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岩終究還是心虛了,緊張的避開餘可的視線,緊緊握住餘可的手。“可可……也許你不能理解,我得保護你……盧雨柔的爸爸是咱們醫院的院長,你現在的情況……想繼續留在醫院,我們不能得罪他們。”


    餘可低頭看著顧岩,用力從他手中拿出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心理落差,但可可……你回來了,我們的日子要繼續往前走,我答應你,等我們有能力和實力反抗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不會讓你一直沒名沒分的跟著我。”顧岩小聲安撫。


    見餘可沉默,顧岩就當她同意了,他用力將餘可抱在懷裏。“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活在這個社會裏,我們都有迫不得已的無奈,我們沒人脈,沒有關係,光靠自己的本事,我們什麽都護不住。”


    餘可麻木的坐著,陌生感如同一盆冰水,將她從頭到尾的澆透。


    不過五年而已,顧岩已經陌生到讓她害怕的地步。


    “好好休息,國內是安全的,你在這很安全。”顧岩小聲安撫著餘可,想要吻她。


    餘可下意識躲開。


    顧岩愣了一下,沒時間過多解釋,起身快速離開。


    他太著急了。


    他太著急兩頭都安撫好。


    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安靜的讓餘可有些不適應。


    在中東的這五年,她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槍聲,慘叫聲,哭喊聲,空氣中都彌漫著絕望和血腥的氣息。


    她見過了太多的殺戮,看到了太多的殘酷,戰火紛飛,硝煙不斷。


    隻要一閉上眼睛,這五年來的記憶就會在腦海中回放。


    “這個長得不錯,帶走,給老大。”


    剛被劫持的那天,她被那些恐怖分子拖拽著,扔進了帳篷。


    就在餘可絕望的時候,她的同事不顧危險的衝了進來,打暈了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拉著她的手,拚命往外跑。


    即使他們知道,誰都逃不出去。


    “餘可,活著,我們一定要活著回去,顧岩還在等你。”


    “餘可!跑啊!”


    “嘭!”一聲槍響,子彈擦著餘可得耳畔劃過,正中同事眉心。


    其他同事的慘叫聲,老師的哭喊聲,曆曆在目。


    餘可永遠都忘不了,從那天開始,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陸銘……”那個為了救她而死的同事,他叫陸銘。


    他到死都沒來得及對餘可說出那句:餘可,我也喜歡你……


    “餘可,你有沒有想過,顧岩可能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去往目的地的路上,陸銘曾經試著挑起話題。


    可那時候,餘可與顧岩正在熱戀期。“或許每個人都有缺點,但我能包容他的一切。”


    那時候的餘可,真的太愛顧岩了。


    陸銘眼底劃過閃躲。“餘可,如果顧岩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他嗎?”


    餘可詫異的看著陸銘。“你想說什麽?”


    “我原本不想告訴你,可餘可……我不想你被蒙在鼓裏,咱們入職海醫那天,顧岩是不是沒回家,他……”


    “嘭!”一聲巨響,陸銘的話沒說完,他們的車就被重重的撞了出去,所有人坐在車裏,在沙漠上翻滾。


    槍聲,炸彈的聲音。


    隨即是長達半分鍾的耳鳴,眩暈……


    等恢複意識的時候,他們整個醫療團隊的人,都已經被盧卡斯劫持。


    ……


    浴室。


    餘可站在淋浴下,用熱水不斷地衝洗身體。


    她緊緊的抱住自己,慢慢蹲下,強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憶。


    眼淚被水流衝走,無聲卻痛苦。


    那些記憶在餘可的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


    回憶當初陸銘對自己說過的話,餘可終於明白……那時候的陸銘想說的,應該是顧岩和盧雨柔。


    難怪盧雨柔的孩子已經五歲了,從懷孕到孩子出生……盧雨柔和顧岩,早在她離開海城之前,就已經發生了關係。


    而那時候,他們應該剛領證沒多久。


    餘可很難想象,在堵車高峰期能從城南跑步到城北,隻為準點跟她求婚的顧岩,居然早早就出了軌。


    痛,真的好痛。


    心口撕裂一樣的疼痛。


    這種痛苦,比身體上的痛苦更折磨人,她用力的拿腦袋撞著牆恨自己為什麽沒死在外麵。


    “哢!”一聲細微的響動。


    餘可收斂了巨大的悲傷,被恐懼替換。


    她警惕的關上淋浴,全身發抖的裹上浴巾,一步步往門口挪動。


    房間門口空無一人,餘可才鬆了口氣。


    “住酒店不關房門,餘可,你是有多心大。”


    那個熟悉且讓人恐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餘可全身僵硬,猛地回頭,害怕到差點摔在地上。


    厲寒舟蹙眉,伸手抱住餘可,把人拉到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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