伴,至少我的心是暖的。


    小蓮走了,臨走也沒說她要去哪裏。我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這個讓我心動留戀的窈窕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我還依然站在凜冽的風中,任憑寒風吹打著我的淚水,模糊著我的雙眼,模糊中我好像又聽到這個清靈秀氣的女孩坐在地上對我說:我的腳走不了路了,你背我去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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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蓮走了,我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色彩,閑下來的時候我就會思念小蓮,想起她的一顰一笑,心都會痛痛的。在家裏呆了一段時間後,我感覺再這樣下去非把自己悶壞了不可,於是我決定出去打工,離開河龍村,可能會淡忘這一切,心裏會好受一點。


    跟爸媽打了招呼,我帶了點路費就去了省城,準備找個工作好好幹,自己忙起來也就不會總想那些牽腸掛肚的事。我把師父贈我的那把桃木劍也帶在了身邊,這是他老人家最心愛的法器,扔在家裏我不放心。


    這是我長這麽大第二次到省城了,上次跟易根金去內蒙時,到過省城的火車站。想起易根金,我還真有點想他,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紮娜家,以後掙點錢,一定去內蒙看看他們。


    我身上帶的錢不多,不敢鋪張浪費,打聽著到了人才市場,麵對如潮水般的求職大軍,我才發現找個好工作實在是太難了,自己要文憑沒文憑,要經驗沒經驗的,上去一應聘就很快被用人單位淘汰了。我挺灰心喪氣的,坐在人才市場的門口,嘴裏啃著買來的兩個饅頭,琢磨著下一步該咋辦,找不到工作的話就得打道回府,那還不被村裏那些長舌婦們笑話死。


    一直到下午了,我的工作還沒著落,正當我準備離開人才市場時,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衝我走了過來,到我近前說道:“小兄弟,是找工作的嗎?”


    她一到我麵前就帶過來一股特好聞的香水味,不是那種庸脂俗粉味,而是挺有品味的那種清香,我打量著這個女人,雖然人過三十了,卻保養得很好,皮膚一點褶皺都沒有,而且穿著很時髦,一看就是很注重外在形象的人。


    我衝她點點頭,算是回答她了。


    這女人仔細的打量我半天,微笑著說:“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廠,我剛招夠了女工,現在還缺個男工沒招上來,你要是願意幹的話,現在就跟我走。”


    我對她的話沒太大興趣,我應聘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找到工作,這送上門的能是啥好工作,可是這女人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我動了心,她說:“我給你一千塊錢一個月,包你吃住,怎麽樣?”


    我一聽眼前一亮,一千塊一個月不少了,還管吃住,這好事哪找去。我問她說:“你們廠都幹啥活啊,一天幾個點?”


    那女人給我介紹說:“我們是服裝廠,就在城北郊區,我們是日企,一天八小時工作製,很正規的。”


    我也弄不明白啥叫日企,但一聽服裝廠,估計沒啥累活吧,便答應她跟著去了。這女人雇了輛麵包車,把我還有她招來的六七個女工一起拉到了她們廠。到了廠子我一看,廠子倒是不小,兩大排房子都是廠房車間,就是這地方太過偏僻了,在城郊最荒涼的一個地方,廠子周圍十裏地範圍內都找不到一戶人家。


    到了廠子後天已經快黑了,這女人給我安排了住處,讓我明天直接上班就行了。我是跟另一個男工住在一間宿舍裏,他在下鋪我在上鋪。我倆聊了會天,漸漸熟悉起來,他叫王海,在這廠子裏幹好幾年了,主要負責檢修機器故障。我想從他那裏知道點關於工作的情況,他卻是隻字不提,說我明天就啥都清楚了。


    第二天我按時起來上班,那女人看起來是這個廠裏管事的,整個廠一百多人都歸她管。她把我安排到車間裏去幹活,我走進去一看,這廠子可真行,清一色全是女工,就我一個男的!


    王海是機工,隻有機器出毛病時他才來修,平時悠閑的很。這樣一來我算是進了女兒國,再加上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真是兩眼一抹黑。


    好在這裏陰盛陽衰,就我一個男的當然挺受歡迎,這些打工妹年紀都不大,對我都挺熱情的,我不知道幹啥她們就告訴我。開始的時候我還感覺挺好的,覺得在這能幹下去,可是幹了一天後我就後悔了,那些服裝裝箱後,搬搬扛扛的都是我的活,這一天下來把我給累的,兩腿發酸。


    累了一天後終於熬到了下班,本想跟那女人說一聲,準備辭職不幹了,可一想要是現在不幹的話,估計今天就算白幹了,而且工作這麽難找,離開這裏也未必能找到更好的地方,想想還是堅持著幹吧,農村出來的,咱能吃苦。


    心裏胡思亂想著就往宿舍走去,當走到鍋爐房的時候,見裏麵有個老頭正在燒鍋爐,這老頭看起來六十多歲,背駝的很厲害。當我走過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說:“小夥子新來的吧,進來說說話。”


    這聲音很蒼老,聽起來怪怪的,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勁,就是讓人聽著心慌不舒服。我見他叫我,出於禮貌就走了進去。


    現在已經入冬了,這老頭正往鍋爐裏添煤,見我進來了,老頭停下手頭的活,駝著背走到一張桌子前,拿出了一瓶白酒,對我說:“小夥子,陪我喝兩杯吧,我一個人喝沒意思。”


    我推辭著不喝,這老頭勸了我兩句後生氣了,說我這人裝假,男子漢大丈夫的喝點酒有啥的。我一想初來乍到的喝就喝點吧,別因為這個得罪人,於是坐下跟這老頭喝起酒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跟老頭喝的這頓酒,卻成了我久久難忘的驚魂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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