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自清始終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的盯著淩遊,而淩遊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閃躲,對視著許自清的眼睛。


    片刻後,許自清才開口說道:“年輕人是個聰明人,但你就不怕木秀於林?”


    淩遊搖了搖頭:“您的為人,我第一次見到您時就清楚了,您是個實幹家,在瑞湖市,我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我信您。”


    許自清盯著淩遊半晌,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來:“我還是低估你了。”說著,許自清拿起桌上的煙盒點了一支煙,吐出一片煙霧說道:“我這次去北春,和廣平省長見了一麵。”


    淩遊聽到這話便明白了許自清的意思:“鄭省長和您一樣,也是實幹家。”


    許自清聞言認真的打量了一番淩遊,在淩遊初到瑞湖的時候,他還對淩遊的能力有著很大的懷疑,不相信淩遊能夠把那亂作一鍋粥般的陵安縣整頓明白,可這一次,他卻在淩遊的身上學到一點,那就是當斷則斷,鐵血手腕。


    陵安縣的情況錯綜複雜,前往陵安縣的任何幹部最終在離開的時候,都是頭疼著離開,甚至沒有機會再離開,可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就是千絲萬縷,越理越亂。


    可許自清不清楚的是,這般手腕,需要的是十足的底氣,淩遊的底氣不是鄭廣平給的,而是他強大的背景,給了他這般可以肆意妄為,大肆在陵安縣施展拳腳的底氣。


    淩遊認識到過隻用一腔熱血來行事的後果,有些人,他們就是吃軟怕硬的,你越和他們講道理,他們越和你耍流氓,而什麽是道理呢,手裏的權利和背後的勢力才是硬道理,你隻有比他們行事還狠,你才能徹底的解決他們,來完成你想要完成的使命。


    而淩遊和許自清的一番交談下來之後,淩遊也清楚了許自清的陣營,和自己如今一樣的,二人都是站在鄭廣平這方的,所以兩人很默契的便成為了“戰友。”


    距離下一次全國人代會的召開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吉山省的老書記段澤豐退居二線的事是鐵板釘釘的啦,省長潘力河據傳言估計會平調到南方的某個經濟大省擔任省長,而這一下,吉山省的兩把交椅都要空了出來,幾名副省長和其他副部級幹部此時都在明裏暗裏的較著勁,紛紛躍躍欲試,而鄭廣平雖然一直兼任的都是經濟方麵的工作,可在這一次的交鋒裏,卻是占著上風。


    在和淩遊聊了一番瑞湖市和陵安縣的一些現狀之後,許自清對淩遊也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而二人在這次交談過後,也達成了一個許自清提出的共識,那就是二人演上一出雙簧戲。


    許自清最後說道:“那就得委屈你啦。”


    淩遊淡淡一笑:“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怎麽能談的上委屈呢。”


    許自清也一消之前的怒意,淺淺一笑說道:“瑞湖市在吉山的排名落後太久了,也該往上走一走了,明年的這桌席麵,我就等著你們陵安縣出菜了。”


    淩遊點了點頭:“陵安縣定會不辱使命,給許書記您一個滿意的結果。”


    說罷,淩遊笑著看向許自清說道:“但是老話說得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陵安縣的財政現在就是個坑,這個坑不填上,我也轉不起來啊。”


    許自清瞥了一眼淩遊,隨即伸出手點了點他說道:“你小子,屬猴子的吧,給根杆子就往上爬。”


    淩遊嘿嘿一笑:“陵安縣說到底也是咱們瑞湖市的一個孩子不是嘛,孩子都窮的叮當響了,您這做爹媽的,總不能看著啊。”


    許自清嗬了一聲:“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在外人眼裏都以為你小子來我這是挨罵來的,合著你是打秋風來了,裏外裏你是得了便宜還得賣著乖啊。”


    淩遊笑了笑:“您剛剛也說了,我是要受委屈的,但我委屈點倒沒什麽,可下麵人有的都快半年沒拿到工資了,眼看過年了,這麽下去,大家也沒有幹勁不是嘛。”


    許自清苦笑了一聲:“怪不得廣平省長說讓我提防著你點,說你粘上毛比那孫猴子都精,果不其然啊,我到底還是小瞧你了。”


    說著,許自清想了想然後說道:“市財政的錢也不多,但給陵安縣的幹部職工開出幾個月的工資的錢,我還是能拿的出來的。”


    “多謝領導了。”淩遊聽後趕忙答複道。


    許自清一擺手:“嘿,你先別答應那麽快,這錢,算市裏借你的,利息不收你,但一年後,你得還回來。”


    淩遊聞言一攤手:“這兒子找爹媽要點錢,還算借的,這叫個什麽道理呢。”


    許自清堅決的說道:“陵安縣的財政窟窿,是你們陵安縣自己造成的,你這個敗家兒子,我不認,你借不借,不借,這些都沒有。”


    淩遊想了想:“借,有總比沒有好。”


    許自清嗬嗬笑了兩聲:“過幾天你聽我電話,到市財政打欠條去吧。”


    淩遊聞言歎了口氣:“我從到吉山上任才不過兩個月左右,就簽了兩張共計近十個億的欠條了,這個官讓我當得。”


    一直在許自清這裏待了將近一個小時,淩遊才走出了許自清的辦公室,一路上來來往往的市委的工作人員都在竊竊私語看著淩遊,這一下,幾乎全瑞湖市的人都知道了淩遊這個名字,在他們的心裏,之前以為憑借淩遊的年級,二十幾歲就當上了陵安縣的縣委書記,本以為他是領導的心腹,可如今,大家對淩遊的猜測也跌下了神探,從領導的心腹,瞬間成為了領導的心腹大患。


    雖然隻有二字隻差,可卻差出了十萬八千裏,大家現在幾乎都將目光盯在了淩遊的身上,而與此同時,大家也看出了許自清的力度。


    淩遊憑借一己之力,鏟除了陵安縣四套班子近一半的領導,而許自清又分分鍾拿捏住了淩遊,在眾人的心中,這頗有一種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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