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


    “這這…這…鍾開然都在巨大的爆炸中,在屬下的親眼見證下,被撕成了碎片。”


    “其書房周遭都被夷為平地。”


    “如此哪怕書房中有暗格,有隱匿的地方,也絕無生還的可能吧?”


    “有必要…”


    見著這般命令。


    楊歡以及一眾錦衣衛,不禁有些麵麵相覷。


    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發號施令的紀綱。


    認為其這般要求和命令,完全就沒有絲毫的必要。


    不過。


    話音未落。


    其質疑的言語就被紀綱給以無情,冷厲的言語給打斷。


    同時,紀綱那冰冷刺骨,噬人心魄的冷厲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楊歡,怒聲大喝道:


    “給我閉嘴。”


    “怎麽的?”


    “我命令不動爾等,爾等是想要做什麽?”


    “嗯?”


    “不願意去?”


    此事到不怪他小題大作。


    畢竟有著臨川府城袁家的前車之鑒。


    這些個混蛋。


    一個個的簡直都是人精,精明的不像話。


    狡兔三窟。


    家中。


    不僅有些離開府城之地的密道。


    還有著別的密道。


    且這些個混蛋,更過分的是,幾乎都將離開府城之地的密道,用於迷惑別人的障眼法。


    借機從別的方離開,或者躲藏。


    企圖蒙混過關。


    所以。


    在麵對這樣的事情,紀綱不得不慎重。


    且鍾開然的“慷慨激昂”赴死。


    在紀綱來看,本就有著諸多的破綻。


    要死。


    難道不能吃毒藥?


    或者上吊,之類別的選擇嗎?


    至少能夠留個全屍。


    為何偏偏選擇引爆火藥,讓自己死無全屍?


    如此舉動。


    在紀綱看來,怎麽都像是企圖以此舉來隱藏某些東西。


    企圖蒙混過關的做法。


    有著諸多的蹊蹺。


    一旁的楊歡,感受著紀綱言語中極盡怒意,以及冷厲的雙眸。


    直接把下意識出言的楊歡給嚇的魂不附體。


    此言說的不可謂不重。


    反對?


    不願意?


    這話說的。


    他就算是有那心,也沒那膽啊!


    就一個錦衣衛小小的百戶,且還是待罪之身。


    哪裏敢不遵從命令。


    其方才的言語,不過是下意識之舉。


    同時。


    楊歡也瞬間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趕忙支支吾吾出言道:


    “沒…沒沒……”


    “大人…”


    “下官,下官絕無此意,絕無此意。”


    “這這這……”


    “下官這就去…這就去。”


    說罷。


    楊歡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趕忙衝身邊的侍衛招了招手,示意一行人跟自己走。


    見著離開的身影。


    紀綱沉吟了片刻,衝著護衛在自己左右的侍衛頜了頜首道:


    “爾等跟著去……”


    “一定要給我搜尋仔細。”


    “斷然不能夠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諾!”


    侍衛重重的點了點頭,而後點了一行大明將士,跟隨著其一路離開,消失於黑夜盡頭。


    待一行人離開。


    紀綱再次將目光投向一眾被這般陣仗,給嚇的蜷縮於角落報團取暖的一眾鍾家眾人,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吩咐道:


    “來人!”


    “將鍾家的眾人給我好生的審問一番。”


    “整個鍾家。”


    “除眼下的密道。”


    “之外,可否有在院中出現過大量泥土挖掘的事件。”


    “如若…大約挖掘了多少泥土。”


    “以最快速度給我想要的答案。”


    言罷。


    一眾圍困著鍾家的錦衣衛,沒有絲毫的怠慢,一個個快速的行動了起來。


    將蜷縮於角落的鍾家眾人猶如死狗一般從人堆中拉扯了出來。


    同時分開進行審問,企圖得到紀綱想要的答案。


    隨著一個個離開院落的身影。


    致使,原本躁動、喧鬧的院落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紀綱斜靠於手下搬來的太師椅上,半眯著的雙眸於瞳孔中不時打轉,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半個時辰夠。


    噠噠噠……


    安靜的庭院在,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將半眯著雙目陷入的紀綱思緒給拉扯了回來,其轉而看向發出聲響的位置。


    來人不是別人。


    此人正是他方才安排前去審理鍾家一家老小的手下。


    見其到來,紀綱直了直身子,沉聲問道:


    “如何?”


    “可有審問出有用的消息?”


    “鍾家之地,可否有別的密道,或者說往日,可否有出現過大肆挖掘,運輸泥土離開的情形?”


    聽了這話。


    前來的錦衣衛神情一肅,麵色不由的變了變,而後小心翼翼的瞧了紀綱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回道:


    “啟稟總指揮使。”


    “方才屬下將命人將整個鍾家匯聚於此的人,全部一一審理,而後核對所有人的口供。”


    “這些人,皆言。”


    “整個鍾府隻有這一個密道存在,並無別的密道存在。”


    “除了挖掘此密道,有大量的泥土運送離開。。”


    “待密道建成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大肆挖掘情形,更沒有出現過大量泥土運送的事情。”


    “所以……”


    後麵的話,雖未再說,也未下結論。


    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紀綱自然也明白手下的言下之意。


    不外乎就是告訴自己。


    此事怕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可能沒有自己想的那麽複雜。


    得到確切的答複。


    紀綱不由的眉頭緊鎖,半眯著雙眸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自我懷疑的念頭,低聲喃喃道:


    “難道…”


    “真的是我想多了,或者說太過於敏感了?”


    “鍾開然真的於方才那場爆炸中身亡?”


    “可……”


    “為何偏偏選擇引爆火藥?”


    “不應該啊!”


    見著陷入沉思,低聲自喃的紀綱。


    站在一旁低垂著腦袋的錦衣衛,此時此刻可謂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原因無他。


    畢竟他可是跟隨著紀綱從臨川府城一路來此。


    亦經曆了之前袁府中,那些個瘋狂刺殺。


    更清楚的聽著漢王朱高煦給紀綱布置的任務。


    自然而然明白,自己老大為何會這般鄭重。


    思索了片刻的紀綱,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半眯著的雙眸閃過一絲亮光,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雙手撐著扶手緩緩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吩咐道:


    “爾等再去審一遍。”


    “鍾府自建府以來,獨屬於鍾開然的書房中,可否有過請工匠翻新。”


    “或者說,又沒有過,鍾開然長時間不在書房辦公,且也不讓任何人靠近書房,乃至書房那邊庭院半步的命令。”


    “速度去……”


    “要快!”


    嗯?


    聽著莫名其妙的吩咐。


    侍衛愣了愣,作勢想要說著什麽。


    不過在迎上自己老大那般鄭重無比的目光,隻得硬生生的將以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諾!”


    “屬下這就去辦!”


    言罷。


    他沒有半分猶豫,一路小跑急匆匆的往院外而去。


    見著消失於黑夜盡頭的身影,半響後紀綱收回了注視的目光,咧了咧嘴道:


    “有意思……有意思。”


    “如果真的如我所猜想的那般。”


    “鍾開然這滾球,怕是本官自接手錦衣衛以來,遇到過的最狡詐、最難纏的對手。”


    “不過也無妨。”


    “對手越有本事,越難纏,捉到才越有成就感。”


    “都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等著被抓,又有何意義。”


    而後,他轉投看向身邊的人,招了招手道:


    “走……”


    “隨我一起去爆炸中心看看。”


    “同時命令審理的人,問出結果就不必來此匯報,讓他直接前往爆炸中心。”


    “我在那裏等他!!”


    言罷。


    他伸手端起呈放於案台上的溫熱的茶杯,蕩了蕩浮沫,狠狠地啄了一大口茶水,而後大步流星的往院外走去。


    見此情形。


    其負責護衛他安危的侍衛,趕忙跟上。


    ……


    與此同時。


    位於鍾府爆炸中心處,燈火通明。


    一個個人影來回穿梭,不停的清理著方才爆炸夷為平地的各種雜亂之物。


    “見過總指揮使大人。”


    就在這時,不知何人一聲問候聲音響起。


    直接將原本忙的熱火朝天的眾人,整的愣在了當場。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院外門口處。


    待映入眼簾的紀綱的身影,一眾人紛紛停下了手中動作,躬身行禮道:


    “見過總指揮使大人。”


    紀綱微微頜了頜首,半眯著雙眸環視了一圈清理的速度,不由的下意識皺了皺眉頭,麵色中閃過一絲不悅之意。


    沉吟了片刻,他轉而看向一身灰塵,麵色上泥濘不堪,略顯有些狼狽的楊歡問道:


    “都這麽長時間了,還未將上麵的瓦礫殘渣給清理幹淨?”


    聽著問話。


    楊歡愣了愣,麵色中閃過一絲尷尬,趕忙出言解釋道:


    “回…大人。”


    “此事倒不是我們故意拖延時間,或者說不用心。”


    “實乃剛才的爆炸威力太大了。”


    “波及的麵太廣。”


    “周遭的房屋,幾乎都倒塌了。”


    “且碎片頗小,實屬清理起來太過於繁雜緩慢。”


    “不過應該快了……”


    “應該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差不多就能夠全部清理出來。”


    “還請大人稍等些許時候。”


    見著一眾勞作悶頭清理的眾人,紀綱也未因此而再出言嗬斥。


    畢竟就大家夥做事情。


    態度如何。


    方才他過來之際,一切都看在眼中。


    自然而然也知道楊歡沒有撒謊。更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麵耍滑頭。


    做事情還算老實。


    不過……


    見著眾人所清理的偌大範圍,紀綱不由得挑了挑眉,指著眾人正清理殘渣之地,出言問道:


    “鍾開然的書房有這麽大?”


    “占地到位這般的廣闊?”


    這般問話。


    直接把楊歡給問的愣在當場。


    片刻後,楊歡回過神來,也瞬間明白紀綱的言下之意,趕忙搖了搖頭,解釋道:


    “不…不是。”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鍾開然書房所在的位置,繼續道:


    “鍾開然書房在哪個位置,就是那個留下深坑的地方,亦是我們親眼見著他點燃火藥自盡的地方。”


    “不過…此院落乃是一個獨立的院落。”


    “此間除了一些空蕩的廂房。”


    “以及位於中心的,鍾開然書房存在,其餘的都是一些綠植和假山流水伴隨著周遭的一些房屋。”


    “而此地,除非有鍾開然命令之外。”


    “不允許任何一人,踏足這片院落。”


    “屬下為了穩妥起見,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特命人將所有的殘渣都給清理,然後仔細搜尋。”


    如此回答和安排。


    紀綱不由得愣了愣,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不過短暫的沉吟了片刻後。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衝其搖了搖頭,道:


    “不用!”


    “就清理書房周遭三米範圍內的殘渣即刻。”


    “畢竟據之前眼線匯報。”


    “鍾開然一直在書房發號施令,以及安排一些東西。”


    “幾乎沒有離開過書房半步。”


    “且借著油燈的燈光,也能夠清晰的看到書房內倒影的人影。”


    “所以…不必要這般麻煩。”


    “如若書房中真的有不為人知的密道存在,那肯定也隻能夠存在於書房某個角落。”


    “絕不會是在院落中的某個地方。”


    “不然……”


    “其要是離開書房,必定逃不過眼線的眼睛。”


    “所以不必要在院落中別的地方浪費時間。”


    “現如今所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本官來時,漢王爺曾給我下死命令。”


    “最晚明日中午前,他要見著鍾家眾人,特別是鍾開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如果鍾開然真的沒有死,真的是以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障眼法假死。”


    “那麽我們現在所浪費的每一分鍾時間,都是在給鍾開然提供其逃跑的時間。”


    “所耗費的時間越長,後期追捕就越困難。”


    “亦很難完成王爺交代的任務。”


    “所以先按我說的辦,如果在我所畫的範圍內,掘地三尺都未發現任何線索和端倪,我們再擴大範圍搜尋也不遲。”


    “可明白?”


    得勒。


    自己的頂頭上司都這般說了。


    楊歡還能夠說什麽?


    哪裏還敢發表不同的意見?


    再說了,之前的下意識之言,紀綱那噬人心魄的神態,他可還曆曆在目!


    他又不是傻子。


    隨即。


    楊歡沒有絲毫的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道:


    “諾!”


    “屬下這就去安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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