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冬這才帶著他們進了屋,屋裏排隊的人也都側目看了過來,這時恰好一位病人離席,女人上前和排在下麵的一位病人溝通了一下,然後又對著淩遊說道:“您就是淩大夫吧,給我女兒先看看吧,都兩三天了,總是昏睡不醒,也吃不進東西,偶爾醒過來一會,喂她吃什麽吐什麽,然後就又昏睡過去,都兩天沒吃什麽東西了。”


    淩遊招了招手,示意肥胖男人帶孩子上前來。


    隻見小女孩生的可愛漂亮,白白淨淨的皮膚穿著一身粉嫩嫩的公主裙,此刻正軟綿綿的趴在他爸爸的肩膀上,似睡著,又像是喝醉一般,麵色紅撲撲的。


    秦老看著眼前的小孩子覺得可憐見的,於是也緊緊盯著這一幕。


    女人先坐到了淩遊身邊的凳子上,又伸手從肥胖男人手裏接過了小女孩,將她抱在懷裏。


    淩遊將小女孩的一隻手拿了起來,用另一隻手靜靜品著脈象,片刻後又換了小女孩的另一隻手也摸了摸脈象,確認後,他笑著問道:“獨生女吧?”


    女人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點了點頭:“是,家裏就這一個閨女。”


    淩遊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肥胖男人,隻見這肥胖男人都得有五十幾歲的年紀,而女人也就二十多歲不到三十歲的樣子,心道,老年得女惹的禍。


    “家裏就這麽一個小公主,寶貝的很吧?”淩遊笑道。


    沒等女人說話,男人便開口道:“那是,我就這麽一個閨女,要什麽我都給,上最好的幼兒園,吃最好的東西,穿最貴的衣服,必須給我女兒最好的。”


    淩遊此刻心中苦笑,就是這個最好惹的禍,大家經常看小說和影視作品,看到大戶人家的小姐們,總是像個病秧子,柔弱不堪的,而那些個丫鬟們就不這樣,可藝術都是來源於生活的,這些大小姐們之所以柔弱病態,就是因為她們大小姐的身份,從而嬌生慣養,有句話叫做十指不沾陽春水,故而成疾。


    女人此刻焦急的問道:“大夫,您能治嗎?是需要紮針還是吃藥啊。”肥胖男人也嚷嚷道:“隻要能治好,多少錢都行。”


    淩遊沉吟了片刻,“稍等我一下。”說罷便起身朝後麵的廚房走了進去。大家的臉上都寫著疑惑,耐心的等著淩遊回來,幾分鍾後,淩遊便端著一個碗走了出來,走近大家才看到裏麵盛著半碗黑乎乎的水。


    女人見狀直皺眉:“大夫,這是什麽啊?”


    “哦!中藥,伏龍肝。”淩遊說著,把碗遞給了女人,“喂孩子喝下去吧,喝了就能醒。”


    女人將信將疑,又抬頭看了看男人,男人看著那半碗黑乎乎的水,撓了撓頭,猶豫片刻後說道:“試試吧。”


    女人聞了聞味道,眉頭皺的更緊了,但孩子一直這樣昏睡也不是辦法,縱使她心裏一萬個拒絕給自己白淨可愛的女兒喂這種黑水,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醫院也去了,儀器也做了,但凡有好轉都沒必要聽老家親戚介紹後,開幾百公裏的車跑到這麽個小山村裏看病。


    女人用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臉,小女孩的嘴便張開了個縫隙,肥胖男人也上前幫忙,把碗裏的黑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了進去,幾勺過後,碗裏的黑水還沒喂完,隻見小女孩緩緩睜開了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眼前的人,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女人見狀眼淚也掉了下來,可算是有動靜了,三天了,每次昏昏沉沉的醒來片刻後就又昏睡過去,連哭聲都聽不見。


    女人一邊哄著小女孩,一邊連連對淩遊說著感謝,肥胖男人也是一把抓住了淩遊的手握個不停:“謝謝啊,謝謝了大夫,你可真是我家的恩人啊。”


    “無妨,無妨。”淩遊一邊客氣著,一邊把手往出抽,這男人的力氣太大了,淩遊的手都被握的有些酸麻了。


    片刻後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嘟著小嘴委委屈屈的說道:“媽媽我餓。”


    “好,媽媽這就給你拿吃的,吃蛋糕好嗎?”女人關切的問著。


    淩遊此刻卻說道:“村口有一家小飯店,去他家給孩子點一鍋土豆牛腩湯喝吧。”


    女人疑惑道:“這?有什麽講究嗎?”


    淩遊笑道:“您二位知道為什麽女兒會生這樣的病嗎?”


    夫妻兩個都是搖頭不解,淩遊隨後佯裝嗔怪道:“就是因為太寵著了,認為我有錢,那我的的女兒就要像個小公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門都得保姆抱著走。”


    男人不解道:“這有什麽不妥的嗎,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五十二歲才有了這麽個女兒,我自然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


    淩遊卻嚴肅道:“這就是最大的不妥,孩子就是被你們捧的太高了,缺了點地氣,五行說金木水火土,其實在中醫裏,人的五髒也對應著五行,肺屬金、肝屬木、腎屬水、心屬火、脾屬土,金生絢麗,變革香寶、木生茁長,登發升高、水生滋潤,寒凍酷冽,火生炎熱,燥悶引煩、土生融和,萬物綠化,小孩子常年不沾土物,自然脾虛陰寒,而脾主中州與胃相連,脾虛自然胃寒,而且,人亦有五形,喜、怒、悲、憂、恐,而脾正主憂,脾憂自然精神不振,食欲不佳,她又怎麽能吃的下東西呢。”


    “原來如此。”秦老在一旁聽後恍然大悟,“小孩子不能太嬌生慣養了,應該多接接地氣。”


    夫妻兩個也大致聽明白了,“那用吃點什麽藥嗎,剛剛您給喂的什麽什麽龍肝要不給我裝些吧,以後萬一再有這個症狀,我好能再熬給孩子喝。”女人說道。


    淩遊撓了撓頭:“呃...那就是個應急之藥,藥就不用再吃了,隻要你按我說的,以後讓她多接地氣,多和小朋友在地上玩耍,吃些粗糧蔬菜,牛羊肉等食物,這個病不會再犯的。”


    “好,我們一定照做,太感謝您了,診金是多少錢。”女人此刻抱著孩子站了起來。


    “八塊錢,小昀收一下。”淩遊對女人說完後又喊了一聲淩昀。


    肥胖男人詫異的說道:“誒!八塊錢,這也太少了。”說著從包裏拿出了一遝百元鈔票,扔到桌子上就帶著老婆女兒往外走。


    淩遊起身說道:“這太多了,您快收回去。”


    男人邊走便擺手:“我女兒的命不止這個價,您收著吧,而且剛剛我也說了,讓我插隊,那大家的診費我就出了。”說著一家三口以及保姆就快步離開了,隨著一聲車輛啟動的聲音,幾人揚長而去。


    淩遊無奈的搖了搖頭坐了下來,一旁的秦老打趣道:“我也還是覺得我的命不止三十六塊錢,我到時也要多付你些診金。”


    淩遊苦笑道:“您老就別拿我說笑了。”


    秦老嗬嗬笑了兩聲,然後又不解的問道:“那個伏龍肝是什麽藥啊,你怎麽不賣給她們些呢?”


    淩遊清了清嗓子,湊近秦老一些低聲說道:“就是灶心土,我從廚房爐灶下麵扣的,如果她們知道了伏龍肝是這東西,定不會給孩子喝的。”


    秦老聽後哈哈大笑,並用手指了指淩遊:“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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