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仁堂,不就是蔡神醫的醫館嗎?


    蘇若錦走了過去,就看到人群中間,一位大娘正用力攙扶著一位年輕女子。


    年輕女子小腹隆起,顯然懷有身孕。


    就見年輕女子彎著腰捂著腹部,麵容扭曲,在寒冷的天氣裏,額頭上依然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死死咬住的嘴唇都快溢出血痕了,任誰一看都知道她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唐大娘滿臉淚痕,哭喊著:“大夫,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媳吧,她要是和我那未出世的孫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老婆子也不活了。”


    醫館幾個小廝圍在唐大娘和女子身旁,其中一位小廝滿臉嫌棄地開口說道:“大娘,馬大夫都說了你兒媳這是動了胎氣,給你開了保胎藥,你嫌貴,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一副藥就要十兩銀子,還得買十副,我一個老婆子哪拿得出這麽多錢啊?”唐大娘眼裏出現了一絲絕望。


    她男人死得早,一直和兒子兒媳相依為命,誰料天有不測風雲,兒子一次去山裏打獵,不小心摔下山崖,人也沒了。


    家裏沒了頂梁柱,唐大娘隻得和兒媳兩人靠賣點繡品過活,一個月最多賺上兩三百個銅板,哪拿得出錢來買這樣貴的安胎藥啊。


    “娘......我......我們......走。”小翠死死抓住婆婆的手,用盡所有力氣擠出這幾個字。


    “小翠,不能走啊,要走了,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麽辦啊?”唐大娘眼淚直流,她撲通一聲跪在了濟仁堂門口,不停磕頭:“大夫,求你救救我兒媳和孫子吧,我給你磕頭了,我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看到這一幕,圍觀的老百姓議論紛紛。


    “這也太可憐了。”


    “孤兒寡母的,兒子已經沒了,要是連兒媳和孫子都保不住,換作是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不是說濟仁堂的大夫心善嗎?怎麽會見死不救。”


    “人家也沒見死不救啊,不是開出藥方了嗎?”


    “那藥方,十兩銀子一副藥,誰能吃得起啊。”


    “都是苦命人。”


    ......


    唐大娘還在不停磕頭,小翠因著沒人攙扶痛得站不穩,腳步踉蹌,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人群裏一位姑娘走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小翠抬頭看了眼蘇若錦,氣若遊絲般說了句:“謝謝。”


    蘇若錦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小翠:“吃一顆可以舒服點。”


    小翠看向蘇若錦,小姑娘神色平靜,眼神卻有一種讓人安心信任的力量,她不疑有它,接過來就直接吞下了藥丸。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藥丸有效,藥丸才吃下一會,小翠真覺得自己沒那麽痛了,心底生出一絲訝異。


    蘇若錦就這樣扶著她,站在了人群邊緣。


    唐大娘因為磕頭用力過猛,額頭已經開始溢出鮮血。


    人群裏不知是誰看不下去,直接喊了一聲:“救救她吧。”


    其他人似也被這一聲觸動了心底的同情,也都跟著叫了起來:


    “救救她吧。”


    “救救她吧。”


    “救救她吧。”


    ......


    眾怒難犯,濟仁堂在晏陽百姓眼中一直都是個救民濟世的好醫館,幾名小廝看到這情形也有些慌了。


    之前開口說話的小廝忙扔一句:“你們等著,我去請大夫出來。”就匆匆跑進了醫館。


    沒一會,從醫館裏走出一個人,蘇若錦一見此人,眼裏瞬間泛起了寒芒。


    這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非要闖。


    馬雲安走出來一臉不耐煩地看著跪在地上磕頭的唐大娘,沒好氣地開口:“這位大娘,我不是說了你兒媳是動了胎氣,需要好好養胎,藥方我也開給你了,你買不起藥,總不能怪我吧。”


    唐大娘抬起頭:“馬大夫,我求求你,能不能換點便宜的藥,或者你給她施施針也行啊。”


    馬雲安翻了個白眼:“大娘,你沒聽過便宜沒好貨嗎?你不也看見了,你兒媳都疼成這樣,用便宜的藥能治得好嗎?我是好心幫你,你這樣一鬧,搞得像我欺負你似的,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我勸你,與其在這鬧,不如快點去借錢給你兒媳買藥,再拖下去,別說孩子了,說不定連大人都保不住了。”


    唐大娘還想說什麽,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這聲音,人群紛紛讓開,讓出了一條路。


    蔡凡舟走了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眼裏閃過一絲不悅:“雲安,這是什麽情況?”


    馬雲安看到是蔡凡舟,忙躬著腰小跑迎了過去,點頭哈腰說道:“師父,沒什麽大事,有個病人自己沒錢拿藥,想要賴上我們醫館。您才回來,也累了,先進去休息吧,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蔡凡舟瞥了眼還跪在地上的唐大娘,轉過頭看著馬雲安,冷冷開口:“你上次差點惹下禍事,要不是最近來晏陽看病的人多,我也不會讓你出來坐診,你小子要是再給我惹出事來,就給我滾出濟仁堂。”


    馬雲安賠上笑臉:“師父,你放心,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那樣最好。”蔡凡舟說完就要往醫館裏走,一道清亮的女聲叫住了他。


    “你就是這晏陽赫赫有名的蔡凡舟蔡神醫?”


    蔡凡舟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蘇若錦。


    他眉頭微皺,這不是那天在聚賢樓門口見過,想訛林家銀錢的遠房窮親戚嗎?


    怎麽,那天看到他和林家走得近,打聽到他的名聲,又跑來濟仁堂想訛上自己了?


    這些窮鬼就像一群吸血蟲,稍微碰到一點機會,就會吸上來。


    “蔡神醫,不知如果你們醫館的大夫看診屢屢出錯,該如何處理?”蘇若錦不等蔡凡舟開口就直接問道。


    馬雲安之前目光一直聚集在唐大娘身上,並沒有注意到蘇若錦,此時看到她,一股寒意從尾椎上竄到大腦。


    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這個死丫頭命裏犯衝,每次見到她就沒啥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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