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人冠以笨蛋的稱號。作為別人家的孩子。即使在學校裏被孤立,最多的也就是不近人情,無聊的家夥這類雪之下嗤之以鼻的評價。


    她生氣得感到好笑。


    ”笑死我了,太逗了。”一陣愉悅的歡笑聲,傳來。是陽乃。正如江離所料,她遲早會過來橫插一腳。


    ”你叫江離對吧?”陽乃麵容和煦的朝江離走來。


    “對的。”他不知這時候還要假裝跟他第一次認識是在搞什麽名堂。


    “我經常聽小雪提到過你。”


    江離感受到從四麵八方傳來男性銳利的凝視,如芒刺在背。


    上次是被傳是人家的未婚夫,這次是他和雪之下關係不清不楚。他才剛轉學沒幾天,什麽叫聽雪之下經常提起我?


    陽乃大概不是想撮合他和雪之下,而是是想讓他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容貌既是女性的財寶,又是她的不幸。


    而一個被孤立的美麗女性,躁動的男性會想到的會是什麽。


    婊子,娼妓,性格缺陷,通過依附在集體中不斷的貶低對方,從而達到拉低對方水平達到與自己齊平的地步。然而,他們始終意識到這種謊言的低劣,於是又在幻想中,時不時的想象著自己在某天能夠站出來,像個英雄一樣奪得美人的心意。而支撐他們在同齡男性中的優越感,是那些可悲的袖手旁觀時偶然的憐憫與自己某些微不足道的某些特長。


    我和別人是不同的。他們這樣想著。懷揣著如此被自己奉為珍寶的同理心。他一邊觀望著,一邊鄙夷著身邊的同伴,認為他們是愚蠢且不自知。一邊又怨恨著被霸淩的女子為何注意不到他。


    ”為什麽說小雪是笨蛋呀?“陽乃把她那雙猶如歐泊般明亮的雙眼眯成了一條危險的曲線。


    “笨蛋就是笨蛋,有什麽好解釋的,”大庭廣眾之下,他才懶得跟別人解釋什麽。


    ”你還是第一個和小雪這麽說話的人。“陽乃的不大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教室。”霓虹人經常會因為說話太含蓄鬧出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話。“她平靜的掃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越是平靜,越是讓人感覺裏麵藏著驚濤駭浪般洶湧的感情。


    ”不過,你這樣小小心被小雪揍哦。到時候可別指望我幫你主持公道。“陽乃話鋒一轉衝著江離粲然一笑,惹的不少旁觀的男生老臉一紅。


    江離明白了,今天陽乃完全就是衝著他來的。


    ”對了,我們剛才說到哪來著?‘陽乃把頭偏向旁邊站的女孩們。


    先前在小團體裏所向披靡的相模南此刻正抓著自己的食指,乖巧的像個第一次上學的國中生。


    社交女孩的關係圈是什麽新式綠皮嗎?女孩們會不由自主的聚在一起,其中最大最wahghhhhhh的一個會成為獸人老大,帶領綠皮小弟們征戰四方。


    總武高沒有活著的傳說,除了雪之下陽乃。以第一名的成績入學,畢業時以第一名的成績保送東大。期間還奪得了全國女子弓道冠軍,學生會會長,外語演講,辯論賽團體冠軍,以及舉辦了總武高史上最大最有名的校園祭。還能順便不動聲色的把江離往火坑裏推。


    雪之下陽乃殘忍又狡猾,狡猾又殘忍。


    “是執行委員長工作的事情?’相模南小聲答道。


    ”聽說你這幾天的會議每次都是遲到早退?”陽乃微眯著眼睛。


    “啊?....是的。”相模南來不及反應,一時說了真話。


    ”以及把工作都丟給別人不管?”


    說起來距離上次的會議已經好幾天了。今天大概是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委員長才臨時辦的會議。


    .....


    “身為委員長就這點覺悟嗎?’陽乃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仿佛剛才和晚輩春風般溫暖的對話都是假象。


    似乎是在相模南恐懼的臉上看到了令她滿意的神情,陽乃的又轉而輕佻的露出玩世不恭的語氣,”不過,校園祭本來就是用來玩的,身為委員長不帶頭好好享受,怎麽讓其他人放心享受呢?“


    相模南顯然是鬆了一口氣。”那前輩的意思是,我應該作為表率,找尋學園祭的快樂嗎?“相模南像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滿臉激動的看向雪之下陽乃。


    殉道者般神聖的光輝從她的身上噴湧而出,江離一看就知道是完了。


    她當真了。


    論資曆,雪之下陽乃才是這排名最高的一個。全體學生會的死忠,高年級老師的認可,高年級中口口傳唱的傳說。陽乃說出來的話在學生當中可能不會出現錯誤這個選項吧。


    ”當然。“陽乃依舊是一副大人般溫和的笑臉。”我家小妹還要承蒙您的關照,多向您學習你的社交能力呢。“


    依附在群體之中的羔羊是永遠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的。


    江離看向一旁小臉呆滯的雪之下。看來陽乃的威懾力在雪之下身上也能發揮作用。


    ”說起來對啊.....副委員長同學。“相模南此時的氣勢上升到了極點。”不如我幹脆把印章借給你用吧。“


    我超。江離心中忍不住爆了粗口。


    這也行?


    出於辦公的需要。霓虹人很小就有刻有自己名字的各種印章。相比印章的起源地九州,除了必要的公章外,九州的年輕人反而沒有這麽多儀式感的限製。


    不過江離來霓虹之前,他的祖父秉持著大就是好,好就是大的家族一貫審美。特地單獨用一整塊的首山玉給他做了一個。


    上麵用名家的篆書刻了暮雪白頭四個字。江家的男人癡情,江離的祖父大抵是提前猜到他這輩子恐怕要折在女人身上了。


    江離重新帶雪之下去他的書房,展示了那一塊宛如傳國玉璽般,雕有望天吼的華美印紐,搬起來給她在紙上扣了個印子。


    雪之下轉頭就帶著他去樓下不遠的百元店製作一個橡皮印。


    霓虹的章大致分為用於辦理重大手續,如房產,車輛購置的實章,辦理銀行業務用的銀行章,以及日常簽字用的橡皮章。


    新章做完後,江離對比雪之下手中精心定製的簽字章,頓感不滿。一句太醜了,就把它揣進了衣服兜裏。再也沒拿出來過。


    反正現在是雪之下全權負責,簽她的不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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