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關中百姓漸漸脫去厚重的衣物,換上輕薄的衣衫,城中盡是鮮衣怒馬、華服彩繡。


    這一日房俊結束了“品茶讀書”的悠閑,收拾了一下書案,便想要回府。明日休沐,崇賢館停課,他得待在府裏。隨著春暖化凍,雖然距離春耕還有些時日,但是工部的建築隊已經加快了建築速度,左右無事,房俊每日裏自崇賢館下值之後便是回家當監工。


    剛剛走到門口,卻被上官儀攔住。


    “春和景明,二郎左右無事,不如一起去慈恩寺遊玩一番?”


    收到邀請,房俊心情很好。


    因為彈劾風潮之時他在朝堂之上的強悍反擊,被一幹文官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此暴烈的手段,自然受到強烈的排斥。在他們看來,房俊這一手憑借黑材料將所有彈劾者打倒的做法,明顯“不合規矩”。


    房俊卻甚是無語……


    你們彈劾我可以,想要將我死死的壓製住那是你們公忠體國,想要在官場之上阻截我進步,那是你們顧全大局、深明大義,反過來我反抗了,就是不識大體、手段卑劣?


    盡管不爽,但是他無法改變文官集團的態度,甚至許多房玄齡陣營中的官員,都對房俊的做法頗有微詞。


    說到底,他們害怕!


    房俊的這一手簡直就是九天奔雷一般的粗暴強勢,今日是房俊對付彈劾他的官員,異日誰知道這一手會不會被皇帝用在反對他的意誌的官員頭上?


    有這麽一柄鋒銳無比、無堅不摧的利劍懸在腦袋上,任誰也得膽戰心驚!


    與其說是排次房俊,還不如說是在向皇帝表達文官們的態度——這種事情以後不能搞……


    即便遭受全體文官的抵製,上官儀卻從未對房俊的態度有任何變化,並未有一絲半點的梳理,以此表達向文官們靠攏的意思。


    實在是難能可貴。


    房俊爽快道:“行吧,就咱們倆麽?”


    上官儀拉著房俊走出崇賢館,邊走便說道:“還有一個,是最近一次詩會上認識的朋友,很不錯的一個人。”


    說話間,二人出了東宮。


    東宮角門處,正等待家仆將馬車趕過來的當口,房俊見到兩個矮小的身影從後麵走來,顯然也是要出宮。


    見到房俊,兩個人影恭敬的站住,彎腰施禮:“見過校書郎。”


    房俊瞅了瞅左手邊眉清目秀身形有些單薄的男孩,笑道:“狄仁傑,這是要去哪兒?”


    狄仁傑瞅了瞅房俊,眨巴一下大眼睛,恭恭敬敬的說道:“家父今日回京,學生去城外迎接一下。”


    房俊點點頭:“令尊長途跋涉,這進京的時間可無法確定,或早或晚,都是有可能的。若是城門關閉之前令尊仍未回來,你就得立即回家,不要讓你祖父擔心。”


    “學生知道了。”應了一聲,狄仁傑便悄悄一拉旁邊那小孩的袖子,再次對房俊和上官儀行個禮,一起走開。


    看著狄仁傑的背影,房俊無奈的歎口氣。


    受到狄仁傑父親的托付,房俊本來打算正好跟狄仁傑親近親近,畢竟是未來的大牛啊,打好關係很有必要。可自己這邊接二連三的出狀況,尤其是這場彈劾風潮,使得自己始終處在風口浪尖,隻能將這個心思壓製下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親近給狄家帶去什麽煩惱。


    不過幸好同在崇賢館,來日方長……


    家仆將馬車敢來,房俊與上官儀一同坐上馬車,來到國子監的時候,接上上官儀的那位朋友,一起前往慈恩寺。


    上官儀的這位朋友一上車,便對房俊笑道:“在下隴西狄道人,辛茂將,見過二郎。”


    房俊那是名副其實的名人。


    似辛茂將這等來到京師準備參加科舉考試的外地士子,或許不知中書令是何人,基本沒人不知道房俊的名號。


    太響亮了……


    這辛茂將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麵龐微黑,顴骨微凸,使得一雙眼睛看上去有些狹長,但眼眸裏光芒閃爍,神采外露。身材有些瘦削,一身布衣青衫,雖然簡樸卻漿洗得甚是幹淨,看著就令人很是舒服。


    相互客套了幾句,馬車已經來到距離慈恩寺一街之隔的安善坊。


    馬車停住,房家家仆在車廂外恭聲道:“人太多,車進不去。”


    房俊三人便打開車門下車,頓時嚇了一跳。


    昭國坊與進昌坊相連,這兩坊分別有崇濟寺和慈恩寺,前來上香還願者不計其數,已經將整條街道都堵住了,人群摩肩擦踵,看不到盡頭。


    房俊驚問道:“怎麽回事,這麽多人?”


    辛茂將笑道:“看來二郎今日未曾出門啊?現在長安城裏雲集了關中各處的士子,等候不久之後的科舉考試。有的富家子弟甚至帶著十幾個家仆侍女,如此一來,豈能不人滿為患?”


    “況且今日乃是佛祖出家日,乃是佛門盛典,許多士子都雲集到長安的各大寺廟燒香祈福,祈願在即將到來的科舉考試裏取得好成績,金榜題名,平步青雲!”上官儀解釋道。


    房俊這才釋然,將家仆打發走,三人安步當車,在人潮中緩步前行。


    邊走邊聊,房俊才知道辛茂將這幾日算是臨時抱佛腳,很是燒了幾次香。


    前幾日在國子監的宿舍裏,朝著隴西方向遙拜,祈求祖宗庇佑,祖墳冒青煙……


    昨日,則去了到文昌帝君祠燒香,拜托這位掌管文運的神仙保佑考中。然後又去孔廟上了香,希望至聖先師能抽空幫幫忙……


    今日則是來到寺廟裏,祈求佛祖保佑。


    對此,房俊深表理解。


    哪怕是一千年後的人,每逢高考,考生家長都迷信的不得了,燒香拜佛大行其道,何況在唐朝?因此上官儀盡管不信這些,被辛茂將拉來也沒有反對,並且表示一切行動聽從想辛茂將的指揮,讓往哪去就去哪,讓怎麽拜就怎麽拜。


    慈恩寺裏人山人海,插不進腳,全都是前來禱告的應考秀才及其家人。


    倒是房俊看著慈恩寺寒酸的山門、簡陋的房舍,很是有些感慨。這處寺廟起先是北魏道武帝時在此建淨覺寺,隋文帝在淨覺寺故址修建無漏寺,後來廢棄。直至大唐立國,這裏改名叫做慈恩寺。


    曆史上,李治被立為太子不就,為追念其生母文德皇後祈求冥福,報答慈母恩德,下令擴建此寺,名為大慈恩寺。此後綿延千年,大慈恩寺成為中外佛教界人士敬仰朝拜之地。


    拜完慈恩寺之後,已經是過午了,房俊提議去酒樓吃飯,暢飲一番。


    辛茂將卻搖頭道:“還有一處寺廟……


    “差不多就行了……”這回連上官儀也苦了臉:“考個試而已,何必把長安城的神仙都拜一遍?”


    “這位,必須要拜。”辛茂將神秘兮兮道:“特別靈驗。


    房俊不爽道:“那幹嘛還要拜前兩位?”人太多,他有些不耐煩了。


    “哪個都不能怠慢啊,哪位不高興就麻煩了。”辛茂將興致勃勃說道。


    房俊無法,遇到這麽一個迷信的家夥,還有何話說?


    出身貧寒的辛茂將,將這次的科舉考試視為人生最重要的戰役,當然不肯放過一切能夠帶來好運的機會。他若是此時打退堂鼓,相比辛茂將也不敢說什麽,但是心裏難免別扭,若是因此耽擱了考試,或者出了差錯,房俊於心何忍?


    更別說,上官儀或許也有這個想法。


    隻能從善如流了……


    辛茂將對於長安的地勢看上去比房俊還熟悉,沿著慈恩寺南麵的大街一路東行,到了修正坊,折而向南,到了青龍寺。


    到了地頭,房俊才恍然。


    此處再往南,便是不就是自己在曲江池畔的那塊地皮麽?


    隻是曲江淼淼,樹林幽幽,當日與自己發起衝突的長孫衝,卻已是昨日黃花、物是人非……<!-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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