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開始教導似的說道:“你說的這種情況很可能就是一種緣分吧。小蓮救了你的朋友,現在她又來幫助你照顧我,這說明冥冥之中你倆的緣分不淺,這就如你我相識是一樣的道理,要不是我們在馬路上迎麵相撞,我被你撞暈送進了醫院,你怎麽可能有時間一直陪著我這個老婆子。


    有些人你們注定隻有一麵之緣,但是有些人注定與你糾纏不清,甚至一輩子你都可能無法逃避他們,我們要倍加珍惜那些曾經幫助過我們的有緣人,我們也要放過那些曾經挖空心事傷害過我們的人。因為,我們留下曾經的美好,不時想起來會倍感溫暖,同時我們要放下仇恨,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隻會讓你更加痛苦。”


    歐陽凱藺睜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家。


    菩薩知道是自己的談話讓歐陽凱藺感到震驚。


    歐陽凱藺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的這位老人家看似鄉野婦孺,毫無見識,實則是真藏不露啊!說出來的話極富哲理,並且值得人們的深思。


    菩薩似乎想起了什麽問道:“小夥子,你好像說小蓮還救過你朋友的命,那又是怎麽回事?”


    於是,歐陽凱藺繪聲繪色地講述了姬菲菲被綁架的經過。


    菩薩聽了歐陽凱藺的敘述後有些感觸地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屠。這也算是溺水小女子的福報,最可貴的是在明知道有台風經過的情況下,還有這麽多人前去搭救,最終被海浪送到了岸邊,機緣巧合地被小蓮發現後送進了醫院。”


    時間過得很快,下午四點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歐陽凱藺拿著各種檢查報告找到主治大夫,醫生對照各種檢查,一番研判後,認為老人家身體各項指標沒有出現異常,可以出院。


    歐陽凱藺辦理了出院手續,與關小蓮一起護送老人家回家


    當歐陽凱藺隨老人家跨進院落的一瞬間,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鼻而來,歐陽凱藺細細一看,這是江南農家常見的房屋,三麵牆體,正麵是木板鋪麵牆麵,想不到老人隻有一間房屋,


    住宿條件也太簡陋了吧。本來顯得十分寒酸,老人家還在外麵拾荒撿些破爛回來,整個房屋周圍都堆滿了撿來的垃圾,導致狹小的空間沒有下腳的地方。


    歐陽凱藺隨關小蓮一起將老人家送進了屋內,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年輕人,讓你們見笑了,我這裏很久都沒有客人來過,這麽狹窄的地方,還堆這麽多雜物,實在是抱歉的很,以前身體好的時候,見到別人丟棄的物品,有我喜歡的東西,我都撿回來堆在屋角,久而久之,廢品越撿越多,到現在都堆滿這個院落,現在看著這些廢品,膈應的慌,但是,我已經沒辦法收拾了。


    歐陽凱藺聽老人家這樣說,便來到院子裏開始清理這些垃圾。直到夜幕降臨,歐陽凱藺才將房屋的一個角落收拾幹淨。


    菩薩見天色已晚,便來到院子裏催促道:“小夥子,都天黑了,你還是快停下來歇息歇息吧。我院子裏積攢下來的這些廢品,反正堆在這裏都好些年了,也不急於一時要將它們全部清理幹淨。你看我這裏也住不下這麽多人,你還是洗嗽下早點回去吧,你要是實在覺得不舒服,認為我這裏太汙穢了,你可以明天早點來,繼續清理便是。”


    歐陽凱藺見菩薩這樣說,心中暗想,老人家剛從昏迷中醒過來不久,本來就需要休息,這地方的確汙穢不堪,臭氣熏人,但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的確非一日之功。要想徹底清理幹淨也的確不能急於一時,老人家既然都發話了,可能是老人家要休息了,自己應該識趣些,早點離開才對。


    歐陽凱藺想通了這些,便不再堅持,他進屋找臉盆打來水開始洗漱。


    關小蓮見歐陽凱藺終於不再忙碌了,便來到她身邊說道:“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要是回去太晚了,父母會擔心的。”


    歐陽凱藺剛剛打來了兩盆水,才將一雙髒手清洗幹淨,這陣又打來一盆清水開始洗臉,正當他拿起毛巾洗臉的時候,就聽到關小蓮的道別。


    歐陽凱藺立即拿掉臉上的毛巾,側過頭關切說道:“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到馬路上打車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離這裏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是了,明天我會按時過來陪伴她老人家的,你洗漱好了,也早點回吧,這兩天你也累壞了。”


    關小蓮說著話就離開了。


    歐陽凱藺洗漱畢了,他又在屋內轉了一圈,便告辭老人家回酒店去了。


    第二天,歐陽凱藺吃過早點去超市轉了一圈,購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便來到老人家的住處。


    歐陽凱藺將買好的早點及其生活日用品交給老人家,自己又開始去院子清理垃圾去了。


    中午時分,關小蓮來了,歐陽凱藺停下手中的活兒,清洗一番,他想趁關小蓮到來之際,進屋休息會兒。


    關小蓮見歐陽凱藺進屋坐下,,便為他呈上一杯綠茶,關小蓮自己來到老人家身邊坐下。


    菩薩有些過意不去的說道:“唉!都是苦日子過久了,養成了這些壞毛病,孩子,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一代人,經曆了苦樂年華,想不到時代的變遷,現在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我們這一代人骨子眼裏還是節儉的,看到很多家庭丟棄了原本還能使用的一些物品,總覺得這些丟棄物撿回家還能使用,久而久之,垃圾便堆積成山了。”


    “這說明我們這代人還放不開,還很守舊,總是生活在既往的經驗裏,所以,時代發展了,我們這些老人也必須與時俱進,更新觀念。很多事情,看似還有些價值,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麽用了,這就是時下所說的做人要懂得舍棄。縱觀我們的人生,需要做出太多的選擇,不僅生活中要推陳出新,就是我們的觀念也要隨著時代的進步發生變化,不然一直用老眼光來處理新問題,肯定會碰的頭破血流。”


    菩薩有些好奇的問道:“歐陽凱藺,從你不怕苦不怕累的這些美德中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受到過良好的教育,一個人有著怎樣的人生經曆,他才會有怎樣人生觀、道德觀和世界觀,可以說三觀決定著一個人的未來。”如今,你我相識一場,我也想知道你的一些成長經曆。


    歐陽凱藺見老人家與自己談心了,也不好隱瞞什麽,於是他詳細談起了自己的家庭、學習和生活。


    當歐陽凱藺談到母親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自己隻生育了一個孩子,但是卻無私養大了四個孩子時,菩薩連連稱讚。


    當歐陽凱藺談到母親一心為公,母親明知道自己的家庭負擔太重,明知道孩子小離不開人,在忠孝不能兩全的情況下,母親做出了舍小家顧大家的選擇,母親由村婦聯主任到大隊長再到村支書的任職經曆的時候,菩薩說:“難得你母親一片至誠,難得她有一顆幹事業的心,真是難為你母親了。”


    當歐陽凱藺談到母親經常行走在月黑風高的鄉間小路上,回到家裏,幾乎累癱,但是再苦再累,看到運送救濟糧的大軍來到家門口的時候,母親見背著幾十斤糧食的鄉親們,已經饑腸轆轆,累的幾乎趴下的時候,母親覺得自己這點累與運糧大軍相比已不算什麽,她又打起精神,冒著被批鬥的風險,接待鄉親們到屋住下,為這些勞苦大眾燒水、煮飯,安排住宿。


    菩薩似乎很受感染。她說,當今社會,世風日下,人們已經鑽進了錢眼裏,什麽理想信念,什麽道德倫理都拋之腦後,人們的同情心也變得淡泊了,甚至還出現了一些冷漠的人,他們認為,你吃苦,你活該,這隻能怪你命不好,我享福是我命好,誰讓我生在一個富足的家庭,我心生同情那要看我的心情了,要是我這陣心情好做點善事也不在話下,要是我不樂意,誰也沒辦法逼著我去幫助他人。現在人們被利益蒙蔽了雙眼,像你母親這樣的好人實屬難得了。


    歐陽凱藺聽老人家發出了這樣感歎,他突然想起來,母親在組織村民修建寶塔灣大堰的過程中,她身先士卒,拿起杠子(抬東西用的木棒)與另一位村民抬石頭途中不幸傷了手臂故事。


    講到最後,歐陽凱藺有些哽咽地說道:母親是個很小心的人,她擔心自己光說不做會讓村民認為自己是在偷懶,所以她帶頭專挑重的苦的活兒幹,也是合該有事,想不到在抬石頭的途中,腳下打滑,母親摔倒了,好在石頭沒有落在她身上,但是畢竟她抬著百多斤的石頭,所以衝擊力還是很大的,她手臂當場骨折了。鄉上幹部及附近村民聞訊趕來,立即將他送到鄉衛生院醫治。


    工地是沒法去了,她隻能在家安心養病,一些村民探病中,順便告訴她,自從她工地出事後,有些村民開始嚼舌根,說的話非常難聽,有人說她一位女同誌,相夫教子不好,為什麽非要去當什麽村幹部,好處沒有撈著,苦事、累事沒少做,這倒好,受傷了還是自己難受。有的村民說的還難聽,說她逞強,充大,女人再能幹有啥前頭,帶好孩子,守好家才是正道。


    母親非常傷心,一時想不開,導致氣滯鬱結,最終落下病根。手臂也因為鄉衛生院醫治不及時,肘關節從此不能彎曲落下終身殘疾。


    歐陽凱藺還描述了母親氣病的症狀,這種病不分時候,不分地點,很可能是母親想到傷心的事情了,氣病說來就來,隻聽見母親肚子裏咕嚕咕嚕一陣響,母親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緊接著發出刺耳的打嗝聲,隔聲伴隨著肚子裏的腸鳴音要經過十來分鍾才會停下來。


    小時候歐陽凱藺就是在母親的隔聲中長大的,所以現在說起來也就更加真切。


    菩薩安慰道:“世上最難受的事情就是被冤枉,遇事傷心有什麽用,遇事想不開更是於事無補,我們能做到的就是清者自清,要努力想辦法證明自己是無辜的。當不爭的事實呈現在惡意誹謗者麵前的時候,也是自己洗清冤屈的時候,任何時候都不要一時想不開,俗話說,慪氣傷肝,當你生病了,傷害的還是你自己。


    歐陽凱藺接觸這位老人家以來,一直被她的談吐和氣度深深感染著,當老人家表示理解自己母親的時候,他又仔細地看了一眼麵前的老人,覺得老人是那麽地慈祥和親切,歐陽凱藺內心突然升起一股強烈地依戀感,那是來自長者的溫暖,那是孩子得到庇佑的親切感。


    菩薩繼續說道:“人類發展到今天,追求公平正義已經成為時代的主流,人類為了自身權利,人類為了追求幸福生活,在長期艱苦卓絕的鬥爭中逐步覺醒,什麽“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些幾千年流傳下來的傳統觀念在時代的洪流中已經被淘汰。


    我們在工作和生活中必須做到恪盡職守,尊敬師長,與人為善,和諧發展。但是,這並不是說父母可以大包大攬子女的所有事情,妻子除了相夫教子之外,丈夫可以隨心所欲地控製妻子,我相信,隨著文明社會的到來,人們一定能夠獲得更多的生存權利。原來,抱團取暖才是目的。打壓欺瞞,強取豪奪的強權時代一定會被和諧共生所替代。


    說到這裏,菩薩發出了一聲歎息:“唉!”


    歐陽凱藺著急的問道:“婆婆,怎麽了?”


    菩薩想了一會兒說道:“抱團取暖不是人類的終極目標,我突然想道,世風日下,扭轉乾坤這個詞,麵對這樣的世道,是不是還任重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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