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鬆沒有說話,隻是投給對方一個詢問的眼神。


    “如鬆啊,”趙成浩竟然似模似樣的歎息了一聲,“最近哥哥很煩躁啊,你知道嗎,哥哥遇到了騙子,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哥哥就被人騙走了將近兩千萬韓元......”


    此時的車廂裏,除了他和安如鬆之外,還有兩名小弟,這兩個小弟就像是捧哏的,他們在趙成浩歎息的時候,也跟著感同身受般的歎息一聲。


    “兩千萬?那可的確不少,成浩哥報警了嗎?”安如鬆摸摸鼻子,問道。


    “成浩哥可是黑社會啊,黑社會!”聽他說報警,趙成浩眼睛一瞪,提高嗓門說道,“黑社會處理問題怎麽能報警呢?”


    語氣一頓,他又說道:“更何況這種事情報警也沒有什麽用的,那些騙子是在網絡上行騙的,那些廢物警察怎麽可能抓得到他們。”


    “網絡上行騙?”安如鬆倒還真有了點興趣,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是啊,在網絡上,”聽他問出了問題,趙成浩精神一震,順勢接口說道,“那些家夥搞了一個專門可以玩花牌的網站,嗯,就是可以贏到錢的那種,我......”


    好吧,聽他說到這裏,安如鬆就懶得繼續聽下去了,網絡賭博嘛,他前世可接觸的太多了,畢竟他可是賣了好幾年的賭博網站、app源代碼的。


    果然,趙成浩接下來所說的一番話,完全表現出了一名賭徒的現實心態。這家夥在接觸了這個花牌網站之後,先是贏了一些錢,而且贏的很順利。


    但是很快,他又開始輸,短短兩三個禮拜,不光是起初贏得那點錢都賠了進去,自己還輸掉了兩千多萬韓元。


    作為前世的從業者,而且還是那種鏈條上遊的技術從業者,安如鬆可是太清楚網絡賭博這裏頭的門道了,在他看來,那些參與賭博的賭徒,純粹就是腦子有病,他們根本就不是在賭錢,而是在給人家莊家送錢。


    為什麽這麽說?很簡單,因為那些網站的程序設置中,都是可以調整輸贏的,某一個特定的賭徒,莊家想讓他輸,他就根本贏不了,參與這樣的局,不是給莊家送錢又是什麽?而眼前呢,趙成浩就是那麽個腦子有病的人。


    “如鬆啊,”絮絮叨叨的說了半晌,趙成浩才最終說出他的目的,“你是個有本事的人,既然能做出這種用在dnf遊戲中的......”


    他似乎忘記該怎麽形容這種“小程序”了,倒是旁邊的一位小弟替他說道:“外掛,成浩哥,那叫外掛,如鬆哥說的。”


    好嘛,這就成了“如鬆哥”了。


    “對對對,外掛,”趙成浩連連點頭,“既然你能做出這種外掛,那是不是也能做出一種,就是一種可以用在這種花牌網站上的外掛?有了你的外掛,我們可以在dnf裏想用什麽技能,就用什麽技能。那你做一個可以在花牌網站上用的外掛,豈不是我們想要什麽牌,就能有什麽牌?”


    他這一個奇思妙想不僅僅把安如鬆給驚到了,連旁邊的兩個小弟也給驚到了,六雙眼睛都瞪大了瞅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妖怪。


    “怎麽,難道這個想法不好嗎?”趙成浩一臉理所當然的問道。


    “成浩哥,這種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安如鬆無奈的說道,“編輯一款dnf的外掛,和編輯一款你所需要的這種外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這裏麵的具體差別,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嗯,你可以理解為......外掛就是一枚鑰匙,dnf呢,則是一個無人的倉庫,你拿了鑰匙打開門就能進去,輕易不會有人察覺。”安如鬆努力為他解釋著。


    “但你所說的花牌網站,卻是住滿了人的一個房間,你即便是拿著鑰匙打開了門,也不可能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退出來。所以,dnf的外掛是有意義的,因為你能偷到東西,但花牌網站的鑰匙是沒意義的,因為你就算是暫時偷到了東西,也沒有機會把它帶走。”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攤攤手補充道:“我這麽說,成浩哥能明白嗎?”


    趙成浩失望的點點頭,他雖然不明白具體的原理,但大概的意思還是懂了。


    “這麽說,我被騙走的兩千萬是拿不回來了?”蹙了蹙眉,這家夥說道。


    “應該是拿不回來了,”安如鬆點頭道,“而且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像這種花牌網站的經營者,應該並不在咱們國內,他們多半是在菲律賓的,就像你說的,即便是報了警,警察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菲律賓啊......”趙成浩豎起右手的食指,在下巴處撓了撓,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倒是認識一個混在馬尼拉的家夥,當初是在首爾傷了人之後跑過去的,那家夥......”


    他把話說到這裏,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說話聲戛然而止,隨後又扭頭看向安如鬆,表情興奮的說道:“如鬆啊,你說......如果咱們也搞一個類似的花牌網站,是不是也能賺到大錢?”


    “哦......”安如鬆臉上的表情遲疑。


    “你有辦法!”一看他的表情,趙成浩就更加的興奮了,他能猜出來,既然安如鬆的表情遲疑,就說明他了解一些其中的情況,“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


    “如果你說的是建一個花牌網站的話,我的確是有辦法,這並不難實現,”安如鬆又沉吟了片刻,這才“不情不願”的說道。


    “但你也要知道,經營一個你所說的花牌網站,與運營一個遊戲外掛可不是一回事。後者現在並不違法,因為韓國沒有相關的限製法令,將來即便是出了問題,這問題也不會有多大。但經營一個花牌網站的性質就不一樣了,因為它的的確確是違法的,一旦被......”


    “如鬆啊,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啊,”還沒等他說完,趙成浩便不以為意的打斷了他,“我們的存在就是違法的,難道不是嗎?”


    他這一句話,引的旁邊兩位小弟哈哈大笑,也不知道這話的笑點在哪裏。


    “更何況你也說了,菲律賓可以運營這一類的網站,”趙成浩接著說道,“咱們南部洞派雖然規模不大,但也算是有一些影響力的,在菲律賓,咱們也是有一些朋友的。如果咱們有了自己的花牌網站,大可以放到菲律賓去運營嘛。”


    說完,他還看向旁邊的兩位小弟,而後者自然是連連讚同,大捧臭腳。


    “除了法律方麵的問題之外,要想運營一個花牌網站,還需要一定數量的人力,”安如鬆接著說道。


    “至少三個部分是必須具備的:技術的部分,也就是技術人員,他們要負責設備和程序的維護;客服部分,也就是客服人員,他們要負責網站日常的運作,需要負責幫助客戶存款、提款等等;還有最重要的推廣部分,負責這項工作的人,需要為網站拉攏客戶,說白了,就是騙人下水。”


    “這麽複雜?”趙成浩聽的入迷,兩隻眼睛都要冒出火花來了。


    “複雜?我已經說得很簡單了,當你真正運作起來的時候,會發現它更加的複雜,”安如鬆笑了笑,說道,“就拿推廣部分來說,那些推廣人員的工作可不是那麽好做的,他們要有一整套的拉人方案,甚至還要有專門的話術......”


    “話術?”趙成浩好奇的插嘴問道。


    “沒錯,話術,字麵上看是說話的藝術,實則可以看作是一整套安排好的劇本,”安如鬆解釋道,“用特定的話術來對付特定的人,可以讓對方更容易被拉下水。”


    “可我當初進那個花牌網站的時候,可沒有遇到過什麽推廣之類的人啊,”趙成浩質疑道。


    “因為......”安如鬆想要給他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因為從實際情況來看,在如今這個年月裏,基於計算機互聯網的網絡賭博,其實才出現沒幾年,菲律賓那家知名的網絡博彩牌照頒發公司,在三年前才剛剛成立呢,換句話說,現在真正搞這一行的人,並不算多,花樣更是少的可憐,後世耳熟能詳的那些套路,如今也並不存在。


    “算啦,你隻要知道,要想將一個花牌網站經營好的話,我說的這些缺一不可,”放棄了解釋的打算,安如鬆擺擺手,說道。


    趙成浩沉默了,但是看得出來,他的眼睛裏在閃著火花,安如鬆有把握,這家夥既然接觸到了這一行,他就肯定不會輕易舍棄的。


    實際上,在安如鬆的計劃中,等到基於外掛的合作取得初步成功之後,他也是要引誘南部洞派這些人涉足網絡賭博這一塊的。如今韓國的經濟正處在騰飛的階段,人均國民收入都過了2萬美元了,不參與一下賭博豈不是太無趣了?


    而對於他這個重生者來說,要想盡快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還有什麽行當,比那些韓國刑法上明確寫著不允許做的事情,來錢更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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