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一聽蘇若錦的話,立馬覺得頭大起來。


    長樂郡主是準備秋後算賬了啊。


    之前宮中嬤嬤所說之言,已基本讓他相信蘇若錦確有剖腹產子的能力,現在再加上李夫人的情況,張大人內心已經確定蘇若錦所說非虛。


    之前大皇子讓周磊跪著不起,同樣也是肯定了這件事。


    現在蘇若錦敢這樣說,肯定有十足十的把握,不然也不敢讓他派人進去察看。


    張大人為官多年,察言觀色之術可謂是練得爐火純青,哪能看不出來,自也不會真派人去察看,惹郡主不高興。


    可一邊是郡主,一邊是給自己治過病的神醫,都不好得罪。


    周神醫雖沒有官職在身,可有一身醫術不假,自己也是吃五穀雜糧之人,保不齊哪天會用到周神醫呢。


    蘇若錦雖是郡主,可也是大楚的郡主,說不定過幾天就走了,此生再也不會來雲齊,但周大夫是會一直留在雲城的。


    張大人衡量了一會,終還是硬著頭皮開口道:“郡主醫術高超,下官佩服,日後若有人敢質疑郡主,下官定嚴懲不怠。”


    蘇若錦挑挑眉,張大人這話明顯是想和稀泥,放過周磊。


    “那依張大人所說,沁娘就白挨這二十板子了?敢問張大人,雲齊對於誣告之人該判何種刑罰?”


    雲齊律例,誣告事實確認,當以同等罪論處。


    比如告別人偷竊自己白銀百兩,若確定原告是故意誣告,就需賠償被誣告者百兩白銀。


    故意誣告別人殺人,畢竟是一條人命,雖不一定會被判處斬刑,但一定會被流放苦寒之地,能不能活下來全看自己。


    誣告馬車撞了自己要賠償,那事主得反過來賠償車主等價白銀。


    有這樣的刑罰,若有人想誣告別人前,都會衡量一下結果。


    以此推論,周磊誣告沁娘妖言惑眾,讓沁娘無辜被打了二十大板,那他也應該被打回二十大板。


    不僅如此,他還得賠償沁娘醫治的費用。


    周磊一聽急了,“張大人,我這樣做本也是替雲城老百姓著想,不讓有心之人欺騙雲城百姓啊,請大人明察。”


    “哦,周大夫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向張大人狀告周大夫醫術不精,誹謗他人,對不起雲城百姓的信任。”蘇若錦冷笑道。


    不過隨便上下動下嘴皮子,誰還不會了。


    “你!你個不知死活的東......”周磊想開口罵人,突然對上蘇若錦似笑非笑的眼神,挑釁地看向他,似乎就在等他罵出口,周磊才反應過來忙閉上了嘴。


    憋得滿臉通紅,隻得死死捏緊了拳頭。


    蘇若錦雖說穿著、出行排場很是低調,經常讓人忘了她是一國郡主。


    可要是周磊真敢罵出什麽難聽的話,她完全可以以藐視郡主之名處置他,誰也挑不出毛病。


    看到張大人遲遲不開口,蘇若錦也沒了耐心,“寧表姐,扶上沁娘,我們走,明天我自會進宮求見皇上,討一個公道。”


    作為他國郡主,有權求見皇上,至於皇上見或者不見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從以往慣例來看,從未出現過皇上拒絕接見他國郡主的事情,就算皇上有事,也會讓皇後接見,畢竟這背後關乎著兩國的關係。


    張大人一聽此言,額頭開始冒汗了,明白今天這事自己要是不給個交代,眼前這位小祖宗不會善罷甘休。


    他浸淫官場多年,當然知道要是蘇若錦真鬧到宮裏,皇上和皇後娘娘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大夫,得罪大楚郡主。


    到時候怪罪下來,他也落不得好果子吃。


    張大人忙說道:“郡主請留步,這事下官自當給郡主一個交代。”


    “張大人,別搞錯了,不是給我交代,是給沁娘。”蘇若錦淡淡說道。


    “是是是,給這位娘子一個交代。”張大人忙點頭。


    “來人,周磊誣告他人,人證物證俱在,罪名成立,杖責二十大板,並賠償沁娘白銀一百兩。”


    隨著張大人兩個紅色令簽扔到地上,馬上就有兩名衙役過來拉過本就站不穩的周磊行刑。


    周磊本也上了年紀,之前膝蓋就跪受了傷,現在又要承受二十大板,真要打完,不死得也脫層皮。


    他急得大叫:“張大人,張大人,饒命啊,老朽一把年紀,哪受得了這二十大板。”


    張大人朝他擠了擠眼,示意現在能饒過他的隻有蘇若錦。


    周磊咬著牙,就是不願向蘇若錦求饒,直到自己被按在行刑凳上後,才衝著蘇若錦叫道:“郡主,我與你無怨無仇,何苦如此對我,我好歹已是花甲之年,難道郡主就不怕別人說你心狠手辣嗎?”


    蘇若錦嗤笑一聲:“周大夫,沁娘與你又有何仇怨,你又為何要針對她?你是花甲之年,受不了這二十大板,那沁娘一個剛經曆難產,好不容易從鬼門關爬回來,身體尚未恢複的婦人,又如何能受得了!周大人,既然你都不怕別人說你心狠手辣,我又何懼之有!”


    “張大人。”蘇若錦喚了一聲張大人,張大人馬上明白過,忙說道:“行刑。”


    啪!


    啪!


    啪!


    板子一板一板打在周磊身上,最初一兩板,他還咬牙忍住,第三板開始,他就痛得哀嚎起來。


    沁娘在一旁看得眼淚直掉,她不是心疼周磊,而是感動於小姐真的替她討回了公道。


    遇到小姐這樣的主子,沁娘隻覺得是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下定決心至死追隨小姐。


    杖責完畢,張大人拿過一百兩銀票拿給了沁娘。


    其實按以往的慣例,沁娘的傷能判給她二兩銀子已經算是不錯了,哪用得到一百兩。


    可有蘇若錦坐鎮,張大人幹脆賣她一個麵子,一百兩銀子對周磊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


    周磊這些年隻為達官貴人看診,看診費輕則百兩銀子起步,重則成千上萬兩也是常有的事。


    沁娘看了眼蘇若錦,蘇若錦示意她收下,“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


    “郡主,你看......”張大人陪著小心,生怕這位小祖宗還有啥不滿意。


    “辛苦張大人了,雲城百姓有你這樣的父母官也算是福氣!”蘇若錦回道。


    張大人心下終於鬆了口氣,根本沒聽到蘇若錦話裏帶著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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