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看今天這個場麵,安如鬆就知道韓美妍已經說服了趙景勝兄弟兩,他們要組成一個針對柳太和的“反柳同盟”。


    這樣的局麵,看似對趙景勝兄弟兩很有利,畢竟韓美妍也應該算是柳家的人,再加上她與柳太和之間那種根本無法調和的矛盾,雙方聯合起來,也的確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1+1大於2的效果。


    但問題在於,自認為是局外人的安如鬆,已經將他們的這種合作關係,看的清清楚楚了。從根本來看,在這樣的合作關係中,趙景勝兄弟兩實際上已經成了韓美妍手中的刀,他們被人家給利用了。


    沒錯,在說起柳太和的時候,韓美妍的確是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架勢,就像她真的為了爭奪那份家產,就可以豁出一切似的。


    但實際上呢?安如鬆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換位思考一下,安如鬆覺得如果自己是韓美妍的話,那他根本就不會找別人來合作,自己找個殺手之類的小人物,直接把柳太和幹掉不就完了?哪用把事情搞得這麽麻煩?


    她現在不采用這種直接卻有效的手段,說到底,就是因為她還不打算跟柳太和拚個魚死網破,她也沒那個膽量豁出一切去。


    她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以及她那頗能迷惑人的出色外表,釣別人上鉤,讓人別為她衝鋒陷陣罷了。


    說白了,這女人就是條外表美豔,但心機深沉的美女蛇,她或許算不上惡毒,但卻絕對的危險。


    跟她這樣的人合作,安如鬆擔心自己最後會被剔骨扒皮的賣個幹淨。


    “柳太和他們的確是在談花牌網站的事情,”心裏揣著一份警惕,安如鬆麵色平靜地說道,“他們之間似乎準備在這方麵合作。”


    “哦,能說的更具體一些嗎?”韓美妍替他斟了一杯茶,柔聲問道。


    安如鬆微微鞠躬致謝,隨後看了一眼趙景勝,見他點頭認可,這才接著說道:“柳太和今天喝了不少酒,他之所以給我打電話,最初應該是為了慶祝。按照他自己說的,花牌網站上線不到32小時,已經有接近250人注冊,充值金額突破了1.2一韓元。”


    這些都是真事,他沒有隱瞞,也沒有必要隱瞞。


    當然,他心中對韓美妍的顧忌,也不會當著趙家兄弟兩的麵說出來。現在,趙景勝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至於趙成浩,瞅瞅他盯著韓美豔的眼神,就知道他原本便不多的智商,這會恐怕已經降到水麵以下了。


    安如鬆不打算提醒這兄弟兩,至少現在不打算提醒他們。此時此刻,他們腦子裏一片混沌,不讓他們好好冷靜一段時間,估計即便他磨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會聽他的。


    “情勢這麽好?”韓美妍顯然對這個成績頗為驚訝,安如鬆甚至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


    “嘭!”


    坐在對麵的趙成浩更加不堪,他氣的直接在小方桌上拍了一巴掌。


    倒是趙景勝表現的比較平靜,這家夥並不貪財,他現在估計就想著把柳太和弄死了。


    “這些隻是充值,並不等同於網站盈利,”安如鬆解釋道,“就像是你給手機充值一樣,隻要話費沒有用完,錢就還在你的賬戶上。”


    “就算話費還在我的賬戶上,我也沒可能把它再提出來了,”趙成浩反駁道,“哦,難道網站的充值,還能再兌換出去?”


    安如鬆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他倒是很想告訴趙成浩,在網站贏了錢自然是可以提現的,但他的心裏卻是清楚的很,真正能從賭博網站提走現金的人,絕對是少之又少的。


    真以為十賭九輸那句話是白說的?


    “這隻是剛剛開始,”韓美妍接口說道,“或許,將來的盈利會更加驚人?”


    後麵這句話,她是朝著安如鬆說的。


    “那是必然,”安如鬆實事求是的說道,“如果我的估計沒錯的話,在三到五個月之後,這個花牌網站的日充值量,應該可以突破10韓元。”


    “嘶......”


    這回,就連趙景勝都禁不住吸了口涼氣。


    “整個大母山集團加在一起,一天的利潤恐怕也比這多不了多少,”韓美妍笑了笑,隻不過她的笑容有點扭曲。


    你是在拿一個幹實業的三流集團,跟一個賭博網站比純利潤嗎?要不要這麽搞笑?


    一個實業集團需要養活多少人?有多大的開銷?需要繳納多少稅款?而一個賭博網站呢?這兩者根本沒得比好不好?


    “若是這樣的話,假以時日,柳太和這家夥豈不是更難對付了?”趙成浩蹙眉說道。


    行啊,你還知道用個“假以時日”了。


    “對於這一點,你們倒也不必過分擔心,”不想給這些人製造恐慌情緒,安如鬆轉口說道,“就像我說過的那樣,幹這一行的確利潤很高,但風險也更大,說到底,它總歸是違法的。”


    語氣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花牌網站這個東西,是專門針對韓國人的,網站的利潤越高,就越容易造成重大的社會影響。短期內,或許還不會有人關注到,但隻要時間久了,總會有人開始調查的。”


    “最重要的是,網絡賭博這個泥潭,坑很深,”端起麵前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安如鬆最後說道,“它隨處、隨時都可以埋人,實話實說,我並不看好柳太和在那裏的發展,說不定將來的某一天,他就會在那裏發生點意外什麽的。”


    這話說完,他還特意看了韓美妍一眼。


    這個提醒已經很直接了:柳太和在菲律賓經營賭博網站,將來必然會和其他勢力發生衝突,到了那個時候,雇上個妥帖一點的殺手,直接幹掉他,隨手就能把血潑到那些競爭者的身上。


    要想爭奪柳家的家產,還有比這個更直接、更有效的手段嗎?搞什麽合謀、結盟,陰謀論啊的,幼不幼稚?


    也不知道這女人有沒有聽懂話中的意思,至少,安如鬆沒從她臉上看出任何異常。


    算啦,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安如鬆可是沒心情摻和他們這點子破事。


    他現在就想著把自己的公司弄好,等到將來即時通訊軟件上線了,有一定影響力了,立刻就去搞融資,去美國搞融資。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算是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了,至於說柳太和,等他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後,要對付這個家夥還不簡單?


    不過,安如鬆沒注意到的是,當他說完那番話的時候,韓美妍固然是沒有什麽反應,可坐在他對麵的趙成浩,卻是眸光閃亮,顯然是有了什麽想法。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安如鬆沒有再就賭博網站的事發表任何看法,大多數時候,他隻是旁聽。


    也就是在旁聽中,他大概明白了柳太和與沈泰安之間的關係。


    原來,沈泰安不僅僅是一名律師,同時,他也是身為大國家黨最高委員會委員、國會國防委員、國會議員孔星鎮的大選陣營幹部,而柳太和乃至於整個大母山集團,都是孔星鎮的支持者、競選捐助人。


    孔星鎮是大國家黨的大佬級人物,屬於韓國政界的保守派精英人物,而在過去的若幹年裏,江南乙選區,一直都是“深紅區”,也就是保守派占據絕對優勢的選區。代表所謂進步力量的藍營,鮮少到這邊來插旗。


    孔星鎮已經在第17屆國會選舉中勝出過一次了,而麵對即將到來的第18屆國會議員選舉,他卻似乎有點信心不足了,原因是,有傳言說共同民主黨的全賢姬,計劃代表共同民主黨前來江南乙選區參選。


    這個全賢姬應該算是政壇新人,如果她在明天真的參加國會議員選舉的話,那麽將是她第一次參選國會議員。


    而孔星鎮這樣的大佬,之所以對一個新人如此忌憚,其根本原因,就是這位新任很不簡單。


    此人是韓國曆史上第一個以牙醫身份,通過司法考試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在震驚韓國的gc綠十字公司血友病原料汙染案件中,全賢姬作為受害者一方的訴訟律師,頂著來自製藥廠方的各種威脅,代表受害者打了數年的官司,從而名揚整個韓國。


    最重要的是,該案件中的受害者,主要集中在江南區,因此,全賢姬在江南乙選區內,有非常高的名望,這就是孔星鎮忌憚她的最直接原因。


    選舉遊戲嘛,對於候選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除了名望之外,自然就是金錢了,孔星鎮很難在短期內壓過全賢姬的名望,但要想在金錢方麵勝過她,卻是容易的很。


    韓美妍不知道柳太和同國會議員之間,究竟有什麽樣的暗箱交易,但沈泰安突然改變立場,心甘情願的唯柳太和馬首是瞻,肯定不是毫無緣由的,這裏頭多半離不開孔議員的意思。


    有些遺憾的是,安如鬆對韓國政治方麵的東西,了解的非常少,否則的話,他或許還能從韓美妍提供的信息中心,掌握到更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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