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這個?”


    白露喝了酒,拿過我手裏的酒瓶,給我倒上,隨即拿著瓶子,直接把剩下的那些全部倒進了肚子裏。


    這會兒的她,臉上已經布滿了紅暈。在燈光的照耀下,顯的格外的好看。


    “那你到底是不是呢?”


    我按住了她想要繼續倒酒的手,看著已經有些醉意的她。


    這女人突然來陪我喝酒,無不透著奇怪。


    “那你覺得我是嗎?”白露用另外一隻手把我的手拿開,再次添滿酒的時候,一瓶酒已經被我們給消滅完了。


    “誰讓你來的?”我問。


    “我就不能自己想來就來?”白露在打著第二瓶酒的蓋子。


    “你如果再喝,等下隻怕要獻身給我了。”我壞笑著。


    “是嗎?”白露故意做了個挑逗的表情。


    “我隻是想不明白,關於鴿子的那些故事,為什麽會傳出來,假如你就是鴿子,那你背後的人又是誰?”


    “宋家。”白露的醉意似乎是在一瞬間消失的,那種醉眼惺忪的狀態,立馬就不見了。


    “宋家,歐星?”


    “你可以這麽理解,歐星跟他媽媽姓,雖然身份比較敏感,可畢竟,宋家的那位,不會讓自己的種兒就那麽沒了。”


    “那這次的事情,又是誰籌措的?”我問出了這幾天心裏最大的疑問。


    “我如果說我也不知道,你信嗎?”白露問。


    “盡管你會覺得,當你被抓起來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都在,可你有沒有想過,一切都是有人在謀劃的,或者說,如果我是宋家的人,那,怎麽會讓歐星出事。”


    “除非......”她故意賣著關子。


    “除非也是宋家的人。”


    我替她給出了答案。


    “不過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你不是好奇我是不是鴿子嗎?你猜呢。”


    她拿出那個小盒子,把裏麵的胸針取了出來,拿在手心裏仔細的看著,還用另外一隻手的手指輕輕的撫摸了兩下。


    “送你了。”也不管我願意與否,她把那個胸針別在了我的衣領上。


    “這頓飯,是我覺得你這家夥還算不錯,也是告別,方文正,你我的命運,從某一刻開始,就已經沒有自己選擇的機會了。”


    “也或許,隻要他們想,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不是真正屬於我們的,你我都是苦命人,你的苦,算是到了盡頭,我的苦,還要繼續煎熬。”


    她站了起來,拿著酒盅,拿了拿,又放下,終究是沒有把那裏麵的酒給喝光。


    歐星受重傷,保外就醫。


    白露臨走之前,趴在我耳邊很小聲的說了一句。


    是一場戲,也是一個局。


    更是一盤棋,而我,作為棋子,成了這盤棋中的棄子。


    我枕著胳膊躺在床上。


    眼前閃過許多許多的畫麵。


    我想,如果是秦西北,或者是王繼龍,他們在行刑前的晚上,心裏會想著一些什麽?


    時至今日我方才明白,他們一步步的把我推到現在的位置,不過是在鋪路,給歐星鋪路。


    大家的演技都是可以的,我一度分不清到底誰和我講過的話才是真的。


    盡管,我也從未真正的信任過他們,不然,也不會每次做事都會留後手。


    隻是這一次,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然一點後手都沒有準備。


    已經不隻是一個人提醒我,不要攪和進去。


    可我這該死的好奇心,沒有害死貓,倒是把自己給送向了斷頭台,真是愚蠢。


    想著想著,我坐了起來,喝著酒,抽著煙,吃著菜,一直到把那些菜吃光了,酒喝光了,煙也沒有剩下幾支的時候,我猛的躺了下去,閉著眼睛睡著了。


    朦朧之中,有人在用力的晃著我的身體。


    我宿醉,大腦疼的快要炸開了。


    “7259!”


    有人喊了一聲。


    我被拽了起來。


    有人用力的掰著我的臉,左右看了看。


    然後手銬,腳鐐。


    麵前領頭的人嘰裏咕嚕的說了一大堆,我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有兩個人把我架了起來,帶著我往外麵走。


    “兄弟!”


    走出房門的時候,我覺得外麵的光有些刺眼。


    加上宿醉還沒有完全清醒,一陣的暈眩。


    我聽到在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


    我用胳膊蹭了蹭眼睛,抬眼望去。


    李耀軍首當其衝的站在那裏,在他的旁邊,申忠,魯良好,賴眼兒,老吳,詹經緯......


    在他們的身後,是那些這段時間跟著我的弟兄們,他們齊刷刷的站著,表情肅穆。


    周圍,許多的獄警嚴陣以待。


    “兄弟!走好!”


    李耀軍那隻獨眼中,流了幾滴眼淚出來。


    我想,如果沒有他,我的命運,或許會是另外一番際遇。


    有天,李耀軍和我談了許久,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和我一樣,我從跟著王繼龍開始,做的那些事情,起初,他覺得極其的幼稚。


    甚至有些沒有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是到了現在來看,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哪怕我不那麽做,也會是同樣的結局。


    他說,這是宿命。


    我有時候也會相信什麽宿命論,可是宿命帶給我們的隻有終點的相同。


    那過程呢?我的那些幼稚,無知,衝動,熱血,無論什麽樣的性子,都會讓我去往同一個結局。


    “正哥,走好!”


    魯良好喊了一聲,然後對著我鞠躬。


    其他人跟著他,也對著我鞠躬。


    我笑了,對著他們開心的笑著。


    我被人推著繼續往前走,他們直起腰身,目光隨著我移動著,再沒有人講話。


    路過一個房子的時候,我看到了龐誌毅。


    他旁邊站著大豐他們,他們是在二樓的走廊,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不盡相同。


    往前走,看到了一輛中巴車。


    那裏站著兩個人,他們過來對我念了一些什麽。


    核實了我的身份,又問我還有什麽需要沒有。


    我搖了搖頭,報以微笑。


    戴上頭套,我被推上了車。


    車子啟動,我在最後的時候,看到了躲在遠處的白露,她也看著我。


    如果她回去了那個小房間,會看到,桌子上擺著個小盒子,盒子是打開了,裏麵是一個白色鴿子的胸針。


    車子啟動,我緩緩合上了眼睛。


    再見了,所有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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