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


    突如其來的質問言語。


    直接把朱高燧給整的愣在了當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雖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其逐漸變的凝重的麵色,卻是已然表露出了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他遲疑了。


    是啊!


    老頭子可能顧忌同室操戈,對於兩人的離開,很大可能性不會出手阻攔。


    但朝堂上可不是老頭子的一言堂啊!


    朱高燧看似傻乎乎的,但能夠遊刃有餘的周旋於朱高煦和朱高熾兩人中間,於兩邊下注撩撥兩邊的人,又怎麽可能夠簡單?怎麽可能不是人精一般的人物?


    其實對於這段時間以來,朱高煦和朱高熾兩人暗中的交手,以及對於一些事情上態度的變化,他心中跟明鏡似地。


    朝中的勢力,可是有著很大一部分是太子爺的人。


    就算而後朱高煦推行新學說,將新政各方麵給推行了下去。


    將太子爺之前的一些勢力給拔除,但新進來的人呢?難道就不會成為太子爺的手下嗎?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太子朱高熾、太孫朱瞻基,這兩人不出意外的話,成為大明後世之君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那些初入官場的人,進入官場的人,為了什麽?


    還不就是為了利益嗎?


    整個大明朝堂,誰能夠給那些人足夠的利益和權力?


    毫無疑問隻有後世之君。


    所以.


    某些人自然而然權衡利弊,都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來,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倒向太子爺。


    為此,就算新學、新政推廣,可能看似起初削弱了太子爺手中的力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朱高熾這個太子爺來說,壓根就沒什麽影響。


    別看朱高熾對於他推行新學、新政,沒有絲毫反駁,幾乎是舉雙手認同,真以為是他良心發現,真以為他真的那麽好說話,真的是為了天下百姓著想?


    隻不過是太子爺將一切事情看的比任何人都透澈,知道不管朱高煦怎樣跳,不管他怎麽鬧,隻要不動其頭上的太子爺和朱瞻基皇太孫,這兩個頭銜,就不會損害到他的利益,對其構不成真正意義上的威脅。


    也正是如此。


    這才是朱高熾在新學說、在新政推廣上麵,沒有任何意見的真正原因所在。


    如若不然的話,朱高熾要是能夠真的同意了才有鬼,當然就算是同意,也絕對不會那麽幹脆,肯定要於背後使陰招、使壞。


    說白了。


    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隻是以往不知朱高煦,有著這樣的打算,企圖為彼此謀求這樣的好處,所以哪怕能夠看明白很多問題,知曉中間所蘊含的深意,一直以來他都不曾有過表態。


    一直將自己扮作一個吃瓜群眾,兩頭下注坐山觀虎鬥。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這中間可是牽扯屬於他極大的利益在裏麵,此事上由不得他不鄭重,自然而然也沒了看戲、坐山觀虎鬥的心思,畢竟他又不是沒有野望、野心,建國稱帝開創曆史先河。


    如此大的誘惑,他真乃坐不住了。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燧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思緒,壓下心中躁動的情緒,緩緩抬起頭半眯著雙眸瞥了其一眼,沉聲道:


    “老二”


    “你就直說吧。”


    “你究竟想怎麽辦。”


    “此地無任何外人在,咱們兩兄弟就不必要藏著掖著了。”


    “我不相信.”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沒有想過可能會出現的阻礙,以及會出現的變故。”


    朱高煦聞言,瞳孔中的雙眸縮了縮,也跟著鄭重了起來,並未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反問道:


    “老三”


    “再說後麵問題的時候,咱先問你個事情。”


    “如若老大或者大侄子真的起了方才我說的那個心思,企圖阻攔我們如此情況下,你當如何?”


    聽聞這話,朱高燧的雙目驟然間變的冷厲了起來,臉上陰翳森然殺意浮現,沉聲道:


    “老二……”


    “你這話什麽意思?”


    “該如何做,會怎麽做,還需要我再給你說說嘛?”


    “別告訴我,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看向朱高煦的目光開始變的不善,繼續道:


    “怎麽的?”


    “還不信任我?”


    “認為我還跟老大一頭的?”


    “故意拿這話,前來試探我嗎?”


    “嗯?”


    “有意思嗎?”


    “不過……”


    “既然你話也說這裏了,那我也不怕把話撂在這,你老二心中所想的,就是我心中所想的。”


    “隻要你敢幹,我就敢不要命跟你這來。”


    “特娘的!我們都一再退讓了,別人還不知好歹,還非要擱這裏鬧得大家不愉快。”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更何況是麵對至高無上的權利,憑什麽隻可他們一家人樂嗬,卻不允許別人樂嗬?”


    “這世上哪有這般的道理。”


    “既然別人不要臉,那咱就直接掀桌子,掀了這天。”


    “如此回答,老二可還滿意嗎?”


    “可對咱還有異議?”


    這話說的。


    斬釘截鐵的態度。


    著實讓朱高煦都微微有些側目驚訝。


    真沒想到,一向喜歡藏著掖著,喜歡背後玩陰招的趙王爺,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想想也能夠理解,畢竟這般大的利益擺在眼前。


    都是彼此最想得到的利益,以往沒的選擇,現在有選擇了。


    自然而然做不到無動於衷。


    朱高煦見狀緩緩從軟榻上站了起來,麵色中掛著淡淡笑意,伸手輕輕拍了拍其肩膀,道:


    “哎哎哎……”


    “行了,行了。”


    “不生氣,不生氣,咋動不動還急眼了呢!”


    “不至於,不至於哈。”


    “這不是咱要把醜話說在前麵嗎?”


    “畢竟你也知道,此事可是事關重大啊!”


    “稍有不慎,極有可能就是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換誰都不得不慎重。”


    “不過……”


    說到這裏。


    朱高煦停頓了下來,驟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麵色中閃過一絲耐人尋味之意,隨即出言問道:


    “老三……”


    “那如果老大或者大侄子,給你許諾。”


    “你可離開大明國境,我必須留下呢?”


    “且需要你協助他們,將我給鏟除之後,你才能夠離開?”


    “老三……”


    “如此,你又該做出怎麽樣的選擇呢?”


    “配合,還是不配合?”


    朱高燧聽聞這話,沒好氣的額狠狠瞪了其一眼,也是瞬間怒了,喝問道:


    “老二”


    “你什麽意思?”


    “我是那樣的人嗎?見利忘義?”


    “再說了,老大和大侄子兩人,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明擺著就是故意想要借機分化我們兩人。”


    “他們想的美,我又不是傻子。”


    “將我們兩人中,勢力最強的你給鏟除了,然後他們兩人還真的能夠好心的放我離開,這話怕不是忽悠鬼呢?”


    “可能嗎?”


    “能夠對你卸磨殺驢、背信棄義,我難道還能夠指望他們兩人,對我能夠信守承諾不成?”


    “真要那樣搞,真要那樣選擇,一旦幫助他們取得成功,而後我怕是就直接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還出去?還放我離開?”


    “啊呸,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真以為我那麽好忽悠,屆時別說能不能夠離開了,我一家老小能不能夠活著,還不是全憑別人心情和天意。”


    “當然.我相信老大,自然幹不出手足相殘的事情來。”


    “但朱瞻基這個狼崽子,此事還就真的說不準了。”


    “他倆要是真的那樣搞,說出那樣的話,老二咱們兩兄弟啥也不說,直接聯手起義,重走老頭子走過的老路,我還就不信,我們兩個聯手還幹不過他們兩父子不成。”


    “屆時打下江山,大明疆土歸你,你來做大明皇帝,我離開”


    朱高煦不禁愣了一下,神色驚詫的掃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問道:“你就不怕我坐上那個位置,也對你這想要於海外就藩的藩王動手嗎?”


    “畢竟老大和大侄子都能夠做的出來,我難道就做不出來?”


    對此。


    “嗬”趙王朱高燧一聲輕笑,半眯著雙眸直直的看了過去,問道:


    “你會嗎?”


    “別人我不敢說大話,但對於老二你來說的話,我還真不信你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要說咱們三兄弟中,誰說的話許諾的承諾最有效,毫無疑問是你。”


    “再說了”


    “屆時大明內戰,消耗了那麽多,就算是咱們勝利也勢必是慘勝,老二你這家夥可是比猴都精明的人,絕對幹不出那樣不理智的事情來。”


    “為此,我又有何懼之有?”


    不得不承認。


    別看趙王朱高燧平時大大咧咧一副鐵憨憨的模樣,這一切不過是其故意借機迷惑別人的假象而已。


    這不看待問題,不是如此的清晰明白透徹嗎?


    當然也不可否認,這中間肯定是有著他算計和利益在裏麵,但這個重要嗎?


    沒有利益,別人憑什麽跟著你這樣搞?


    至於算計,諸王外派就藩海外,此政策和想法,乃是朱高煦所想,所提出的問題,並已經準備以倭國之地,進行一些有效的實驗。


    對此。


    相較於兩方勢力來說,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海外就藩提出的時候,毫無疑問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已彼此成了彼此利益共同體。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朱高煦亦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伸手指了指與之近在咫尺的趙王,擺了擺手道:


    “老三啊!老三!”


    “你啊,你啊!”


    “夠爽直,夠爽快,好好好我喜歡。”


    “哈哈哈”


    “那就這般說定了,有你這般回答,我心中也算是有譜了。”


    隨即,朱高煦也不想就此事,與他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道:


    “行了。”


    “咱們兩兄弟此時此刻,也算是把所有問題,所有事情都說開了。”


    “剩下也沒什麽事情了,如若沒事的話,就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咱們都好生的靜一靜,好生的想一想,好生的休息休息一番吧!!!”


    見此情形。


    朱高燧倒也沒有再逗留的意思。


    就像朱高煦所言的一樣,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不可謂不多。


    他也確實需要回去好生的想一想,好生的消化一番才行。


    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朱高燧笑嗬嗬的衝其擺了擺手,道:“行吧!老二你也早些休息,咱就先告辭了。”


    言罷。


    他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而去。


    見著消失於門口的身影,朱高煦良久才從愣神中回過神來,而後瞳孔中的目光不由的縮了縮,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後眺望向東宮位置停下,嘴角微微上揚:


    “老大啊!老大!”


    “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怕是也是出乎你的預料吧!”


    “就這般事情,今日你的東宮府邸,怕也不那麽平靜吧!”


    “不過對於你們兩父子的選擇,我倒是真的不免好奇了起來。”


    “究竟是被利益蒙蔽雙眼,還是說.能夠清晰的認知中間的利害關係。”


    “畢竟以往騎牆的老三,此時此刻可是不會再選擇騎牆,靜觀咱們兩人相互鬥爭了,有了屬於他的利益,你以往的許諾怕是難以能夠滿足他的胃口了。”


    “哈哈哈”


    與此同時。


    應天府城門口。


    一道身著飛魚服飾的錦衣衛,連夜急匆匆的騎著戰馬,急衝衝的奔著北方而去,其背上懷中還藏著一個用黑色布條緊緊包裹著的錦盒。


    至於錦盒中的內容。


    如若不出意外的話,則應該就是今日太子、漢王、趙王,待朝罷之後,於太和殿內三人所言的那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語咯。


    想來待遠在漠北的遠征大將軍永樂大帝,在看到錦衣衛快馬加鞭所送的信件內容,怕是要被直接驚掉下巴。


    萬萬都想不到。


    自己明明正前線打的熱鬧。


    一轉眼不留神,自己的三個混蛋玩意,背著他都開始討論分家的事情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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