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底下的水草纏住了腳腕,掙脫不開,此刻正處於瀕死狀態的薑知阮。


    就那麽突然的一下,腦海裏忽然湧現了許多曾經自己忘卻掉的記憶。


    如電影的默片,在她腦海裏,紛紛上演。


    在x組織殺過的人的臉,父親倒在一片血泊中,仍慈愛看向她的場景……


    莫白墜樓後,她去火葬場,領著她的骨灰抱著痛哭的時刻……


    一瞬間,她都想起來了。


    她從容地接受了自己要死亡的事實,眼角流出了熱淚,笑得十分平和。


    但是,她仿佛又看到了一個身影,正在向自己靠攏。


    是夢嘛?


    是啊!


    她早該死了!


    這一切苦難的源頭,不都來源於她嘛?


    忽而,周一鳴快速地就來到了她身邊。見她已經完全不動了,他完全嚇傻了。


    連忙對著她的唇,灌了一口自己嘴裏的空氣。


    正想把她帶走,卻發現她的腳腕,被水草緊緊纏住了。


    他又一個俯身,兩分鍾後,幫她把水草完全弄掉了。


    等周一鳴帶著她,冒出水麵後,周圍多了許多救生圈。


    正有人背著氧氣瓶,想下水營救他們。


    傭人們看到兩人脫離險境後,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少主!”


    劉文一個俯身臥衝,就幫著周一鳴,把薑知阮,一並給拉上了岸。


    他也沒想到,這個幫忙的舉動,讓本來就對男人過敏的薑知阮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薑知阮,你醒醒!別睡,醒來!”


    興許是大家第一次見到他們少主,露出這種幾近崩潰的神情,大家都愣住了。


    他把她拖到了沙灘上,連忙進行心肺複蘇,一遍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趕快把除顫儀拿來!趕快!”


    他連續按壓了兩分鍾了,顧不得自己的疲累,一直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薑知阮,你要是不給我醒來。別怪我對你家人不客氣,你不是喜歡威脅人嘛!薑知阮,聽到了沒有!”


    直到醫生拿來了除顫儀,放在她胸口,操作了一番後,薑知阮,才吐了幾口水出來。


    “太好了,醒了,少主!薑小姐已經脫離危險了。”


    醫生也嚇得魂不守舍的,這要是出了意外,他們少主,絕對會要他跟著一起死的。


    直到薑知阮被抬上了擔架,周一鳴七上八下的心情,才徹底平定了下來。


    “阿徹!你還好吧?”


    周一鳴沒回頭,剛才的事情,他心裏一清二楚,早在遠處的時候,他就拿著望遠鏡,看得真切得很。


    實在沒料到,韓若夕竟然……


    “等薑知阮情況好一些了,我再找你聊聊!”


    興許是從未見過他這般憤怒,韓若夕直接被他這般駭人的氣勢,嚇得失去了反應。


    “阿徹……”


    她聲音很小,有種做錯事被抓到了窘迫感。


    幾小時後,薑知阮的情況得到了控製,但因為是嚴重溺水,還需要幾天觀察期。


    醫生走到了周一鳴的麵前,匯報著薑知阮的基本情況。


    “少主,還需要幾天觀察期。要不是您去得及時,估計薑小姐……”


    “這個時候,別拍我馬屁,她怎麽樣了?多久可以醒……”


    他打斷了醫生的話,又問了一句。


    周一鳴站在門口,眼睛仍然緊緊盯著躺在床上,一絲不動的薑知阮,生怕她再出現差錯。


    “三天左右能醒,對了少主,還有件事。薑小姐已經懷孕五周多了,但剛才孩子的情況很好,沒發生什麽異樣。”


    “什麽?她懷孕了?五周?”


    聽到這話後,他一直板著的臉,才瞬間好看了起來,連帶著聲音,都愉悅多了。


    “是的,您可以再找一些營養科的醫生,幫忙做一些孕婦用來調理身體的膳食了。”


    醫生見他一下變得神采奕奕的,心裏不禁在感激著,他們還沒出世的小主子。


    這樣一來,算是他的福星了。


    “不錯,功勞可嘉。這月獎金,額外給你加十萬。”


    “哎喲,謝謝少主了,那我走了。我叫了兩個護士在那邊觀察了,應該沒啥大問題了。


    他正想往回走,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要交代他一聲。


    “對了,也不知道薑小姐是不是吃了什麽過敏的東西了,她身上長了一些紅色的紅疹子,我已經讓護士給她塗了外用藥了。”


    醫生不敢停留,誰都知道他們少主整天喜怒無常的,趁他心情好,早走比較好。


    “過敏?不會吧,我記得她沒什麽過敏的東西啊?”


    周一鳴這才想到,前不久,她似乎說過自己,對男人過敏來著。


    但他當時隻當是玩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難不成,真的是這個原因?


    剛才劉文有幫他把她拖上岸,所以……


    沒一會兒,韓若夕就被周一鳴,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區域。


    一進去,她就覺得情況有些微妙,看著很不對勁。


    “阿徹,薑知阮的情況怎麽樣了,應該出什麽事吧?”


    她試探性地問了一遍,心裏在打著鼓,生怕他發現是自己的錯。


    “若夕,我對你很失望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自己跳下去的嘛?這樣的你,讓我陌生了許多。”


    他轉過身,眼神十分銳利地看著她,不帶一絲感情。


    “我……阿徹,聽我解釋啊,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要是知道她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我肯定不會……”


    韓若夕也慌了神,連忙從背後抱住了他,害怕地哭了起來。


    “罷了,她沒事就好。如果她有個意外,若夕,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她微微愣住了,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言論一樣,然後放開了他。


    “你……你還是很愛她的對吧,即使知道她想要你的命,即使知道你的養父母,變成了這般……你還是!”


    “對!就是這樣。我不想再嘴硬,我就是對她愛恨交加。今天看到她真的有可能永遠離開我,我心髒都要停止了!”


    “我就是沒出息,我就活該被薑知阮這女人耍得團團轉!你罵我吧,最好把我罵醒!”


    周一鳴的情緒繃不住了,他抬高了語調,一字一句,如同泣血之刃。


    他有什麽辦法,他否認了那麽多年,自己對她的愛,可是,都沒用。


    一旦想到她會和別人擁有親密的聯係,一旦想到剛才自己將會永遠失去她……


    他真的慌亂了,一下變得手足無措……


    “你……阿徹,算了,我知道了。我下午會回榕城,替我跟她道個歉,這件事,是我不對。過幾天,我再來親自賠罪。”


    她忍住了滿眼的苦澀,撂下一句話後,就奪門而出,然後,眼淚瞬間從眼角淌了下來。


    ……


    三天後,薑知阮終於醒了。


    醒的時候,剛好就看到了周一鳴睡在了她的床邊,氣氛很安靜。


    她癡迷地望著他熟睡的臉,心裏如刀割一般難受,太多的訊息,她都來不及接收。


    心情亂糟糟的,早已塌成了一片廢墟。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了現在這樣?


    正打算摸上去,周一鳴卻像是感知到了什麽異樣,瞬間醒了過來。


    “你醒了?”


    他的語氣裏,有種大喜過望的感覺。


    薑知阮應了一聲,回答了他的問題。一個電話,他把醫生叫了過來,但是眼神,沒離開她半分。


    “秦徹,我口渴。”


    她不動聲色地觀測著他,仿佛看不夠一樣,心裏的那抹苦澀,不言而喻。


    此時再麵對他,想起最近的事情,她百感交集了起來。


    “等下給你水喝,醫生來了再說。”


    沒多久,醫生就大跨步地走了過來,稍微檢查了一下,發覺沒什麽異樣後,一下就放心了。


    “少主,沒什麽問題。讓薑小姐吃點東西吧,我把她的營養液停了好了。”


    “嗯,好的。辛苦了,出去吧。”


    待醫生走後,他拿起了水杯,遞到了她嘴邊,薑知阮伸出手,正想接過來,他忽而出聲:


    “直接喝,我給你拿著。”


    薑知阮有些惶恐,因為這是那麽久以來,他頭一次對自己那麽溫柔過。


    等喝完後,他也拿出了紙巾,替她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漬,照顧得極其周到。


    正當薑知阮想跟他說,自己已經恢複了全部記憶的時候,周一鳴直接冷冷道:


    “醫生說,你懷孕五周了。所以,接下來要加強營養。我會請專門的廚師和醫生過來,照顧你的身體。”


    “所以,你突然對我那麽好,隻是因為我懷孕了是嗎?”


    薑知阮還期待聽到一些什麽,眼睛一直盯著他,不想移開。


    “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麽?現在照顧好你,不就相當於,照顧好我的孩子嘛?”


    她內心驟然一緊,忍住了眼淚,沒有讓它立即掉出來。


    繼而很小心地摸著自己的小腹,不知說些什麽,沉默了半晌。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讓護工照顧我就行了。”


    周一鳴站起了身,隨即關上門,就大步走了出去。


    他真恨不得收回剛才的話,但是讓她知道,自己是在擔憂她,而不是那個還沒成型的孩子。


    但這樣的話,讓他的顏麵,又往哪兒擱?


    母親還是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養父在兩年前就鬱鬱而終。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原諒她的話,怎麽對得起他們?


    怎麽對得起,那個差點被她殺掉的自己?


    “劉文,吩咐下去。讓廚房把枸杞烏雞湯端過來,讓她先喝一些,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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