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條命好問話……”冷螢是故意說給對方聽的。


    “當然。”方驊似笑非笑地回了句。


    半空中懸著的幾人,一聽這二人說話的氣勢,全都不安地掙紮了起來。


    他們還記得冷螢方才的威脅,所以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但由於幾人在半空中沒有著力點,被壓在最下麵的那個人的臉,已經變成了青紫色。


    “公子,還……還有這位姑娘,求求你們放我下來吧。要再不下來,我可能要被壓死在這裏了。”最下麵的那人再也承受不住同伴的重量,扯著嗓門求饒。


    “想要下來,可以啊……”方驊懶洋洋說道。


    那人聽後,表情瞬間如釋重負。


    可下一瞬,他就聽見方驊說:“告訴我們,你們預備什麽時辰,將采好的大漆送去孫掌櫃的漆器店,我就放你們下來。”


    快要無力掙紮的人瞬間停住了動作。這個人說什麽?他……他是怎麽知道的?


    即便此時他的身上壓了好幾個人,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抬頭看向那位公子。


    卻沒想在看過去的瞬間,便和那雙冰冷的眸子碰個正著,“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我聽不懂。”他隻能收回目光,裝傻道。


    “喔,是嗎?”


    方驊見這人骨頭還挺硬的,自己都快要被壓死了,還在想著幫幕後之人隱瞞。


    “是是……是啊公子,您就放我們下來吧。”那人以為他真信了,開始得寸進尺地請求。


    “冷掌櫃喜歡什麽顏色,不如我讓下屬去采點紅果子來,勞煩你現場動手調漆,將他們染成紅色怎麽樣?”說完,他想了想又開口道:“紅色太喜慶了,和他們的模樣不太配,那……綠色怎麽樣?”


    “我覺著,甚好。”冷螢內心暗笑,配合道:“當然,紅配綠也是不錯。”


    “不要啊,姑娘。那個人隻是叫我們過來采漆,一人一次給一顆銀珠子,其餘的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最下麵的那個人已經堅持不住了,再加上被方驊和冷螢一嚇,居然開始慢慢招供。


    “那個人是誰?”方驊直截了當問道。


    一片靜默,連掙紮時哼唧的聲音都沒了。


    “我再問一遍。”方驊低沉的聲音發出威脅,“那個人是誰?”


    依舊一片靜默……


    冷螢感覺,身旁的人怒氣已經大到她無法忽視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方驊,默默地往旁邊移了兩步。


    剛停下腳步,冷螢就看見那團大粽子開始在空中上下翻飛,伴隨著忽高忽低的慘叫聲。


    “喀啦……”是其中一根布條裂開的聲音。


    “你們要是再不說,這布條可就要徹底斷了。”冷螢在一旁提醒他們。


    “哇啊……說,我們說哇啊……”恐懼的叫喊時近時遠。


    冷螢正準備告知方驊他們已答應,就見這人站在原地右手微微一動,一把折扇便飛了過去,將僅剩的另一根布條徹底割斷。


    “晚了。”冷硬的嗓音,告知對方。


    “砰!”


    隻見那團人肉粽子在半空中紮實地旋了一圈,然後就重重摔落在地。


    看來,方驊這次是徹底被惹毛了。


    冷螢再次瞧了他一眼,第一次察覺到這位刑科大人,脾氣或許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好。


    那幾人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方才被壓在最下麵的那個人,在稍稍緩了一會兒後,直接扯著嗓子帶著哭腔道:“就是漆器店的老板啦,那個狗日的孫掌櫃。”


    “什麽,是孫掌櫃?”冷螢驚訝出聲。


    居然不是他們想的那個人?


    “是啊,那狗日的說店裏的大漆不夠用,讓我們幫他偷一點。結果,一次又一次,這都第三次了!要不是這個原因,我們也不會被你們抓住。”那人說話間,讓人感覺很是不服氣。


    “你可以選擇不來的。”冷螢淡淡道。


    “那不是……”那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他銀珠子越給越大嘛。”


    “少說廢話!”方驊見他越扯越遠,冷聲道:“除了孫掌櫃,還有誰?”


    “沒了。”那人答道。


    “沒了?”方驊不信。


    “青天大老爺啊,真沒了。我早知道割個漆會挨打,手還會變成這個鬼樣子。當初打死我,我都不會過來的。”對方見方驊不信,居然開始抹起了眼淚。


    “是啊是啊,這鬼東西沾身上又疼又癢的。”其中一個也大著膽子附和。


    另外幾個雖沒敢說話,但也都是連連點頭。


    “或許他們是真不知道。”冷螢替他們說話。


    “嗯……”方驊隻回了一個字,看來氣還未消全。


    “那……那大老爺,我們可以走了嗎?”哭得怪狼狽的那個人,又壯著膽子問了句。


    “陳全。”方驊餘光看見自己屬下趕過來,安排道:“帶回去好好審問,無其他隱瞞再放走。”


    “是,大人!”陳全幾人一趕來,便看見了這幾個東倒西歪的人。雖疑惑但也不敢多問,聽命上前直接將人拖走。


    “其實想想也不疑惑。”冷螢分析道:“以那人的身份,任何事情都不太會親自出麵,當然一切交由孫掌櫃即可。”


    方驊這時才收斂起情緒,平靜道:“我想的倒不是這。這倆一丘之貉,誰出麵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想不通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這次倒是換冷螢不解了。


    “他與孫掌櫃之間的牽扯比我想象得要更深一些。既然如此,又為何要直接將孫掌櫃殺害?”方驊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殺人滅口?”冷螢猜道。畢竟……人心不可測。


    方驊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搖了搖頭,“應當不是殺人滅口。他們要做的事情,少了哪一個人都會顯得束手束腳。他沒必要選擇在最關鍵的時候,將孫掌櫃殺害。”


    經方驊的提醒,冷螢總算回過了味。


    對啊,他的目的都還沒達到,又為何要突然選擇將自己的同夥殺死呢?


    這臨門一腳,最緊要的關頭。再愚蠢的人,都不會選擇在此刻做出這等糊塗事。


    “既然這樣,如果不是他們二人的利益有了衝突。那麽……”冷螢冷靜思索片刻後,說道。


    “什麽?”方驊其實也想到這一點,但一切似乎還是不對。


    “這個案子,或許比我們想象得要更加複雜一些。”冷螢抬頭看向他,很是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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