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對於韓國來說,可謂是承上啟下的一年。十幾天前,lg經濟研究院剛剛發布了一份新的研究報告,預計今年全國的gdp增長率將在百分之五左右,如果這項預估準確的話,那麽大韓民國將成為一個萬億美元的經濟體,與此同時,國民人均收入將突破兩萬美元,從而使大韓民國躋身發達國家行列。


    這份報告一經公布,便讓整個韓國的全體國民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莫名。嗯,這其中也包括了安如鬆在玩具廠的那些同事。


    嘿,安如鬆還真是整不明白廠裏那些家夥到底想的是什麽,就他們那興奮勁,好像他們每年的收入真能夠達到兩萬美元似的。


    算一筆賬,安如鬆每月90萬韓元的收入,在廠裏算是中等水準的,他一年下來的總收入,是1080萬韓元,而當前韓元兌美元的匯率是927:1,這也就是說,他的年收入也隻有1.1萬美元,扣掉開銷,他也剩不下什麽了。


    因此,站在個人的角度來看,安如鬆覺得,正常人在看到這份報告之後,應該感到憤怒才對,那種莫名的興奮情緒從何而來?


    所以說,底層就是他娘的底層,窮是有原因的,誰讓他們腦子不靈光。


    還有那個老不死的廠長,自從可以依仗的那個在日韓國人掛掉之後,那老家夥就整天給廠裏的工人們畫餅、灌雞湯,什麽廠裏現在苦難啊,大家要同舟共濟,共度時艱啊,等等等等,整的好像所有人都是這家玩具廠的主人公似的。


    經曆過新世紀觀念洗禮的安如鬆,可不會被任何虛情假意迷惑,他用腳後跟都能猜到老不死的在打什麽算盤,不用問,老家夥肯定是想著拖欠一下大家夥的薪水,那些畫餅和雞湯不過是鋪墊罷了。


    嗬嗬,共度時艱?開什麽玩笑!廠裏賺錢的時候,可沒見那老不死的跟工人們共享富貴。他去年才跑去鬆泉洞買了一棟80坪的大房子,一個快五十多歲的老梆子了,卻娶了一個才二十出頭,比他女兒都大不了兩歲的越南新娘。而與之相對應的呢,卻是廠裏工人低的令人發指的薪水。


    真是低的令人發指的薪水!至少在安如鬆看來是這樣的。


    他專門了解了,按照最低工資委員會在年初確定的標準,韓國工人的最低時薪應該在3480韓元以上。按照這個標準,再乘以209的每月工作小時數,一個工人的最低月薪就不能少於72.7萬韓元。這也就是說,安如鬆這樣一個在廠裏工作了五六年的工人,每月的月薪也就比國家規定的最低薪水高了不到15萬韓元。


    一個黑心的資本家,卻在遭遇困境的時候,想著讓那些被他剝削的工人,與他一同承擔艱難,這是何等臥槽的想法?


    別人怎麽想的安如鬆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要拿到這個月的薪水,否則的話,他就會選擇把黑心老板告上法庭。


    快散架的破摩托突突了將近半個小時,安如鬆總算是趕到了聖水洞。


    前世的時候,安如鬆也曾經來過首爾,不過那時候他是來旅遊的,而當時的聖水洞已經成了一個頗有名氣的網紅打卡地,至於現在,這裏卻是一個匯聚了各種破破爛爛小廠子的工業區,空氣中甚至都彌散著一種機油的氣味。


    “dreamtoys”玩具廠規模很小,占地估計也就有個三四畝的樣子,工作車間僅有兩個,一個是製模的,一個是生產的。不管是泥樣、石膏樣還是蠟樣,亦或是模種模、模種皮這一類的工序,都在一號車間,安如鬆也在這個車間裏幹活。而壓模的機床什麽的,則都在二號車間。而除了兩個車間之外,廠裏還有兩個倉庫和一棟二層的小辦公樓。


    都說“破家值萬貫”,在安如鬆看來,死老頭的工廠即便是幹不下去了,這片廠區甩手賣掉,估計也能讓他下半輩子吃穿不愁了,所以啊,在對待死老頭的態度上,類似他這樣的人能夠給與的,絕對不應該是同情,而應該是羨慕嫉妒恨!


    摩托車拐進玩具廠大門的時候,安如鬆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異常。此時此刻,在廠區不大的院子裏,停著三輛黑色的現代轎車,還有三個穿著花格子襯衣,咋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好人的家夥,正蹲在其中一輛車的後麵抽煙。


    這三個人肯定不是廠裏的工人,與此同時,真正屬於玩具的工人卻是一個都看不見。


    看到騎著摩托車進門的安如鬆,蹲著的三個家夥停止了說笑,齊刷刷朝著他看過來,六隻眼睛裏充斥著不善。


    安如鬆半點都不帶怕的,他前世就不是什麽好貨,重生後自然也不會棄惡向善。他或許沒有以一敵三的本事,但若是真撕扯起來,他也有信心弄殘其中的一個,而有這份信心,這份膽量,他自然就不會在乎三個家夥的眼神。


    對三個流裏流氣的家夥視若無睹,安如鬆將摩托車停下,熄火下車的時候,就聽到對麵三人中有一個家夥開口喝道:“嘿!你這家夥,幹什麽的?”


    瞟了對方一眼,安如鬆理都不理,拋了拋手中的摩托車鑰匙,就想著朝一號車間的方向走。


    “哎~~~西八!”說話的家夥被他的無視激怒,嘴裏罵著站起了身。


    就在這時,便聽到小辦公樓的方向有人喊道:“如鬆哥,在這邊,快點過來!”


    順著喊聲看過去,就見小辦公樓的門口處,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緊身挎帶背心的小夥......嗯,不對,不是小夥子,應該是個姑娘。盡管她留著短發,一張瓜子臉也髒兮兮的,而且胸前的機場看著非常平整,但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仍舊能很輕易的分辨出她的性別。


    最重要的是,這女人安如鬆認識,她名叫薑秀媛,也是廠裏的工人,而且從關係上講,她還是安如鬆的徒弟,隻不過這個徒弟從來都不肯稱呼安如鬆為師父,而是一直叫他“如鬆哥”。


    別說是如今這個重生的安如鬆了,即便是之前的那個“本尊”,也能夠領會到薑秀媛的用意,這女孩是看上他了,對他有意思。


    想想看,這其實也沒有什麽奇怪的,畢竟安如鬆的外在條件非常好,人也足夠老實安分,對於同樣家貧的薑秀媛來說,這樣的男人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當初那個安如鬆實在是太老實了,而且因為本身來自於窮困的江原道,家裏又窮的叮當響,年輕人的朝氣與自信,早就在他的身上消散一空了,所以,在麵對姑娘的各種明示、暗示時,他隻能自卑的選擇逃避。


    而對於如今的安如鬆來說,他卻是半點都沒有前身的那種自卑情緒,在他的眼裏,這個單純到甚至有些愚蠢的姑娘,絕對是個很好的獵物。


    嗯,小姑娘長的挺不錯的,雖然容貌不算豔麗出眾,但卻非常的清秀。盡管是個貧胸,但將近一米七的身高,以及那窈窕的身材,卻是非常亮眼的。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對筆直的大長腿,而在安如鬆的審美中,他還真不喜歡那種奶牛般的女人,在評鑒女人方麵,他更看重容貌和雙腿,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位薑秀媛倒也算是他的一盤菜......一盤小菜,或者說,是饕餮大餐上來之前的開胃小涼菜。


    抬起手,朝著對方揮了揮,安如鬆笑著朝辦公樓走過去。


    在離著薑秀媛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他像是發現了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絹。當走到姑娘身邊的時候,他將手絹遞過去,而後在對方疑惑的將手絹接過去時,他很自然的順勢用拇指指肚,在對方臉上蹭了蹭,說道:“在哪裏沾到的?趕緊擦幹淨。”


    安如鬆的前身從未與姑娘做過如此親密的舉動,因此,薑秀媛那張清秀的小臉,在一瞬間便漲得紅潤起來,整個人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出什麽事了?”而此時的安如鬆,卻是將注意力轉移開了,他朝著樓門內看了一眼,見有十幾個廠裏的工人聚在走廊內,便好奇的問道,“還有,院子裏那些人是幹什麽的?”


    “啊,”薑秀媛回過神來,她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如鬆哥,你不知道,廠裏出大事了。”


    “嗬嗬,咱們這個小破廠還能有什麽大事?”安如鬆探頭探腦的往門裏麵張望,他發現走廊裏不僅有廠裏的工人,還有四五個凶神惡煞般的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和外麵的三個家夥是一夥的。


    “今天一早,孫專務就來了廠裏,她說孫會長在昨天晚上跳樓自殺了,”薑秀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一張小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自殺?!”安如鬆也驚到了,姑娘口中的孫會長,就是玩具廠的老板孫智濟,而所謂的孫專務名叫孫曼珠,是老板孫智濟唯一的女兒。


    薑秀媛點點頭,接著說道:“聽說會長欠了好多錢,即便是把房子和工廠賣掉,都還不起,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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